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是報案人，老胡是目擊者，兩人都被帶到所裏接受調查。
    搞清楚事情前因後果，折騰了一個小時。
    花臂小年輕們咬死不和解，葉凡麵臨七日行政拘留承擔對方一半醫療費用，以及賠償墨桑榆今晚所有的損失。
    粉頭巾馬尾辮，桑榆姑娘是個敞亮人。
    葉凡的賠償款她一分沒要，反而幫他把行政處罰的500塊出了。
    無論如何，事情因自己而起。
    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在某種程度上是幫了自己。
    桑榆不喜歡欠人情，兩不相欠才能再也不見。
    走的時候她果然沒再多看葉凡一眼，隻說了句以後再也別來。
    轉身走出派出所大門邁入黑暗。
    頭巾輕漾，馬尾流蘇。
    桑榆逆光的背影溫柔決絕，滿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直麵生活的果敢。
    “這小姑娘還挺有個性。”
    老胡調侃了句，隨後猛拍大腿“糟了，忘記買單了！”
    二十分鍾後，曹斌和老胡再次趕到燒烤攤。
    熱鬧不再，隻剩馬尾辮的桑榆一個人默默收拾爛攤子。
    出了這檔事兒，食客們早走了。
    想來跟老胡這樣沒買單的人不少，但回頭的幾乎沒有。
    “曹大哥，胡大哥，你們怎麽又回來了？抱歉，今晚我可能做不了生意了。”桑榆擦了擦手，有些意外。
    筆錄問詢時大家混了個臉熟，知道彼此姓名。
    “沒事小妹妹，我們不吃了，之前點了不少東西沒付錢，回來買單。”
    “算了胡大哥，你點的東西大部分還沒來得及上，就喝了幾瓶啤酒，算了，更何況我還要感謝你們幫我報警呢。”
    “不怨我們幫倒忙？”曹斌笑問。
    “怎麽會，曹大哥你要是不報警那些有紋身的人醫藥費恐怕得要我出 ，而且警察如果不來可能我以後都沒法在這裏做生意了。”
    不知道葉凡聽到這話會作何感想。
    “你可以自己報警啊。”
    馬尾晃動，桑榆輕輕搖頭“雖然我不認同他的做法，但人家畢竟是為了幫我，落井下石這種事我做不出來，現在報警的是曹大哥你，我心裏就沒什麽負擔了，哈哈哈，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無所謂了，反正你們應該不會來第二次被你們知道也無妨，但總的來說還是要感謝你們。”
    “那怎麽行，一碼歸一碼，哪有吃東西不付賬的，那不強盜嘛。”
    老胡的堅持讓馬尾辮很為難“真不用胡大哥，我……”
    “行了老胡，人家姑娘不要就算了，當然咱也不能吃白食，你幫桑榆同學收攤打掃以工抵債吧。”
    “對對對，這樣更好。”
    老胡當即同意。
    這辦法既不矯情也不市儈。
    滿地髒汙狼藉如果小姑娘一人還真不知道要收拾到什麽時候。
    “這……”
    “行啦小妹妹，別婆婆媽媽，弄得好像我們對你別有所圖似的。”
    老胡也不廢話，擼起袖子開幹。
    曹斌則扭頭離開。
    “老曹你幹什麽去？幫忙啊！”
    “幹活吧你，好好幫人收拾，我還有點事待會再來跟你匯合！”
    “……”
    酒是兩個人喝的。
    活是我一個人幹的。
    真有你的啊老曹！
    正收拾桌子的馬尾辮看了眼曹斌背影，似乎對他的做法感到意外。
    但也僅看了一眼。
    半個小時悄然而過。
    其間老胡和馬尾辮除了收拾爛攤子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偶爾聊幾句。
    “今天跑單的客人不少吧？”
    “也沒有，熟悉的街坊咱們在派出所時已經把錢微信轉我了，隻是有幾個生麵孔，他們可能忘了吧。”
    “忘了？小妹妹還是你境界高，要我可做不到這麽豁達，奶奶的，吃東西不給錢生孩子就該沒屁眼。”
    話出口又覺不合適，老胡笑著找補“妹子，我這人說話糙，你純當我放屁啊。”
    “話糙理不糙，胡大哥真性情！”
    墨桑榆小聲應了句，不算疏遠卻也絕對談不上熱情，一直維持著陌生人該有禮貌與克製。
    說實話，氣氛有些尷尬。
    老胡其實對人姑娘沒想法，就覺得她家庭情況叫人心疼，拿她當妹妹看。
    不過他也意識到對方的局促，不再說話怕嚇著她。
    正腹誹老曹這狗賊去哪躲懶了怎麽還不回，身後傳來腳步聲。
    “靠！老曹你終於回來……咦？老曹你拿個蛋糕幹什麽？你生日？不對啊，我記得你小子生日是大夏天這才四月啊！”
    聽到動靜的桑榆抬頭，卻見曹斌拿著蛋糕朝自己走過來。
    她心砰的猛烈跳動。
    不可能。
    他不可能知道今天是我……
    “生日快樂墨桑榆同學~”曹斌點燃了小蛋糕上麵的仙女棒。
    昏黃路燈下，蛋糕上仙女棒燃燒璀璨的點點星光一如此時桑榆的心情。
    驚喜，雀躍。
    糟心之後的感動，情緒瞬間噴湧。
    她不可思議的捂嘴眼眶泛紅“曹大哥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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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錄的時候無意間看了眼你身份證，還有你當時不是接了個電話麽，當時好像聽到你媽媽說讓你今天早點收攤，去病房一家人陪你過十八周歲生日。”
    °ー°〃！
    老胡驚呆了！
    細啊！
    狗賊你是真細！
    或許這就是舔狗和渣男的區別吧。
    舔狗看似做了很多，實際全是無用功費力不討好。
    渣男看似什麽都沒做，但人家另辟蹊徑瞬間偷心直搗黃龍。
    “???”
    “別誤會墨桑榆同學，我真沒偷聽，當時你坐我旁邊，一不小心就聽到了。真的！你不信我可以發誓，但凡有一句假話我以後吃方便麵永遠沒有調料包！”
    “噗~”
    眼中熱淚，桑榆噗嗤樂出聲。
    慌亂中抹了把臉。
    “謝謝你曹大哥，蛋糕多少錢我給你~”
    “老胡，燒烤你買單了麽？”
    “沒啊！”
    “看吧墨桑榆同學，燒烤呢你請我們，這個蛋糕就當我們請你，各不相欠兩清啦。”
    “可是胡大哥幫我幹活了呀~”
    “頭回聽說驢拉磨還要給錢的，回頭我請他吃草就行，你說對吧老胡？”曹斌欠欠道。
    “滾！”
    “噗~”
    桑榆忍俊不禁“可是曹大哥胡大哥，我……”
    “別墨跡了趕緊許願吧妹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生活已經這麽苦了，今天就讓你曹大哥給你帶點甜！”老胡催促。
    “你錯了胡大哥，生活的經驗告訴我，吃得苦中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不會有甜的。”
    桑榆眼神忽然暗淡，一下就給老胡尬住。
    曹斌笑笑“也別這麽悲觀，說不定人生的苦難隻是快樂幸福正在加載，電腦都有宕機卡頓的時候更何況生活，你說呢？”
    桑榆一愣。
    須臾。
    “謝謝曹大哥，你這碗雞湯我幹了。”
    老胡“……”
    奈何老子沒文化。
    桑榆閉眼，十指緊扣虔誠許願。
    未久。
    “謝謝你曹大哥，我……”
    “這句謝謝我今晚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我呢，也知道你想說什麽，我雖然跟葉凡認識也希望他吃癟出醜，但我跟他不一樣，萍水相逢，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至少現在沒有。”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別有用心，如果想不通，那就當做是不期而遇稍縱即逝的緣分吧，畢竟咱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不是麽？”
    馬尾辮驚訝。
    他竟然知道我在防備他。
    生活的曆練讓桑榆明白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所以盡管是剛才那樣的感動也沒能讓她徹底放下心防。
    “好了，我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應該不用我們幫忙了吧？”
    “不用了，不用了。”桑榆連連擺手。
    “嗯，那行，蛋糕我們就不跟你搶了，帶去醫院和爸媽好好分享，再見~”
    來時陌生，走時如風。
    相對於葉凡的厭惡，草碧（曹斌）灑脫反而讓這個馬尾辮姑娘心生漣漪。
    “再見曹大哥，胡大哥~”
    “再見~”老胡大聲。
    曹斌揮手，未曾回頭。
    “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馬尾辮灑脫一笑，莞爾搖頭。
    低頭之際，蛋糕上的星星仙女棒剛好燒完，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刹她心頭忽然有種說不來的淡淡失落……
    “老曹，你費盡心思做這麽多就為給一陌生姑娘個難忘的十八歲生日？”
    “不然呢？”
    “不對勁！”
    兩人麵對麵，老胡在曹斌身前倒退著走。
    他狐疑的盯著曹斌那張小白臉“老子越想越不對勁，你丫絕對憋著什麽壞屁，跟兄弟說實話，是不是看上人姑娘了？”
    “瞎說！你看我像那種人麽！”
    然後曹斌拿出手機撥通了舒心的電話“喂姐，是我！有個事幫我辦下，你通知咱家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重點關注下江南這邊一個叫墨桑榆的女孩兒。”
    “她父親尿毒症晚期，讓他們立刻出麵幫忙聯係正規渠道的腎源……”
    “嗯，讓咱們的人聰明點，別一上去就把我老底給揭了，稍微留一點點線索就行，最好是能讓她自己通過蛛絲馬跡找到答案……”
    老胡再次傻眼。
    不愧是你啊曹阿瞞！
    這就是渣男海王富二代麽？
    他默默衝曹斌豎起了大拇指牛逼！
    要是有老曹一半，今天也不至於離婚。
    老胡內心咆哮可惜老子學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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