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行瑞終於帶著人暫時撤退到安全區域，張溯元的屍體正在走廊上漫無目的地遊蕩，每遇到一個活人，那隻鬼手就會無情地收割生命。
    “所有出入口均已封鎖。”周媛的聲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斷斷續續，“可……我不清楚能否攔住他……”
    穆行瑞擦去額頭的冷汗，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周媛，張溯元活著的時候，似乎並沒有這麽強悍吧？”
    周媛點點頭，張溯元活著的時候根本就是在苟延殘喘，沒想到死後卻變得如此生猛。
    “我記得張溯元說過，他的能力是‘觸碰即死’，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效果。”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現在……”
    “他好像能無視空間，無視阻礙，快速移動……”穆行瑞接過話頭，臉色陰沉得可怕。
    “死後的張溯元，為什麽會比生前更強大？為什麽會無差別攻擊別人？是不是每一個超凡者死後都會這樣？”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沒有人能回答出這些問題，有些事簡直細思極恐。
    “馮遷呢？”穆行瑞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周媛說道：“剛才走散了，我看見馮遷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逃跑。”
    穆行瑞又問：“馮遷有沒有嚐試與張溯元的屍體對抗？”
    眾人搖頭，雖然情況緊急，可他們還是注意到，張溯元屍變後，馮遷跑得最快。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突然從房間外傳來，可這叫聲隻出現了一瞬就戛然而止。
    很顯然，又一名受害者死了。
    撥打完緊急求救電話後，穆行瑞用盡全身力氣抵住這個臨時安全屋的金屬門，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襯衫緊緊貼在皮膚上。
    門外，時不時就會傳來一兩聲尖叫，如同地獄挽歌，伴隨著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那具屍體正在走廊上遊蕩，尋找下一個獵物。
    屍體似乎沒有任何目的，就隻是單純的在依靠本能殺人，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執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髒上。
    “所有通道都封鎖了嗎？”穆行瑞聲音發顫，又詢問了一遍。
    周媛點點頭，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泛白，同樣渾身顫抖，卻仍然堅持著編輯遺言。
    房間裏有人緊張的咽了咽唾沫，聲音幹澀，不確定的問：“所有通道都被封鎖，就能攔住現在的張溯元嗎？”
    這個問題就是一句廢話，說出來或許隻是為了緩解過於緊繃的情緒。
    沒人能回答他。
    在場眾人都很清楚，張溯元的屍體肯定不再是人類，牆或門未必能攔住活著的他，更何況他死後得到了加強。
    生死麵前，人人平等。無論是出於大局還是出於私心，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要去救留在外麵那些正在被屍體追殺的同事。
    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救人，貿然出去隻會白白送死。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祈禱外麵的同事能多拖延一點時間，讓救援能夠及趕到。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和偶爾從外麵傳來淒厲慘叫。
    有人忍不住低聲啜泣，有人閉眼祈禱，也有人忙不迭用手機留下信息和情報。
    過了好一會兒，穆行瑞低頭死死盯著門縫，他看到了一抹黑色正在沿著門縫緩緩滲入，像是某種腐朽的氣息正在侵蝕金屬，讓人不寒而栗。
    “那具屍體在靠近……”周媛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恐懼。
    突然，房間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幹擾。
    緊接著，牆壁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潔白的牆麵迅速泛黃、剝落，露出下麵發黴的建築材料，天花板上的塗料簌簌掉落，如同經曆了數十年的風化。
    “他在影響環境……”周媛臉色慘白，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這特麽是什麽鬼東西？！”
    穆行瑞的心髒狂跳，他知道，張溯元的屍體已經找上了他們。
    下一秒——
    “砰！”
    安全屋的金屬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開，門板扭曲變形，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張溯元的屍體站在門口，雙眼死寂麻木，沒有一絲神采。直勾勾的鎖定了房間裏的眾人。
    “跑！！”穆行瑞大吼一聲，聲音中透著絕望。
    所有人立刻四散而逃，四處尋找逃生的機會。
    張溯元的屍體動了，他以一種詭異的、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現在一名研究員身後，鬼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研究員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瞳孔放大，呼吸停止，身體瞬間失去了生機。
    好在張溯元每次隻能殺一個人。
    趁著倒黴蛋研究員被殺死的短暫的間隙，其他人瘋狂衝向出口。
    穆行瑞撞開走廊盡頭的防火門，跌跌撞撞地衝進黑暗的通道。
    身後，腳步聲如影隨形，張溯元的屍體似乎盯上了他，那冰冷的氣息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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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行瑞一路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他能感覺到，那具屍體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陰冷的氣息幾乎貼上了他的後頸。
    他的直覺在瘋狂尖叫，死亡的預感如潮水般淹沒了他，他的雙腿發軟，呼吸幾乎停滯，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已經扼住了他的喉嚨。
    照明係統不知道什麽時候損壞了，穆行瑞拚命向前跑，雙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牆壁，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停下，絕對不能停下！
    拐角處，穆行瑞腳下一踉蹌，速度放緩，猛地回頭，就看見張溯元的屍體已經站在他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鬼手緩緩抬起，朝他伸來……
    “不——！”
    鬼手距離穆行瑞的後頸隻剩不到一寸，冰冷的觸感透過衣領傳來，讓他的皮膚瞬間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的呼吸完全停滯，肺部像是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四肢僵硬得如同灌了鉛，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滴在金屬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那是複蘇的厲鬼。”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在空間中回蕩。
    這聲音既不像從前方傳來，也不像從後方響起，而是詭異的同時出現在四麵八方，甚至直接在他的顱腔內共振，穆行瑞能感覺到聲波的震動讓他的耳膜微微發癢。
    “需要仔細找到鬼的殺人規律，才有機會避免被殺，你這樣像個沒頭蒼蠅亂跑，是沒用的。”
    話音剛落，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走廊中炸開，張溯元的屍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麵撞擊，瞬間倒飛出去。
    屍體後背重重砸在十米外的牆麵上，撞擊處立即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牆體簌簌落下，露出裏麵扭曲變形的鋼筋骨架。
    穆行瑞雙腿一軟，膝蓋不受控製地彎曲，他下意識伸手扶住牆壁，這才沒有癱倒在地。
    當他抬頭看向前方時，瞳孔猛地收縮。
    走廊盡頭的陰影中，一道修長的身影正緩步走來，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卻帶著某種奇特的節奏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穆行瑞的心跳上。
    隨著距離拉近，來人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是個身高約一米七五的青年男性，穿著一件及膝的黑色長風衣。
    風衣下擺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露出裏麵深灰色的高領毛衣，他的麵容棱角分明，眉骨略高，在眼窩處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眼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隻手從風衣袖口露出半截，呈現出病態的蒼白色，皮膚下的血管呈現出不自然的黑色，如同墨汁在水中暈染開的紋路，這些黑色紋路從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腕處，在蒼白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
    穆行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你是誰？”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神秘人沒有立即回答，他先是環顧四周，目光掃過走廊兩側的監控攝像頭，然後才將視線移回穆行瑞身上，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超自然調查局這麽龐大的國家機構，居然對厲鬼一無所知嗎？”
    “厲鬼？”穆行瑞的瞳孔驟然收縮，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跳動。
    他下意識看向不遠處張溯元的屍體，那具本該徹底死去的軀體正在詭異地抽搐著，試圖重新站起來，“你的意思是……超凡者死後的屍體會化作厲鬼？”
    “超凡者？”神秘人嗤笑一聲，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他搖了搖頭，黑色風衣隨之擺動：“這世上根本沒有超凡者，隻有馭鬼者！”
    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張溯元的屍體已經完全站了起來。它的脖頸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死寂的眼珠死死鎖定神秘人，那隻恐怖的鬼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朝著神秘人的方向探去。
    神秘人卻連眼神都沒有變化，他隻是平靜地彈了一下手指，動作十分隨意。
    然而下一秒，走廊裏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穆行瑞隻感受到了一股刻骨的森冷，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就見張溯元的屍體突然僵在原地，他的動作凝固在鬼手前伸的姿勢，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更詭異的是，他的手臂上的皮膚表麵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
    “哢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走廊中格外刺耳，張溯元的右臂——那隻奪走過無數生命的鬼手，竟然從肩膀關節處整齊地斷開。
    斷口處沒有流血，能看到黑色的爛肉，連骨頭都是黑的。
    斷臂懸浮在空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舉著。
    神秘人緩步上前，左手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金色的袋子，他的動作嫻熟而精準，就像在進行一場演練過無數次的手術，準確地將斷落的鬼手裝進袋子裏。
    當袋子口徹底收緊的瞬間，那隻原本還在顫動掙紮的鬼手緩緩安靜了下來。
    失去鬼手的張溯元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轟然倒地。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徹底變成了一具普通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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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準確地說，這具屍體也不算普通，他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腐爛，屍臭味彌漫，完全不像是剛死沒多久的人。
    危機解除，穆行瑞的呼吸仍然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腔，但作為調查局的局長，他的大腦依舊保持著理智清醒並開始飛速運轉，將剛才目睹的一切與過往的調查資料進行比對。
    眼前這個神秘人展現出的能力完全超出了調查局的認知範疇，他說張溯元的屍體是複蘇的“厲鬼”，還能如此輕易地將其壓製。更重要的是，他否定了“超凡者”的存在，提到了“馭鬼者”這個全新的概念……
    “你到底是誰？”穆行瑞再次開口，這次他的聲音穩定了許多，可語氣中的急切卻更加明顯。
    真相與自己隻隔了薄薄的一層窗戶紙，他向前邁了一步：“你剛才說的‘馭鬼者’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
    神秘人將收容鬼手的袋子拎在手裏，轉頭看向穆行瑞，眼神中帶著某種難以解讀的情緒：“看來，調查局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當神秘人轉身準備離開時，穆行瑞立刻上前兩步：“等等！”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請告訴我真相！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件，我們該怎麽應對？局裏還有很多人可能會遇到危險！”
    神秘人的腳步頓住了。他微微側頭，露出小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如果你想活命，就別再相信什麽"超凡者"的謊言。超自然調查局的研究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你們所有人都被蒙蔽了。”
    說到這裏，他上下掃視了穆行瑞一眼，道：“整個調查局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靈異，我勸你還是先把內部問題解決之後，再去考慮其他的。”
    “至於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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