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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的桌子上擺著一大鍋粥、一大盤饅頭和兩盤青菜。淩雲先盛了三碗粥，招呼道：“師父、大師兄，快點來吃吧，不然粥都涼了。”然後他左手捧著粥，右手抓起一個大饅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淩虛把一碗粥端到一清跟前，自己再拿起一碗。他看著淩雲狼吞虎咽的樣子，皺眉說道：“小師弟，你就不能斯文一點嗎？搞得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成何體統？”
    一清笑道：“淩虛你忘了嗎，你在他的這個年紀，吃相也沒比他好多少。”
    淩雲雖然嘴裏塞滿了食物，聽到這裏也忍不住笑道：“大師兄，你真是嚴於待人，寬於待己啊。”
    淩虛紅著臉說道：“吃這麽快還敢說話，小心噎死你。”他又轉頭對一清說道：“師父，咱們快點吃吧，不然粥真的要涼了。”
    師徒三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邊吃著早飯。此時一隻大白貓跳到飯桌上，喵地叫了一聲，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淩虛見狀說道：“小白來了，我給你弄點吃的吧。”他起身盛了半碗粥，然後掰碎了半個饅頭拌到粥裏，再把這碗粥放到小白麵前。小白半眯著眼睛，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淩虛讚歎道：“小白的吃相真優雅，比某人強多了。”
    淩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此時已經吃了三碗粥和五個饅頭，聽到淩虛又在挖苦自己，他抹了抹嘴角，看了小白一眼說道：“大師兄，我看你取名字的水平可不怎麽樣啊。從我記事起這隻白貓就已經是這麽大隻了，你還叫它小白？我看應該叫它大白還差不多，哦不對，它這麽胖，應該叫它肥白。”
    小白頗通人性，聽到淩雲說它胖，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來，喵嗚一聲撲到淩雲臉上狠狠地抓了幾把。饒是淩雲修為不弱，也被抓了幾道傷痕出來，疼得他哇哇直叫。
    淩虛哈哈大笑道：“小師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白這名字是師父起的，它的年紀可是比你還大呢，而且當年它還是個小貓，叫小白當然沒問題了。”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而且你不知道小白最討厭別人說它胖嗎？真是活該啊。”他忽然臉色一變，捂嘴說道：“糟了，我剛才說了胖字，會不會也冒犯到它了？”
    果不其然，小白轉過身子，喵了一聲朝淩虛撲了過來。淩虛連忙伸出雙手抓住小白，但手上也被它抓了好幾下。淩雲見狀也哈哈大笑起來。
    飯桌被搞得一團糟，一清也不惱怒，他把碗裏的最後一口粥喝完，說道：“淩虛、淩雲，待會你們到祖師殿來找我，我有點事情要安排。”說完他放下粥碗，長身而去。
    淩虛淩雲兩人連忙安撫好小白，把廚房收拾妥當，一同來到祖師殿。一清正對著祖師殿內供奉的真武大帝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他便轉過身來，點頭說道：“你們來了。”
    淩虛和淩雲對視了一眼，齊聲叫道：“師父，有什麽吩咐？”
    一清把兩人打量了一番，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淩雲身上，對他說道：“淩雲，你應該再過幾天就滿十六歲了吧。”
    淩雲說道：“對啊，師父你不說我都忘了。師父你怎麽忽然問起這個？該不會是要送生日禮物給我吧？”
    淩虛在一旁笑道：“當然有生日禮物了，而且還是大禮呢。”
    淩雲有點懷疑地說道：“真的嗎？以前我過生日都沒收到過生日禮物呢，怎麽今年就有了？大師兄你可不要欺騙我幼小的心靈啊。”
    一清說道：“說是生日禮倒也沒錯。”
    聽見師父也這樣說，淩雲拍手笑道：“太棒了，今年我終於有生日禮物了。”他轉念一想，又說道：“不對啊，如果有生日禮物，不應該是在生日當天才送出的嗎？這樣才有驚喜啊。難不成師父是想讓我自己挑選禮物？師父你真是太體貼了，這樣雖然失去了神秘感，但是能自行挑選自己喜歡的禮物也不錯呢。讓我好好想一想，要點什麽禮物好呢？”
    看到淩雲認真思考的樣子，淩虛笑得腰都彎了。一清也莞爾說道：“淩雲，我說的是生日禮，可不是禮物，你別想太多了。”
    淩雲失望地說道：“什麽嘛，害得我白高興一場。師父，那你說的生日禮到底是什麽？”
    一清說道：“我們白雲觀有個傳統，年滿十六歲的弟子都要下山去進行曆練。你小時候大師兄也下山曆練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隻有我帶你，你不記得了嗎？”
    淩雲撇嘴說道：“這麽久遠的事情我哪裏還記得？原來過生日不僅沒有禮物，還要被趕下山去啊。”
    一清說道：“這場曆練當然不是要把你趕下山，你曆練完之後可以再回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外麵發展，我有一位師兄就是下山曆練之後就決定不回來了。你從小在山上長大，除了偶爾到山下的村子逛逛，就沒接觸過外麵的世界了。你出去轉一轉也好，可以增長自己的見聞和閱曆。如果你決定不再回來了，也不妨給我們打個電話通告一下，以免我們掛念。”
    淩雲連連擺手說道：“不會的，我肯定不會留在外麵的。我從小就在山上長大，又沒有別的親人，師父和大師兄就是我的親人，無論怎麽樣我都會回來的。”
    淩虛笑道：“等你見識到外麵的花花世界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淩雲本來想反駁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啊？但是轉念一想，大師兄已經回來了，他可沒有留戀外麵的世界。他隻好把話頭一轉，說道：“外麵的世界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都通過手機看過了。”
    一清說道：“網絡上的東西不一定都是真實的，想要真正的去了解這個世界，還是需要你自己去身體力行。”
    淩雲問道：“那我得出去曆練多久啊？”
    一清說道：“隨心。當你想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回來，如果你一直不想回來當然也可以。”
    淩雲轉了轉眼珠，說道：“那我當天下山，當天就回來行不行？”
    一清捋須笑道：“當然可以。”
    淩雲撓了撓頭，說道：“還有這樣的好事？那我肯定是下山一日遊啊。”
    淩虛笑道：“你真的不想去外麵看看？機會難得哦。”
    淩雲歪頭想了一下，說道：“好吧，也許我可以在周圍轉幾天再回來。不過師父，這白雲觀的規矩也真夠殘忍的啊，讓一個未成年人獨自下山去曆練。”
    一清說道：“這個規矩已經沿襲幾百年了，在古代十六歲可以算是成年了。”
    淩雲又問道：“那如果一個弟子入門時已經超過了十六歲，他還需要下山去曆練嗎？”
    一清說道：“我們白雲觀從來都沒有收過年齡超過十六歲的弟子。大部分弟子都是自小在觀裏長大的，我和你大師兄也是如此。”
    淩雲說道：“原來咱們白雲觀挑選弟子的條件這麽嚴格的啊，怪不得咱們觀這麽人丁單薄。”
    一清說道：“淩雲，你這是把因果關係搞反了。白雲觀地處偏僻，一直都沒有什麽香火收入，也沒什麽名氣，自然很少有人來這裏出家。所以我們一般都是收養一些孤兒來做弟子。”
    淩雲說道：“原來咱們觀就是個孤兒院啊。”
    淩虛說道：“什麽孤兒院？對我來說，這裏就是我的家，師父和小師弟你就是我的家人。”
    淩雲點頭說道：“嗯，沒錯。師父和大師兄就是我的親人了。對了師父，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這是第一次獨自下山，有什麽規矩、戒律是必須要遵守的嗎？”
    一清說道：“咱們白雲觀屬於正一派的分支，原本規矩就沒有全真派那麽多。而你實際上還沒有授籙，算不得是真正的道士，所以也不用專門去記什麽戒律、清規。隻需要遵紀守法、做一個好人就行了。”
    淩雲迷惑地說道：“師父你和大師兄都是道士，為什麽我不能是道士？”
    一清說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和你大師兄做了道士是遵循自然，你沒有做道士也是遵循自然。”
    淩雲聽得一頭霧水，他撓了撓頭，說道：“師父，我知道這是道德經裏麵的話，可是這跟我做不做道士有什麽關係啊？我沒明白。”
    淩虛接口說道：“小師弟，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一點，多了些生活經驗和領悟，自然就懂了。”
    淩雲說道：“大師兄，這麽說你肯定懂了，你給我解說一下吧。”
    淩虛擺手說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淩雲氣鼓鼓地說道：“不說就不說嘛，又拿道德經裏麵的話來搪塞我。”
    一清說道：“淩雲，學道不必急於求成，一切順其自然吧。”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對了，你今天的早課還沒完成呢，趕緊去把剩下的功課做完吧。”
    淩雲應了一聲，正準備離去，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師父，那我下山之後還要每天做功課嗎？”
    一清用手指指向淩雲的左胸，說道：“隨心即可。”
    淩虛笑道：“要是隨他的心，他肯定選擇偷懶啊。”
    被淩虛識破心中想法，淩雲臉一紅，朝淩虛做了個鬼臉，轉身跑掉了。
    一清看著淩雲的背影歎了口氣，淩虛說道：“師父，你是舍不得小師弟下山嗎？”
    一清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淩虛，這幾天就請你準備一下淩雲下山所需的物品吧。”
    淩虛知道師父一向比較喜歡小師弟，隻是他不太願意表達情感。當下淩虛也不再多說，應了一聲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