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神明也會……出爾反爾？
    不。
    不可能！
    難道是……是大祭司他做了什麽？
    對。
    一定是塔日哈做了什麽！
    他畢竟是長生天的大祭司，或許有什麽秘法與長生天溝通……
    神力得失帶來的空虛感，不僅僅是那些普通而又虔誠的鑠金城百姓承受不住，就連鐵河親王一時之間也在心神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甚至忽略了眼前的白衣大儒，將這所有的變故都推給了塔日哈。
    “塔日哈！你在哪兒？出來！你這……你這賣國求榮的大焱走狗！我明明已經找到了讓大漠崛起的道路，你為什麽！為什麽要讓長生天收回祂的神諭？毀了這一切？我忍辱負重，在大焱人麵前當狗，是為了大漠人日後能夠在天地間站起來！但你，你為了給大焱當狗，難道就要拖著所有人大漠人，都陪著你一起當狗嗎？”
    鐵河親王烏維烈在意識到失去了神力，或者說是長生天的注視已經離自己而去之後，他發瘋似地朝著周圍大吼大叫，原本被他安排封鎖了周圍街道的大漠士兵們都聽到了鐵河親王的這些怒吼。
    但是被他痛斥的大祭司塔日哈，卻沒有任何回應。
    也當然不可能有任何回應。
    徐年抱著酥酥，望著那道發瘋似乎的由風沙凝聚而成的身影，輕聲說道“親王殿下不用喊了，大祭司不在這裏，你說的這些事情也不是他做的，這可是給他扣了好大一口黑鍋呢。”
    烏維烈驟然轉頭，看向白衣大儒，冷聲問道“你想說什麽？你一個大焱儒生，難道還懂長生天？”
    徐年抬起手。
    一縷細沙被風吹來，環繞在他指間。
    這是長生天的神力！
    烏維烈愣住了，他不僅僅認出了這就是他剛剛還擁有的長生天神力，更發現了這大焱儒生手中的神力氣息，比他得到的還要更為精純，更為強大。
    所以……
    不是大祭司和長生天溝通，收回了我身上的神力，而是這大焱儒生，代替長生天收回了神力？
    可是這……
    “這……這不可能！你一個人大焱人，一個儒生，為什麽能得到祂的神力？這都是假的，你這騙子！我知道了，這是不是塔日哈……塔日哈他是不是做出不敬神明的惡行，蒙騙祂，把祂的神力嫁接到了你的身上？”
    除此之外，烏維烈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原本得到了長生天的神力，這對於鐵河親王的烏維烈而言，無異於長生天都已經在支持他走的道路，他也覺得自己在祂的注視下，一定能夠率領大漠走向輝煌。
    但是現在這算什麽呢？
    一個大焱人！
    竟然得到了比他更多的恩賜，甚至能夠代她收回賜給自己的神力……
    這不僅僅是輸了，更讓烏維烈有一種被他信仰的神明給欺騙戲耍的感覺，隻是他當然難以接受這會是神明的戲弄，隻能將這最大的惡行，推給與他不同路的大祭司，才能換取到一絲絲的安慰。
    “確實是有人騙了你，隻是這個人不是祂，也不是大祭司。”
    徐年揮手彈出了指尖的細沙。
    細沙化風，撞上了烏維烈，從他的體內撞出了一道魂影。
    這是一道殘魂。
    烏維烈轉頭望去，愕然道“你是……你是戾先王？”
    大漠先王烏維戾。
    他這一生就如名字一樣，戾氣十足，僅是因為招致不滿而被他處死的人數，就多達千人。
    在大漠的曆代國王之中，可謂是遙遙領先。
    不過烏維戾能夠坐穩王位，當然不僅僅是憑借著烏維王庭的血脈，他除了戾氣重，也的的確確能征善戰。
    在擔任大漠王庭之主的四十七年裏，大漠可以說是打了三十年的仗，雖然也幫大漠打下了周圍的幾個小國，一度讓大漠的疆土空前繁榮。
    但也因為在這四十七年裏，對大焱發起了大大小小十幾次戰爭，致使兩國之間的關係急劇惡化，埋下了日後大焱國力強盛時，毅然決然讓鎮國公率領大軍馬踏大漠的禍根。
    烏維戾不是正常老死，他是在晚年，氣血衰敗已經行將就木時，戾氣仍如壯年時一樣強大，要處死一位不甚在端水時把水灑到他身上的宮女，宮女心想橫豎是死，便直接把裝水的銅盆砸在了烏維戾的腦袋上，把這位殺生無數的大漠國王給砸死了。
    死後。
    烏維戾也被葬入了神眠之地，陪伴在了長生天的身邊，隻是這位對戾氣極重的大漠先王，對現在的大焱會報以什麽樣的態度，可想而知。
    加上天魔汙染的趁虛而入，更是催化了他心中的戾氣。
    徐年隔空一抓，細沙變作了一道道鎖鏈，束縛住了烏維戾“你以為你是得到了長生天的認可，賜給你神力？錯了，大錯特錯，從始至終，長生天都不清楚你這位鐵河親王在打什麽算盤，而是你的這位先王，他認可了你，僅此而已。”
    烏維戾說好聽點是大漠英魂，但說白了不過是殘魂。
    隻有執念。
    烏維戾的戾氣和恨意，洶湧如潮，但當祂賜下來用於維係殘魂不滅的神力被更高的權柄限製住了，他連開口說話的權利都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了。
    烏維烈不願意相信徐年說的這些話，他大聲反駁道“你這儒生在胡說八道什麽？戾先王雖是英靈，怎可能代祂賜下神力！你把長生天和先王都當成什麽了？”
    徐年其實的確不太懂長生天和這些大漠英靈間的關係，但是他察覺到了鐵河親王用長生天神力在鑠金城內掀起風沙，所以問過了統子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長生天真的認可了鐵河親王，便是拚殺到大漠上生靈盡絕，也不要與大焱為敵嗎？
    “不是的，小徐子這你就誤會大老鷹了，祂都已經死啦，哪能管得著這麽多事呢？是那些葬在祂身邊，被叫做英靈的那些大漠人殘魂在代替祂行事呢，幫祂決定賜福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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