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是有事瞞著，那你想聽嗎？你想聽就說出來，我肯定告訴你，咱倆萬年前就是赴湯蹈火的過命交情了，我能有什麽秘密是非得瞞著你的呢？”
    麵對道祖像是破罐子破摔，倏然轉變的口風，妖皇也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收回了腳，他抬手捂住雙耳，冷冷地說道：“不聽，聽了準是什麽麻煩事，你就是故意這麽說，引我上鉤的吧？我不上你這當。”
    “嘖，這都釣不上你？”
    “我是狐，不是魚。”
    “好吧，那就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回到你這攤子上吧，所以……江十二是怎麽回事？他的殘魂怎麽會纏著你？”
    “江十二承天機，妖族留技藝，這個約定，你沒有忘記吧？”
    “記得，然後呢？”
    “這原本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我們得了休養生息的時間，你們得了推動發展的技藝，誰都不吃虧，但懷就壞在江十二死了。”
    “他死了，當初的約定就作廢唄，你不是也封山了嗎？”
    “是啊，人都死了，這約定就隻能作廢了，我當初覺得惋惜，但也接受了結果，封閉百萬大山，費心費力地剪斷那些纏上來的天機，雖然有些風波，但也算是熬了過來。”
    “那你這熬得可不容易，你用來封山的陣法是小山河陣吧？沒有天地氣運，僅憑你一族之力維係萬年不崩，也真是難為你了。”
    小山河陣。
    見這名字就知道與集結先賢之力布置下來讓保護人間不被天魔入侵的山河大陣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這一大一小兩個山河陣，確實是同源的陣法。
    當時剛逐出天魔，為了防止天魔卷土重來，聖賢們群策群力研究出了山河陣，但是山河陣有了，山河會變成什麽樣卻不明朗。
    彼時雖然幾大人族部族共同舉出了人皇，引為人族之主，但是在天魔的威脅至少暫時解除之後，這幾大部族便有了蠢蠢欲動劃江而治的心思。
    當然。
    人皇還是認，共尊為皇。
    這裏麵的區別在於各個部族的領土是自治，還是都由人皇來治理。
    分而治之？
    還是大一統？
    百廢待興的天地。
    那時的人都看不清日後的山河會是何種模樣。
    所以聖賢們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大一統，那就隻需要山河大陣，人族共建就好。
    若是分而治之，那便一部一個小山河陣，由各部族各建一個，也無問題。
    當初的結果如何，從如今庇護著人間的是山河大陣也看得出來，人族完成了大一統，而這小山河陣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估計當時的先賢們，無一人能夠想到，這在人族沒了用武之地的小山河陣，卻會在日後登上妖族的舞台。
    “是難，但我也得硬頂著。”
    妖皇搖了搖頭，這其中的難處他知道道祖知道，所以也無意細說，說回了江十二的身上。
    “但更讓我犯難的倒不是這小山河陣的維係，而是江十二，我本以為他死在了天外，那這約定作廢便是，卻沒想到他都死了，卻還偏執地想要將這約定繼續下去。”
    “當年他為了履行承諾，寄托在我百萬大山中用來承擔天機的一道魂魄，在他死之後非但不散，還成了我妖族的大禍。”
    “江十二死了，所剩在百萬大山裏的殘魂不足以支撐天機，他這殘魂就要拿我族人來共擔天機，開始我還沒想到他這次是真死了，以為隻是一時瘋癲，便還好聲跟他說清楚，他卻說這是斷臂求生的明智之舉，舍棄小部分族人來換取大部分族人不沾天機，我真是……”
    妖皇一巴掌拍在了船頭護欄上，憋得好辛苦才沒把髒字說出來。
    “我真是跟他沒什麽話可說了，到後來才發現他可不隻是一時瘋癲，是已經徹底瘋了，那道殘魂已經沒有了江十二的丁點自我，隻剩下了對於約定的執念而已。”
    “再到後麵，我默認約定作廢自做打算的時候，他倒是質問我為何背棄約定，然後更是變本加厲。”
    “這殘魂雖無江十二的自我，但卻跟江十二一樣難纏，滑不溜秋，他有意潛藏在我族人的魂魄意識當中，我都抓不住他。”
    妖皇歎了一口氣。
    道祖說道：“但你現在還是抓住他了。”
    “是抓住了，但不是我抓住他，是他自己忍不住冒出了頭，他想把我妖族徹底留下來，借此把那些技藝也都留下來，這已經是他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了，他既然隻剩下了執念，就不可能忍得住。”
    道祖接著問道：“所以三才會就是江十二的手筆？”
    “是，那些人都是被江十二的執念影響了，雖說他們自己也有動搖，但這點動搖本不是什麽大錯，他們還把江十二的執念殘魂，也就是剛剛在烏雲裏罵我的那玩意，視作什麽三才之識，以為是他們的共同意識催生出來的存在，殊不知這連本末都倒置了。”
    道祖又問道：“執念殘魂啊……不過我感覺剛剛你那一尾巴，應該沒把這殘魂給抽死吧？”
    “若是這麽好抽死，我還會困擾這麽久？但這次已經抓住他了，他跑不了了。”
    妖皇撫著船頭護欄，微微垂首望著風平浪靜的海麵，等了良久也沒等到道祖的下一句話，他歎了口氣問道：“道祖，你是在悼念江十二？”
    “嗯？哦，沒呢，我在看小徐子跟人打架呢，一對二十好幾，左一個神通右一個神通，不落下風！不愧是我選中的人呢，對了，友情提醒一下，蘇，你的控製室快被拆完了，你不看看嗎？”
    哢嚓——
    妖皇把護欄掰斷了。
    雖然這海連著船，都隻是意識所化，但這恰恰體現了他此刻的心境。
    “我真是謝謝你現在才提醒我了……”
    ……
    時間往前撥弄少許，在妖皇的意識海洋還未平靜前。
    徐年聽到了天擇號人工智能的預警聲。
    “警告！徐先生，現已經發現敵人出現在控製室的大門外，他們正在通過權限破解大門，再次警告，大門已被打開，請徐先生做好迎戰準備——”
    “唰——”
    控製室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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