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裏麵，就如昨日捕魚的侍衛匯報的一樣，沒有一條魚。
    隻是這一夜過去。
    湖底卻多出了數十條會溺水的“大魚”。
    溺水驚醒的高殷隻用了片刻就擺脫了慌亂，他水性算不上好，但是足夠鎮定。
    立刻閉氣。
    然後睜大眼睛觀察著湖底的情況。
    在這湖水裏溺水的遠不止他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所有人都出現在了這湖底，或快一點或慢一點的嗆了水，從睡夢中驚醒，然後手腳下意識地在這冰涼的湖水中揮舞，試圖抓住並不存在的稻草。
    不僅僅是侍衛們，高諶和蘇明也在其中。
    “咕嚕嚕——嗚嗚！諶……”
    “……”
    高殷挑選的隨行護衛們都訓練有素，雖然一時驚慌，但很快都調整了過來，甭管水性是好是壞，有修為傍身閉上一陣氣，從這也算不上太深的湖底遊上去或者是爬上去，都不算太難。
    最難的是百羽王朝的少主蘇明。
    蘇明在湖底嗆醒後手足無措，胡亂揮舞著手腳，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高諶的大腿，高諶拖著這落水的百羽少主往上遊，浮上了水麵還不算完，又爬到了岸上，再把蘇明給拖到岸上，這才是結束。
    “嘩啦啦——”
    從湖水裏出來，渾身濕透了的蘇明大口喘氣躺在地上。
    高諶站在岸邊，擰著衣擺來擠出水分
    “你不會水？”
    “咳咳……我一隻狐狸，能會什麽水？”
    “可你這修為，也不至於淹死吧。”
    “哦，這確實不至於。”
    “那你剛才？”
    “我剛才還以為是做噩夢掉水裏了呢，你把我拖上來我才發現這竟然是真的……”
    蘇明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甩了甩腦袋，濕透的頭發左右亂甩，甩出來的水如同雨點四處亂飛“不過我們昨晚不是在岸邊休息的嗎？怎麽一覺睡醒都睡到湖底去了，要是一個兩個還能說是夢遊墜湖，但總不能我們幾十個人一起夢遊吧？”
    這話誰來說都沒毛病，唯獨從蘇明嘴裏說出來，就有點明知故問的了。
    高諶看著蘇明的眼神都不禁變得有點古怪了。
    這不得問問你們百羽王朝的考官做了什麽嗎？
    “嘩啦啦啦——”
    一道水柱衝天而起。
    高殷從湖底衝了出來，沸騰的血氣直接將他身上的湖水都烘幹了，他的麵色冰冷到了極點，顯而易見，這位以嗜殺凶戾聞名的血皇子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是戲弄！
    一次又一次，徹頭徹尾的戲弄！
    高殷剛剛觀察湖底時已經看出了蹊蹺。
    不是他們在不自知的情況下一齊墜入了水中，而是他們昨夜躺著的地方明明還是岸邊，但是一覺醒來卻變成了湖底。
    是地形發生了改變！
    走了這麽多天，為何就是走不出這片山林，也就能夠得到解釋了，不是這片蠻荒之地有多廣袤，而是一直有潛伏在暗處的力量，在悄然改變著山林的地形，把他們困在了這片山林當中。
    這就是百羽王朝的皇位傳承試煉考核的第一關？
    真是……
    既兒戲又荒唐。
    就像是孩童拿著一根樹枝在戲弄著被困在泥巴圍牆裏的螻蟻，樹枝在那些牆上挖出的一道道痕跡，都將成為令螻蟻們暈頭轉向找不到出路，而隨手倒下來的一瓢水，更將成為螻蟻們的滅頂之災。
    不巧的是，高殷正是混入其中的螻蟻。
    高殷落在岸上，來到蘇明和高殷的麵前，冷聲說道“蘇明少主，這麽多天了，你有看出這一關該怎麽破了嗎？”
    渾身濕透的蘇明認真思考了片刻，說道“經過昨天的遭遇，我大概看出來，這一關可能是走大於停？你看我們在走著的時候，就沒出這麽多事，一停下來就怪事頻頻了，所以我覺得呢，這一關的重點可能就是‘趕路’，我們不趕路停了下來，違背了題目，考官就給我們加大難度了。”
    這可不是蘇明在胡說八道，而是他這數日的經曆加上昨天的變故後，有感而發想到的解題思路。
    其實蘇明這是猜中題幹了。
    他說的也正是考官黑間白想看到的。
    但是不屬於百萬大山的血皇子，給出了一個新的解題思路。
    “也許吧，也許蘇明少主你說的正是出題人想要看到的解題方法，但是出題的人怎麽想，我們就非得怎麽破題嗎？蘇明少主，你可是皇子，這可是你們妖皇的傳承試煉。”
    渾身濕透的蘇明愣了一下，他抬頭看向高殷，眉頭漸漸皺起，陷入了沉思。
    高殷見狀，內心冷笑一聲，趁熱繼續打鐵。
    “為皇者，當是要承載大統執宰乾坤，蘇明少主，你覺得這是考核，要切合出題人的心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出題的人怎麽看，和妖皇陛下怎麽看，這或許是兩碼事呢？”
    “像是個看不到天地遼闊的螻蟻一樣，隻能沿著他人鋪好的迷宮四處亂竄，尋找著一條或許存在的正確出路。”
    “打破這別人設定好的迷宮，走出自己的道路，走到天地之中得見宇宙無窮。”
    “前後兩種解法，蘇明少主覺得妖皇陛下，會更喜歡哪一種呢？”
    高殷是在問蘇明，但這卻不是個問題。
    高殷可不是代入了自己和父皇，而是古往今來，任何一位統治者，無論是皇帝還是國王，甚至是家主、幫主、門主……但凡有一丁點的上進之心，肯定都是希望自己的繼承人是後者。
    畢竟前者容易淪為他人的傀儡。
    誰都不想自己留下來的基業，旁落他人手中。
    蘇明挑眉“你想要說什麽？”
    高殷伸出了手，仍舊沸騰的血氣散發出來的高溫，在他的有意控製之下，把蘇明身上的湖水也烘得一幹二淨了。
    血皇子沉聲說道“合作。”
    “我知道你是我二哥的朋友，而我二哥和我之間有些不愉快，但即便不說什麽兄弟之間握手言和的話，你我之間也未必就沒有精誠合作的可能性了。”
    “我可以幫你破了這題，而你隻需要讓我能夠進入百萬大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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