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將胳膊墊在腦後看著林茹坐在化妝鏡前給自己化妝，從背後叫了一聲“林茹”。
    林茹回過頭，挑著半邊眉，表情有些怔然。
    “嗯？”
    今天是周末，從昨晚開始陳睿就賴著不肯走了，最近幾周都是如此。
    失而複得後的陳睿更加黏人，若不是林茹還需要時間適應，他真想提著行李搬到她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有周末才能和美人溫存。
    但令陳睿感到欣慰的是，林茹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雖然談不上熱情，可也並不冷淡，兩人平時在一起的時候也有說有笑。
    陳睿覺得這是林茹的性格，換言之，她換了別的男人做她的男友，她大概也會如此。
    而她目前也沒有別的男人，這是陳睿在跟蹤林茹之後得出的結論。
    利用工作之便，陳睿能接觸到產線上的新車，那是因為公司也會讓市場部的人測試新車。
    之所以林茹沒有察覺到陳睿的跟蹤就是因為陳睿每次駕駛的都是不同型號的車子。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陳睿發現林茹的生活還算規律，除了家與公司的兩點一線，周末偶爾加班以外，她最常去的就是拳館。
    他這才放心了。對於他是她的唯一這一點，陳睿感到慶幸，他認為這是玩咖收心的征兆，林茹在陳睿的印象中就是個“風一樣的女子”，但這種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態度，以及全身散發出的朦朧感、神秘感、期待感三箭齊發的時候，絕大部分像陳睿這樣表麵愛玩，骨子裏卻老實的男人都頂不住。
    雖然有時候他也感歎兩人在愛情中的不平等，甚至感到卑微，但隻要一想到能與林茹長相廝守，愛情的甜蜜就抵消了若即若離的痛苦。
    “你化了妝打算去哪兒？”陳睿問林茹。
    “去見客戶啊？”林茹轉回頭，側轉臉頰，對著鏡子戴上幾何形狀的鉑金耳環，再用手指捋了捋頭發，把半邊頭發勾到耳後，撫平。
    從鏡子前站起身，轉身麵向陳睿的林茹，形象幹練，落落大方。
    她將胳膊繞到胸前，看著陳睿。
    “陳睿，我一會兒就出門了。”這話是含蓄的趕人的意思。
    陳睿故意用鼻孔重重的出了聲氣，有些無奈地從床上起來。
    林茹俯身開始整理皮包，自從到了新的公司，她習慣背大包了，得確保包裏隨時能裝得下a4大小的文件。
    “林茹，你怎麽會去房產公司工作，你在鋰業這一行深耕了這麽久，放棄不會有點可惜嗎？”陳睿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林茹。
    這是他最近以來盤桓在心頭的困惑，他覺得林茹的跳槽太突然，不，確切的說，是她所有的行為都很突然，他根本搞不清楚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我不想再幹材料行業啦。”林茹歎息著說，“估計我都上行業黑名單了，隻有改賽道。”
    “什麽黑名單？”陳睿褲子穿到一半，彎腰回了個頭。
    “呃……沒什麽。”林茹突然發現自己說漏嘴，便糾正道，“總之就是膩了。房地產有什麽不好，你不知道近十年全中國最有錢的都是房地產開發商嗎？”
    陳睿搖了搖頭“財迷。”他穿好褲子，低頭係著皮帶，低聲咕噥著“隻要你肯嫁給我，不工作都可以……”
    陳睿說的是事實，他是上海本地的土著，家裏有幾套閑置的房子收租，所以他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請假半年也沒問題。
    林茹大概沒聽到他的咕噥，將皮包利落地甩到肩上說“你不懂。你要是像我這樣長大，也會是財迷。”
    “等等。”陳睿伸手掰住她的肩膀，“我送你去公司。”
    ……
    “林茹，你家裏人是做什麽的？”車子行駛了一段，陳睿小心翼翼地打探。說起來，林茹從沒有向他提起過家裏的情況，他隻知道她高考失利，上了個大專。
    “我媽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死了。”林茹快速地看了陳睿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窗外。
    “呃……”陳睿沒想到一上來就聽到這樣的勁爆消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說，“對不起啊。”
    但他並沒有停止好奇心，又鬥膽地問“那你爸呢？”
    林茹忽然聳動肩膀冷笑了一聲“不知道是死是活。”
    陳睿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看林茹，林茹的整張臉幾乎全轉向窗外，隻留給陳睿一個後腦勺，但陳睿莫名感到了一種難言的悲傷。
    他雖然渴望了解林茹，可此時似乎也沒法開口再問下去了。
    車子再次啟動的時候，林茹突然就又說到了她的家庭。
    “我剛上幼兒園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外婆說是因為我爸出軌。我跟著我媽生活，小學兩年級的一天，我放學回到家，發現我媽在浴室裏上吊自殺了。後來想想，那天我早上上學前，她突然對我說如果在學校裏有人欺負我，就去找我爸去，說爸爸是保衛科的，小孩看到我爸都怕。”
    說到這裏，林茹自嘲地嗤笑了一聲“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提起過我爸。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是這個意思。”
    陳睿覺得嗓子發幹，他雖然很想勸勸林茹，但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口中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他完全沒想到林茹的小時候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
    “後來我跟我爸生活過幾年，但我看不慣我後媽，她經常當著我麵跟我爸撒嬌，很惡心。等上了高中，寄宿了以後，我就不怎麽回家了，再後來考上大專，實習，工作，就這麽自己一路走過來了，都沒想到要找家裏人……除了大學以前，回家問我爸要過幾回錢，就再也沒回過我爸那裏……現在我連我爸的電話號碼都忘記了，我估計他也早把我給忘了。”林茹長長地歎了氣，才接著說下去，“畢竟他現在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大概也是一挺幸福的老頭。”
    車子在林茹公司門口停下，陳睿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似的一動不動地坐在駕駛座上，整張臉就像是糊上漿糊，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怎麽樣？我的童年……刺不刺激？”林茹推了推陳睿的肩膀，故意開玩笑地說，大概是想讓氣氛輕鬆點。
    陳睿被推得晃了晃，兩眼發直，像是在走神。
    “那我上班去了。謝謝。”林茹背上包，去打開車門，她想讓陳睿獨自消化。
    陳睿突然握住林茹的手，伸手一拉將她拽進了懷裏，緊緊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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