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渺渺望著凝蔓搬進來雜書後，還搬進來的一大堆奏章和筆墨，無語至極的陷入了思考人生的大業。
    明雪特地將飴糖、堅果、糕點等零嘴放於遙渺渺身側便於遙渺渺取食。
    自入宮時，太醫讓她平日可食用些飴糖養脾，宮人每日都會在身側放置新的飴糖。但自從軟禁之後，飴糖就再沒有人進殿更換過。
    如今這態勢，想來是劉徹做了什麽，讓宮人覺得她尚未失寵。
    隻是一看到奏章，遙渺渺就有些頭疼，想著這還不如前幾日。
    劉徹簡直就是個周扒皮，在軟禁她的時候送奏章來讓她批閱。這和員工被困在公司出不去，結果老板派人來非但沒放你出去，還送來一堆資料讓幹活，美其名曰擔心員工無聊有什麽區別！
    “陛下說這些奏章你都堆積三日了，讓你趕緊批閱。”凝蔓討好的用玉筆沾好朱砂，雙手舉過頭頂虔誠至極的奉上玉筆。
    遙渺渺看著凝蔓殷勤的樣子，隻好無奈的接過玉筆，甚至奏章都不用她動手攤開，凝蔓已經低眉順目的給攤好在她身前。
    遙渺渺匆匆一眼，大致了解奏章所言何事，見不是急事後，遙渺渺也就沒有立即批閱奏章，而是將玉筆擱置在筆山上道“本宮可以出去了嗎？”
    若是劉徹允許她可以出去了，也就不會將奏章搬到清涼殿讓她批閱了，遙渺渺自然清楚這一點，她隻是需要先鋪墊一下。
    果不其然，凝蔓小心翼翼的低聲道“陛下未曾下令召見殿下。”
    答非所問，但意思已很明確。
    遙渺渺不悅的瞥了眼凝蔓，凝蔓低著頭未注意到，但這個舉動明雪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雜書是天祿閣拿來的？”遙渺渺側身隨手翻了下另一摞明顯陳舊的竹簡。
    “是的，隻是。”凝蔓抬頭偷偷瞟了眼遙渺渺的臉色，見遙渺渺神色平淡如常，才敢道，“陛下有言，殿下要批完奏章之後才能看閑書。”
    “劉閩人呢？是他給本宮挑的書嗎？本宮喜歡看哪些他是忘記了嗎？”遙渺渺推倒了這摞書簡，不悅的道，“還是說他膽敢如此敷衍本宮！”
    “請殿下恕罪，陛下派劉閩去民間收集藏書去了，這些書是內侍挑選的，不知殿下喜好，望殿下海涵。”凝蔓麵露難色，遲疑的解釋道。
    “把這些雜書都拿出去，本宮見著心煩。”遙渺渺懶得糾纏，直接揮了揮手。
    “是。”凝蔓忙不迭的應聲，趕緊將那摞竹簡抱在懷裏退下。
    凝蔓一走，明雪便立刻湊過來小聲道“殿下喜歡哪些書，奴婢跟內侍說下，讓他們挑殿下喜歡的送來。”
    “興致都沒了。”遙渺渺蹙眉執筆批閱，明雪不敢答話，隻好靜默的跪在一旁隨侍。
    批閱了幾卷竹簡之後，眉頭蹙得更深，抬起玉筆查看著筆尖道“今日這朱砂的顏色怎麽也不對？”
    “回稟殿下，這是赭石製作的顏料，陛下前幾日覺得朱砂太過豔麗，便命人換了赭石。”明雪傾身靠近遙渺渺小聲道，“陛下很喜歡這個顏色。”
    遙渺渺聞言側首仔細看了一眼明雪“你叫什麽名字？本宮看著有些眼熟。”
    “奴婢叫明雪，之前都隻在庭院灑掃，未曾有幸在殿下跟前伺候，故而殿下不認識奴婢。”明雪低頭溫順恭敬的答道。
    “倒是個機靈的。”遙渺渺繼續批閱著奏章，漫不經心的道，“凝萃怎麽沒來，這凝蔓是凝萃的姐妹嗎？本宮見這兩人長的不像。”
    “陛下命凝萃閉門思過，未得陛下赦免，怕是不能前來服侍殿下。至於凝蔓，她並非凝萃的姐妹，她們是同一批進宮的宮女。掖庭令覺得我們民間的姓名不好聽，有時也容易衝撞貴人，就都一律去掉了姓氏，重新取新的名字。”
    “原來如此，本宮還以為她們是姐妹呢！”遙渺渺點了點頭，隨口道，“那你原來叫什麽名字？”
    明雪一愣，輕聲道“周纖雲。”
    “纖雲，這名字比明雪好聽，用明雪兩字反倒委屈你了。”遙渺渺隨口評價了句，繼續批閱奏章。
    “謝殿下誇獎。”明雪趕忙謙卑的道。
    “微臣之女善歌舞，容貌昳麗……這奏章該附上畫像呈給陛下才是，怎麽送到本宮這裏來了？"遙渺渺翻閱其他奏章時放下玉筆，嗤笑著將奏章扔到了明雪身側，“讓尚書台去把該女子的畫像拿來，一並呈給陛下。”
    “殿下息怒，殿下容顏絕世，陛下肯定不會看上他人的。”明雪滿是討好的答道，“這尚書台想必是疏漏了，才沒將這奏章退回。”
    “本宮如今被陛下禁足，也怪不得他人蠢蠢欲動，陛下這幾日可有見過什麽女子？”遙渺渺冷哼一聲，不耐煩的扯開下一卷竹簡。
    明雪愣了愣，斟酌片刻道“陛下這幾日都宿在宣室殿，並未入過後宮，也沒有召見後宮女子。”
    遙渺渺眸光微閃“本宮喜歡機靈點的人，但不喜歡太過機靈的，尤其是像凝蔓般在言語上耍弄心眼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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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明白，求殿下恕罪，奴婢隻是怕殿下不高興。”明雪連忙俯身應道，“陛下他召見了姬弱水，還特地請了太醫照料姬弱水，宮中現在都私下傳言姬弱水懷的乃是陛下血脈。”
    “哦，還傳言了什麽？”遙渺渺聞言勾唇一笑。
    明雪偷瞄了一眼遙渺渺，咽了咽口水道“有說殿下失寵，是因為容不下姬弱水，不準陛下冊封姬弱水，才惹得陛下厭棄。”
    “嗯，緊接實事、情節完整、邏輯嚴密，編的不錯。”遙渺渺聞言頷首，絲毫沒有自己身為這些流言蜚語當事人的自覺。
    “奴婢該死，不該用這些市井小人之談汙了殿下的耳朵。”明雪趕緊請罪。
    “無妨，閑暇之餘聽聽這些倒也挺打發時間的，本宮隻是個俗人，又不是許由，聽到堯要讓位給自己，還臨水洗耳，以接觸塵世為恥。”遙渺渺悠然的重新提筆批閱奏章。
    在凝蔓和明雪兩人討好的服侍下用完午膳，遙渺渺打發了兩人後，正午休之時。
    殿外響起了一陣嘈雜之聲，隨即便聽到一個女子尖利的哭喊著“殿下！李夫人殿下！回雪求見李夫人，求李夫人救救姬姑娘……”
    本不願搭理的遙渺渺聽到姬姑娘霍然起身，剛打開殿門依舊被兩側的侍衛橫劍阻攔。
    庭院內，隻見一個頭發散亂、裙角帶血的宮女正奮力掙紮著，侍衛們似有所顧忌，不敢動粗，隻是將她往外拉的同時嗬斥她住嘴。
    見遙渺渺打開殿門，這名宮女就掙紮的更來勁了“殿下！殿下！姬姑娘難產，求殿下救救姬姑娘。”
    遙渺渺聞言一愣，隨即沉聲道“放開她。”
    陛下隻是軟禁遙渺渺，但其他待遇一切照舊，侍衛們也不敢得罪遙渺渺，隻好鬆開對這名宮女的鉗製，但還是橫劍阻止這名宮女再繼續往前。
    這名宮女也不強求，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庭院裏，滿臉焦急的哭求道“殿下，姬姑娘難產了，姬姑娘說隻有殿下可以救她，求殿下救救姬姑娘。”
    遙渺渺明顯的打量了她許久，才道“是你哪個主子讓你來的？”
    這名宮女震驚的望著遙渺渺，愣愣的道“當然、當然是姬姑娘讓奴婢來的。”
    遙渺渺眉梢一挑，淡淡的笑道“無故擅闖宮門，乃是死罪，你可清楚？”
    宮女聞言一怔，半晌才道“奴婢自然是清楚的，隻是奴婢並非無故驚擾殿下，姬姑娘真的危在旦夕，奴婢一時護主心切才驚擾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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