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靠近更能清楚發現甘信的雙眼睛時而有神時而無神。
    明明滅滅的亮光在雙眼中徘徊。
    孫浪一直在盯著甘信看，還以為對方很快就能恢複正常，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十來分鍾。
    邊上丁同生本來一開始也在旁邊。
    可看孫浪一直站在病床邊盯著床上的人看，也沒有其他什麽動作。
    就以為孫浪這個狗漢奸就是在玩，他還想活著出去，不能死在這裏。
    轉身離開，去了其他實驗室裏。
    再怎麽對鬼子不滿，現在也隻能看鬼子臉色行事。
    看到對方離開的背影，孫浪暗道，人總算是走了。
    手指微動一顆白色藥出現在指尖，確定附近沒人，迅速把藥丟進甘信嘴裏。
    總之不管是登記上記錄的，還是甘信現在的身體狀況，那綠色一片的地方怎麽看都像是毒素。
    反正也沒其他辦法，給顆解毒藥，說不定會有用。
    十幾分鍾後藥確實起到作用。
    甘信那雙眼睛變得有光，像是活過來一樣，孫浪一直注意著甘信的變化，第一時間發現。
    甘信在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也發現孫浪，看著那張熟悉麵孔，還有些迷茫雙眼瞬間布滿仇恨目光。
    理智也瞬間回籠。
    已經被折磨成千瘡百孔的身體，在他的激動之下，幾次差點能自己坐起來。
    可惜有心無力，雙手雙腳都被綁，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對方現在甚至連話都說不了，舌頭已經僵硬化，隻能發出和前世電影裏麵的喪屍一樣的嗬嗬聲。
    看著對方那眼裏的仇恨，孫浪麵上毫無波瀾。
    他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這些看在他身上的視線，毫不在意。
    想到第一次看見甘信的樣子和現在的幹性對比，他眼裏情緒複雜。
    想著他要是在第一次見到甘信時就阻止對方去抽那個大煙，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事？
    孫浪眼裏的情緒非常明顯，很容易讓人一眼看穿，還在憤怒中的甘信也同樣看到。
    一直瘋狂著想衝起來和眼前的狗漢奸拚命，這時卻突然頓住。
    甘信看著孫浪那通紅的眼睛，心裏閃過疑惑。
    腦子裏不停的回放著有關孫浪的所有一切信息。
    腦子裏的畫麵斷斷續續，現在想用腦子思考都很費勁。
    之前在見到孫浪時，心裏的仇恨瞬間掩埋住身體裏的疼痛和不舒服。
    現在稍微放鬆，甘信瞬間被疼的麵部扭曲。
    那膿包隨著他臉上露出的痛苦表情，裏麵的膿水都被擠出來。
    順著臉流下滴在那肮髒的床上。
    “嗬啊……”
    隨著時間越往後，可能解毒藥的作用完全發揮出來。
    甘信在極其痛苦之下，喉嚨已經能發出聲音。
    隨後發出的痛苦聲也越來越清晰。
    “啊……殺咯吱……”
    甘信似乎想說話，隻是現在一句話根本說不完整，因為疼痛整個人咬牙切齒隱忍著。
    牙齒都被對方咬的咯吱響。
    孫浪看的直皺眉頭，甘信現在的狀況比剛剛還糟糕，至少在剛才不清醒的時候，人是平靜的。
    現在恢複神誌能感知到疼痛，反而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他越是疼痛，越是掙紮，身上的傷就越嚴重。
    明顯感覺到甘信有話想說，可現在因為疼痛根本說不出來。
    再這樣下去就容易引起外麵那些鬼子的注意。
    就在孫浪想著要不要給人一手刀，幹脆把人打暈時
    又再次聽到甘信的說話聲，雖然還是一樣斷斷續續，但總算是咬牙切齒的把一句話說完。
    “殺……殺了我咯吱……殺了我啊……”
    孫浪向床上看去，就見甘信正一臉痛苦的盯著他，眼裏情緒很複雜。
    似乎不知道該相不相信孫浪這個狗漢奸，但又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不……不管……你……你是誰……”
    “殺……殺了我……我不想落……落在鬼子手裏，我不想再被被折折磨……”
    孫浪一聽這話，想也沒想搖頭拒絕。
    他當然不會答應，甘信雖然說染上煙癮成了煙鬼。
    但對方是軍統人，是自己人，是殺過鬼子的人，是對抗鬼子的英雄。
    這些是不可否認的，讓他殺這樣的一個人他做不到。
    再說，特工係統之前給他講的規則裏麵就有一條不能錯殺一人，不然一命換一命。
    有以上種種問題他都不會對甘信下手他會想辦法把人救出去。
    甘信並不確定孫浪是什麽人。
    即便在剛剛他想著，孫浪會不會是紅黨或者軍統安排隱藏在日軍身邊的臥底特工。
    可又想到之前上級告訴過他們，孫浪確確實實是狗漢奸，是他們要暗殺的一個人。
    之前的想法也就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可他實在太難受了，太痛苦。
    他現在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就隻能把希望放在麵前人身上，不管對方是真狗漢奸還是隱藏的特工。
    甘信都不在意了，他現在隻想有人來殺了他。
    隻是隨著他的話說出，看著他以為的狗漢奸堅定搖頭時，甘信確信了。
    麵前的人絕對不是他以為的叛國賊狗漢奸。
    可現在不管對方是誰，他現在隻想死，隻想死。
    “咯吱……殺了我……殺了我！”
    “求你……殺……殺了我……”
    隨著甘信情緒激動，劇烈掙紮，身上的膿包全部破裂，一股股綠色液體爭先恐後流出來。
    仔細看去，那些綠色液體裏還有一些小拇指一半細長的小蟲子在不停蠕動。
    甘信之所以會感覺到這麽劇烈的疼痛，完全是因為那些蟲子使勁的在他的皮肉裏鑽，同時還以他的肉為食不停的啃咬。
    那些沒有跑出來的蟲子，隨著膿包幹癟癟下去能看的更加清楚。
    那些蟲子就使勁往肉裏鑽，在裏麵肆意翻滾遊蕩。
    特別是膝蓋骨，那幹別的皮就搭在那骨膝蓋骨上，隻要把那皮拿開下麵就是森森白骨。
    不對，現在應該說是綠骨。
    “啊……嗬……殺殺了我啊……”
    突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痛。
    甘信發出一聲慘叫，整個身體也猛的彈跳起來，因為手腳都被綁著身體又重重跌落在床上。
    鐵架子床也因為他這個動作發出刺耳尖銳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