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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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冬至出生的那一天,剛好是冬至。
    那一年淮北這個小城,破天荒的到了零下十五度,要知道,這個地方連零下五度都是罕見。
    韓冬至的名字不是他的爸媽給起的,確切的說,他連他爸媽的麵都沒見過。
    韓冬至的媽媽懷上他之後沒多久,他爸爸就因為在湖邊救兩個落水的小孩,被衝到深水區淹死了,他媽媽好不容易熬到要生他的時候,結果又難產。
    那時候的醫療水平有限,韓冬至的媽媽就沒救過來,也死了。
    就這樣,韓冬至從一開始被人可憐的遺腹子,變成了一個從一出生就是孤兒的人。
    韓冬至是個可憐的孩子。
    因為韓冬至出生的那天剛好是冬至,村裏人七嘴八舌的說就給老韓家的這個娃娃取名叫冬至吧。
    韓冬至的爸媽在世的時候人緣極好,他爸爸也是見義勇為的英雄,所以韓冬至雖然沒怎麽幸福的成長過,但也算是被村子裏的大家夥一起拉扯著養大,成了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
    打從韓冬至記事開始,他就開始輪流到村裏指定的一些人家裏吃飯,或者說是討飯。
    因為很多時候,韓冬至會因為害羞,也害怕在別人家裏待著,所以他經常會把飯拿回那個隻有他自己的家裏吃。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像韓冬至這樣的孩子,那就更不用說了,從小到大受欺負了也從來都不知道該跟誰說,偷偷抹過眼淚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回。
    可憐,是真的可憐。
    韓冬至八歲那年,被村裏的流氓混混嚇哭了,跑到村頭的橋底下一個人躲著哭。
    那時候的韓冬至是個見到生人都害怕的小孩,更何況是他們村裏出了名的混蛋。
    不過後來他走上相師之路的時候,這個流氓也成了他懲治的第一個人,這個我們後麵再說。
    也就是這一天,韓冬至遇到了他的師父,五仙道人。
    五仙道人是韓冬至師父的一個仙家稱號,他的師父,名字叫袁天養。
    遇到韓冬至的那天,袁天養是受故人所托,去解決一些非常麻煩的事情。
    辦完事兒之後的袁天養剛好路過韓家村,聽到韓冬至的抽泣聲,於是就想著走上前去看看這小孩兒的哭聲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把袁天養都給驚著了。
    八年前,袁天養就知道了他命裏有一個可以繼承他相術的徒弟,可是真的見到韓冬至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接著,就是不由的心疼了起來。
    像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樣。
    相師,是一個古老而又神奇的職業,從事這個職業的人更是五花八門,有些是真的有本事,知曉天理倫常,能掐能算能施術,也有些是攥著幾本舊書靠著一張忽悠的嘴混名聲。
    袁天養不是,他是相師一脈的名門後代,是個正兒八經的相師嫡係。
    而且,在輩分輪替裏,袁天養也是天子輩,和以前的相術大師在生死輪回上是一個輩分,而在那些知曉相術的人眼裏,袁天養,幾乎不亞於傳說一樣的存在,再加上袁天養有召喚五仙的能力,所以人稱五仙道人。
    八年前,也就是韓冬至出生的那天。
    五仙道人袁天養正在老宅裏閉關,忽然間天降大雪。
    天降大雪,在冬天裏其實並不奇怪,可是這一天,明明是個豔陽天。
    就在袁天養剛剛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胡黃白柳灰五位仙家也已經齊聚在老宅的院子裏。
    五仙報喜。
    必有天人。
    那一刻,袁天養知道,自己的徒弟終於降世了。
    按說以袁天養這麽多年的修為,應該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韓冬至這個命中注定的徒弟,可是事實上,袁天養還是找了韓冬至整整八年。
    因為韓冬至這個孩子不一樣。
    而這一切,在袁天養見到韓冬至的那一刻,他就全都明白了。
    別人家的孩子,無論是自幼傳承也好,半路收為徒弟也好,但凡進入相師一脈,當師父的都要叮囑幾句重點的話,諸如以後不要濫用術法,以免折損自身天命,落下個殘疾之類的話。
    也就是我們平時能聽到或者在一些書上看到的,相師這個行業的從業者或許會遭受鰥寡孤獨殘和權錢命這樣的五弊三缺之害。
    可是韓冬至這個可憐的孩子,和那些相師們都不一樣。
    韓冬至是要先經曆這一切之後,才能正式走上相師這條路。
    也就是因為他和別人有著這樣不一樣的地方,所以現在的韓冬至還沒有開啟和袁天養的師徒緣分,而他們的這一次相遇,也隻是偶然,或者說,是緣分。
    簡單的說,韓冬至和袁天養現在還不能成為真正的師徒。
    所以在短暫的愣神和驚喜,驚喜著自己終於找到一直沒露麵的繼承人之後,袁天養更多的是心疼。
    想到自己這個徒弟,這麽小的孩子將來要經曆的那些人世間的苦難,袁天養伸出手去,摸著韓冬至的頭,說道“孩子,以後做我的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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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在哭泣的韓冬至突然間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從額頭傳來,他抬起頭看著麵前這個長得有些嚇人的半老頭子,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按說袁天養苦苦尋找了韓冬至整整八年,好不容易找到了韓冬至,怎麽著也得趕緊把他接走,帶他去過過好日子,可是這老家夥居然連頓熱乎飯都沒請韓冬至吃一口,隻是跟韓冬至說了句
    等你從鬼門關回來,記得到城南的五仙觀來找我。
    袁天養沒有帶走韓冬至,因為他知道他的這個徒弟注定和別人不一樣。
    冬至啊,把你的前半生用來承受這些苦難吧。
    等到你涅盤重生之時,師父一定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袁天養就這麽走了,除了那句話沒留下任何東西給韓冬至。
    起初的時候八歲的韓冬至還真的把袁天養說的師徒關係當回事兒了,畢竟隻是個八歲的孩子嘛,人家說了收他做徒弟,他又點了頭,在他幼小的心靈裏,這就算是定了契約了。
    於是在很小的時候,韓冬至曾經認為自己是有個師父的,而且是一個看起哎好像很厲害的師父。
    可是後來袁天養再也沒有出現過,韓冬至就一直和其他的小孩一樣經曆著不太一樣的成長,慢慢的也就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可是有些事兒,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的。
    有些人,從他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和別人不一樣。
    韓冬至就是那樣的人。
    寒冬至,韓冬至。
    你是上天選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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