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趕巧，和老友在船上相聚時碰到有人裝袋拋屍。”
    “把他從香江裏撈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人還沒死，但也雙腳邁入鬼門關隻剩一口氣最後吊著。”
    老頭歎息“我沒有姓曹那小子跟閻王爺爭命的本事，使盡渾身解數也不過讓他多撐了三天。”
    “您既然知道傾雲的身份，當時為什麽不把他送回宋家？”傾城眼紅哽咽，粉拳緊攥。
    繼曹斌空難消息傳回後她還是第二次如此失態。
    “既然回天乏術，何必把一副將死的軀殼送回去讓你們絕望傷心？”
    “下落不明至少還能有個念想，如果知道人已經沒了那就連念想都絕了。而且讓你們眼睜睜看著自己至親死去卻無能為力，那太殘忍了。”
    “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那小子臨走前拉著老夫的手跟我說的。”
    “……”傾城紅唇緊咬，指甲蓋幾乎嵌進掌心。
    陳懷義眼眸深邃“那小子是個通透的體麵人，不比你小丫頭差，也是直到最後一刻彌留之際他才跟我說這些告訴我他是誰，估摸著那小子是怕他還活著的時候說了我會強行把他送回宋家。”
    “給你父親號脈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豪門裏醃臢臧否我從小見多了，但大多是爭權奪利麵傷和氣，背地裏雖然不光彩但也不至於傷人性命，對自己家人手段如此下作殘忍的我還是頭回見。”
    “當時原想出言提醒，但見你對你家那兩房的態度我知道你丫頭也是個拎得清的就沒有多此一舉，倒是宋燁泓老老王八真是越老越不是東西。”
    “古話說得好，老而不死是為賊，誠不我欺！”
    陳懷義看著傾城繼續說道“當年本是那小子的一番苦心我才隱瞞這麽多年，既然你早已經知道那我繼續幫他瞞著也沒有意義，當年替他斂身火化就葬在銅鑼灣公墓，碑號是。”
    傾城微仰頭，側顏同樣絕美的她以此抑製眶中淚水。
    陳懷義不再多言，默默轉身留下她獨自消化。
    “等等陳爺爺~”傾城叫住了他。
    待老頭回身，但見傾城衝他誠摯鄭重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剛剛我甚至誤會了您參與傷害了傾雲。”
    “謝謝您，謝謝您告訴我這些，謝謝您當年最後送了傾雲一程。”
    “大恩大德，無以言表，今後您若是有驅遣要求盡管開口，不管多難傾城一定照辦。”
    “當真？”老頭老眼驟亮，一點也不客氣“不瞞你說宋丫頭，眼下我就有件很棘手的事想請你幫忙。”
    “……”
    傾城抹了把臉“您說~”
    “你——”
    老頭滿臉難為情“你幫我跟婧漪那丫頭道個歉，就說剛剛的事兒是我這個爺爺的做的不對，讓她消消氣兒，別跟我一退休老頭一般見識。”
    “……”
    傾城啞然。
    這位陳爺爺倒是總能給人一些意想不到的詫異之舉。
    她剛還以為人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
    也對。
    但凡老爺子要是那種人，當年就拿著弟弟的屍骸去宋家領賞了。
    要麽跟自己交涉，要麽對大房二房那幾個威脅勒索。
    再不濟，在自己掌控接手宋家之後人老爺子光憑知道弟弟葬在哪這一個點就足以敲一大筆竹杠。
    可人家根本沒有提任何要求，甚至還小心試探生怕會傷了我們以為傾雲還活著的希望。
    直到確認我早已知曉，才直言不諱坦然相告。
    施恩不圖報是人家的高潔，但若知恩不圖報就是咱們狼心狗肺了。
    剛才實在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麽簡單的事兒您自己為什麽不去說？還要讓我代勞？”
    “簡單？你覺得這事兒簡單？”
    “一把年紀了你讓我跟自己孫女道歉？”
    老頭吹胡子瞪眼“我不要麵子的！啊？”
    “……”
    “愛幫不幫，我發現你這幫丫頭一點不靠譜，嘴上說的好聽大恩大德一定照辦，臨了又推三阻四，算了你愛幫不幫！婧漪那小妮子愛原諒不原諒，老頭我不伺候了！”
    不爽擺手陳懷義憤然離去。
    “小姐，這老爺子怎麽這麽怪？跟你道歉的時候一點架子沒有，怎麽跟自家孫女道個歉反而跟要他命一樣？”小影調侃打趣，實則轉移自己小姐注意力算是不動聲色的安撫寬慰。
    傾城搖頭“父愛如山，爺孫隔海，隔輩雖親但也血濃情怯，陳爺爺是中醫耆宿，可醫能治人難自製，或許對老爺子來說親自和孫女道歉就像是要他給自己看病一樣難吧。”
    幾分鍾後。
    醫院樓下。
    “臭老頭！不正經！”
    隻聽見梆的一聲，羞惱的婧漪一腳踹飛了路邊被人隨地亂扔的易拉罐。
    還覺得不解氣的她又提著褲縫線一溜小跑過去，歘欻欻連續好幾腳給百事易拉罐踩成了護舒寶。
    “哼~氣死我啦！??へ??╬”
    踩癟後小姑娘不忘低頭彎腰把垃圾扔到它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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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拿出濕巾擦手時身後有人輕喚“婧漪~”
    “宋~姐姐？”
    猛回頭，眼眸相對，婧漪登時紅臉難為情，來的正是傾城。
    傾城笑著上前，將那本就該屬於她的八千塊遞過去。
    “這是？”
    “朱紅還你的錢。”
    “啊？是——是宋姐姐你幫我要回來的麽？”
    撕破臉的那一刻婧漪就已經做好了八千塊打水漂的準備，沒想到會有意外驚喜。
    雖然老爺子‘敗家’，不過婧漪從小打也沒吃過什麽苦，但自己的錢能失而複得她還是特別開心。
    畢竟是自己辛苦工作掙的。
    “謝謝你宋姐姐，我得替我爺爺向你道歉，對不起，老頭老不正經說話不過大腦，你別介意，就當他老糊塗了。”
    “陳爺爺可沒有老糊塗，他隻是比較老派，總的來說還是很開明的，剛剛老爺子已經跟我道過歉了，而且還叮囑我讓我代他向你也道個歉。”
    “啊？宋姐姐你哄我的吧？”
    “是真的小姑娘，當時我就在旁邊，老爺子原話，如假包換。”
    “╭╯╰╮”
    婧漪撇嘴，又有點竊喜開心，但總的來說還是幽怨。
    “對了宋姐姐，這卡我真不能要。”
    八千塞進口袋將傾城給的卡又拿出來。
    “所以你這是拒絕我的提議？”
    “啊——？”
    “我說過，如果妹妹你還想見到曹斌就聽姐姐的收下，你現在還給我，就是不想再見他嘍？”
    “???”
    婧漪低頭，小手怯怯不安的揉搓摳指甲“宋姐姐你是認真的麽？我爺爺的話當不得真的。”
    “老爺子的話真不真我不管，我隻問你，你的心真不真？”
    “……”
    婧漪頭埋得更低，粉頸雪白，側臉豔若晚霞紅透半邊天。
    傾城抿嘴，握住婧漪的手輕聲溫柔“妹妹，歡迎加入花開富貴大家庭。”
    婧漪“°ー°〃”
    不是！姐姐你搞傳銷發財的啊？
    歡迎加入花開富貴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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