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湧出萬千思緒。
    但在這些思緒都還沒塵埃落定找到緣由的時候，天魔教五教主謀人歲已經伸手抓向了睜著一雙茫然空洞的眼睛，隻是看著，腳下一動不動的何小魚。
    但是異變再起。
    不是滌天紫雷再至，而是一隻極為剛猛的拳頭倏然轟了過來。
    謀人歲本就已經被轟成焦炭的身軀在這一拳之下直接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炭渣。
    但是。
    這一拳沒有停下來。
    在立斃了謀人歲之後，帶著殺伐果斷的淩厲，朝著何小魚而去！
    這可沒有收著勁，而是實實在在的攻擊。
    能夠讓天魔教五教主當場暴斃的一拳，豈是一個才開始修行不久，堪堪八品境的小姑娘能夠承受的呢？
    沈良他們在看到這一拳繼續揮向一個小姑娘的時候，也難以免俗地瞳孔驟然一縮，驚訝與意外都有，不過他們也都很快反應過來這一拳的目的是什麽了。
    斬草除根。
    無論是天魔教這幾位三品境的副教主，還是已經突破到二品境的教主，歸根結底都是依賴這位天魔教聖女的起死回生之力才能夠活著，一旦天魔教聖女死了，黃農人這些人理所當然便成了無根之水，還能夠活多久呢？
    所以。
    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必勝過黃農人，隻要殺了天魔教的聖女，這場針對天魔教總部的圍剿，便能以大焱王朝的勝利作為結束了。
    一旦天魔教總部和黃農人這些教主都沒了，可想而知即便天底下還有天魔教的餘孽，也同樣成了無根之水，撐不了多久。
    隻是……
    利害是這麽個利害。
    冰冷、無情。
    但是人的心腸卻不一定是冷的。
    若是那些已經貫徹了教義的天魔教信眾，他們不知道做了多少惡，手上沾了多少血，除了便除了，也算是除了一害。
    可是何小魚呢？
    她雖然是天魔教聖女，雖然起死回生的黃農人等人製造出來的災禍殺的人，也可以算一份在她的頭上，但她畢竟也是受害者，是被天魔教擄回來的聖女。
    於心何忍？
    不忍。
    但是沈良他們也都默默忍受著心裏的不快。
    在進入此地之前，徐年和馮延年他們在夢境見麵時就已經商量過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
    若是別無他法，也隻能……
    “孔前輩，拳下留人！”
    倏然殺出來，輕易解決掉謀人歲再行斬草除根之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武瘋子孔武。
    與黃農人、洪乞兒大戰一場消耗了許多力量還是最後才趕過來的司馬彥都已經到了，緊隨黃農人之後的孔武怎麽可能沒到呢。
    隻是孔武雖然是武瘋子，但卻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瘋子。
    他來了。
    沒有急著出手。
    而是在觀察局勢，捕捉著時機。
    二品境的武夫不好對付。
    掌握了天魔之力的二品境武夫天魔教教主就更不好對付了。
    武瘋子倒是不怕二品境的黃農人，隻是他卻沒法保證在自己和黃農人大打出手的時候，會不會發生什麽誰也不願意見到的意外，所以他才伺機而動，一錘定音。
    隻要殺了天魔教聖女，這可不就一錘定音了嗎？
    隻是這一聲拳下留人喊出來，孔武皺了皺眉頭，他的拳頭繞過了擋在何小魚麵前的何父，停在了距離何小魚太陽穴僅有一寸的位置上，猛烈的拳風吹亂了小姑娘的頭發，也吹白了何父的臉。
    “不要——”
    何母隻是個普通人，她的驚叫甚至在孔武的拳頭停下來之後，才從喉嚨間衝出來。
    孔武沒有收回拳頭，他的拳頭依然停在何小魚的太陽穴外一寸。
    以他的武道技藝，其實便是差了這一寸，稍微一用力迸發出來的勁氣，也足以讓這小姑娘永遠停留在青澀未開的年華裏了。
    武瘋子也沒有理會何小魚父母看他的眼神。
    他轉過頭看向了徐年，神情不解中夾雜著幾分質問之意“後生，你為何讓我留人？可別告訴我是於心不忍，便是聖人教書，也會教婦人之仁的不可取。”
    喊出拳下留人的正是徐年。
    但是婦人之仁？
    徐年確實想救下何小魚，但是喊住孔武可不僅僅是出於憐憫仁慈。
    而是……古怪。
    天魔教五教主謀人歲難道是什麽慈悲為懷的人，還沒有忘記百草穀醫者仁心的祖訓，對於攔在他麵前的婦人都不忍下殺手？
    古怪的還有黃農人。
    徐年分心阻攔謀人歲，困住黃農人的道法神通也就有了破綻。
    若是一瞬間。
    黃農人沒找到破綻，還說得過去。
    可是徐年接連朝謀人歲出手了四次，黃農人難道都沒有把握住機會衝出空間與虛實的囚籠？
    按照方才這片刻裏，黃農人的表現，他不應該把握不住破綻。
    即便遠水解不了近火，黃農人也沒把握從武瘋子的手裏救下他們天魔教的聖女了，也應該有這麽個意圖吧。
    畢竟聖女一死，起死回生的天魔之力一散，黃農人他們不就都該回歸一抔黃土了嗎？
    有什麽理由不救呢？
    除非是……
    有詐！
    正是醒悟到了這一點，徐年才會喊住孔武，讓他拳下留人。
    “孔前輩，替我攔住黃農人！”
    徐年倏然舍棄了黃農人，掠向了何小魚。
    三位三品境道門大真人共同以虛實大道和空間大道編織出來的武夫囚籠，在徐年忽然抽身離開之後，頓時缺了一角。
    黃農人眸光中閃過了一絲厲色，沒有如剛剛那樣見破綻而不動，果斷從缺口中衝了出來，一拳轟向徐年的背後。
    “姥姥的！你這後生，答非所問，倒是告訴我為何要拳下留人啊？你都不說，反倒要使喚我來做事，這真是……你這廝！身為人族，卻背棄人身投靠天魔，真是枉為人子——”
    嘴上說歸說，孔武卻是在徐年衝過來之後，猛然收了拳頭，然後在話到一半的時候，話鋒與拳鋒都已經轉向了黃農人。
    “砰！”
    兩個武夫的拳頭撞在一起，爆發出一陣駭人至極的氣浪，大地寸寸裂開，樹木連根拔起，田地成片翻飛……就連沈良他們在這氣浪餘波中也難以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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