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遙渺渺的情緒平穩了下來，雙眼迷蒙地開始找位置要躺下就寢。
    劉徹卻捧起她的臉頰讓其看著他：“卿卿先別睡，告訴吾，是不是誰讓卿卿不高興了，還是誰跟卿卿說了什麽？”
    遙渺渺眼瞼低垂，一副困極的模樣：“困，我要睡覺。”
    “不行，卿卿不能帶著對吾的誤會睡覺，告訴吾，是吾哪裏沒做好。”劉徹柔聲細語卻堅定異常。
    遙渺渺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怔怔地看著劉徹良久，才幽幽地道：“難道不是嗎？”
    遙渺渺話還說完，便又眼眶濕潤了起來，眼看著便要淌下淚來。
    “胡說，吾疼愛卿卿都來不及，怎麽舍得誆騙利用。”劉徹見狀，又是心急又是心疼，“卿卿莫哭，告訴吾，吾哪裏做的不對，讓他人有了離間挑唆的機會”。
    “是。”遙渺渺欲言又止，在劉徹的期待中又再次往衾被裏鑽去：“算了，是我誤會了，我要睡了。”
    劉徹製止遙渺渺想要躺下的動作，抱緊遙渺渺道：“吾愛卿卿之心昭昭，待卿卿之行坦坦，卿卿就責問到底好不好？吾定然不會讓卿卿失望的。”
    遙渺渺有那片刻的斂氣屏息，而後羽睫輕顫著俯身追進劉徹懷裏。
    劉徹用下頜蹭了蹭她的發頂，輕嗅其發絲靜靜地等著，不料遙渺渺竟再也不動彈，似打算就此安睡。
    意識到這一點，劉徹哪裏肯依，想將遙渺渺推開點又舍不得，耳鬢廝磨著引起其注意道：“卿卿問了，若吾無言以對，吾允卿卿可以在程不識的跟隨下單獨出宮一日，嗯，半日可好？”
    遙渺渺偏頭眼瞼半闔，自下而上地睨向劉徹，眸如點漆含在殷紅的眼尾處，嫵媚動人似要蠱惑劉徹俯首沉淪，又似隻是無意識的流露，而遙渺渺僅僅隻是想看看劉徹來斷定劉徹此言是否作偽。
    劉徹想要吻上這眉眼，卻又克製著，指尖勾纏起遙渺渺的發絲道：“如何？吾金口玉言，決不食言。”
    遙渺渺像是疲累極了，閉眼埋首在劉徹懷中養了會神，才微微支起身子將劉徹往後一推。
    劉徹順勢躺回靠墊上，任由遙渺渺欺身按壓在他胸膛上，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
    "你在慫恿我殺人。"隨著遙渺渺的動作，她滿頭披散的烏發如水般傾泄在劉徹的胸膛上。
    劉徹坦誠地回望遙渺渺的逼視：“吾沒有慫恿，吾隻是想讓卿卿更快地適應皇權和宮廷而已。”
    “難道不是為了借我之手除去麻煩？”遙渺渺打了個哈欠，本來撐著手的，此刻改為將下頜放在手背上，而手心緊貼的是劉徹的心跳。
    劉徹寵溺地將垂落在遙渺渺眼前的發絲撩至其而後，才緩緩道：“竇氏一族隨著太皇太後駕崩早已沒落，吾若要動手直接下詔便是，何須如此迂回。”
    遙渺渺拍開劉徹想摸她臉的手：“竇婕妤現在可能是衛子夫的人？說不定竇氏一族已經向她投誠了，你不怕衛氏一族？”
    劉徹失落地收回手，退而求其次地勾起遙渺渺的發尾：“吾現在不廢後是考慮到衛青重病纏身，沒必要急於一時而引起軍中動亂。兵圍清涼殿之後，衛子夫已經請罪並自罰後宮管理不善了。就算有所牽連，他們現在也恨不得和竇氏一族徹底切割，不會幫竇氏一族的。”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處死竇婕妤，反而如此迂回的慫恿我？”將頭發扯回，遙渺渺瞪了劉徹一眼，警告劉徹不許觸碰。
    劉徹無奈地擺了擺手：“這叫慫恿嗎？竇婕妤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小動作冒犯卿卿，無論她抱著何種目的，也不論她是如何從衛子夫那裏要來的私兵，自她到清涼殿那刻起，她都必需死。卿卿很清楚不是嗎？或者正因為很清楚，才會覺得吾是在慫恿卿卿。”
    遙渺渺深深地看著劉徹，明明是俯視，明明劉徹任由她壓在其身上，好似會由著她胡作非為，可她卻感受到了壓力。
    她眼前的是漢武帝劉徹，遙渺渺此刻是那麽深切的感知到，懼怕而又激動，以至於指尖難以抑製的輕顫了起來。
    “老祖宗是覺得假若沒有你的慫恿，我依然還是會想殺了竇婕妤？”
    無論劉徹的眼神此刻何等溫柔，遙渺渺還是能感受到溫柔包裹下的鋒芒，那是長期帝王權術侵染下形成的對事物的銳利。
    遙渺渺反射性的想要逃跑，可又有一種衝動想要迎上去，任由這鋒芒割開她的偽裝，將她的陰暗麵徹底暴露於人前，從此她無需再隱藏，也無需擔憂被人發現。
    劉徹輕笑著揶揄道：“難道不是嗎？”
    “我可沒有下令要處死她，她也不一定會死不是嗎？”遙渺渺也跟著嘴角眉眼皆是彎彎地笑了起來。
    她曾對著鏡子無數次的練習過這種笑容，自認為最是天真無辜。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心理醫生一看她這樣笑，反倒會產生抗拒和躲閃，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能少受一會那個心理醫生的喋喋不休。
    所以，她對這種笑容也越來越駕輕就熟，即便對那個心理醫生的疑惑也與日俱增，但這並不妨礙她是個實用主義者。
    如被誘惑了般，劉徹放任自己癡迷地去撫摸遙渺渺的唇角：“她不足以讓竇氏一族押上一族的榮辱興亡，若是值得，竇氏一族也就不會送她進宮了。”
    遙渺渺這次沒有揮開劉徹，垂眸看著劉徹的手有些怔愣，一時間分不清剛才她特意露出這樣的笑是不是為了嚇退劉徹，為什麽劉徹的反應和那個心理醫生截然不同。
    “你不怕我嗎？”良久，遙渺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怕什麽？”劉徹以指尖描摹起遙渺渺唇角的弧度，渾然不甚在意。
    這激起了遙渺渺的好勝心，學著劉徹平時的樣子伸手去觸碰劉徹的脖頸，比劉徹更惡劣的是，她想用指甲去刮蹭。
    隻是當指尖觸碰到劉徹肌膚的時候，遙渺渺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把指甲修的很短，如此一來，威脅力暴跌，反倒像是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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