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圍清涼殿，要麽我死，要麽她死，她其實很清楚的，為什麽還要孤注一擲，她也在等一個結果嗎？”遙渺渺喃喃自問，思緒萬千，“我於窗中窺傷鶴，恰如仰頭見春台。既然如此，那就靜等結果吧。”
    劉徹遲疑地道：“卿卿想等一個什麽樣的結果呢？”
    遙渺渺打了個哈欠，突然支起身子審視著劉徹：“你喝醉了？”
    “喝醉的是卿卿，吾今日沒喝酒。”劉徹伸出手想要摸遙渺渺的臉頰，被遙渺渺偏頭避開，劉徹便轉而扶著遙渺渺軟弱無骨的身子。
    遙渺渺俯身湊近，在劉徹鼻尖唇角輕嗅著：“你又騙我，你明明喝酒了，酒味這麽濃，我都聞到了。”
    劉徹寵溺地搖搖頭，輕笑道：“好，是吾喝醉了，卿卿沒醉。”
    遙渺渺得逞似的笑道：“那當然，我又不喜歡喝酒，肯定是你喝醉了。”
    “卿卿。”劉徹突然正色道，“吾若要平衡勢力，可以提拔官員，也可以給後宮嬪妃位分賞賜，甚至連寵幸都不用，更不需要獨寵某一個人。吾獨寵卿卿，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吾眷愛卿卿，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與卿卿在一起。卿卿可知吾心意？”
    遙渺渺用鼻尖蹭了蹭劉徹的鼻尖，堅定地道：“你要是沒喝醉的話，你肯定不說這些話。”
    “吾清醒的時候也是同樣的話。”劉徹笑著將遙渺渺擁入懷中，“累了吧，先睡會。”
    “你才不會呢！”遙渺渺咕噥道，“你說你喜歡我，你要是沒喝醉，怎麽會給那個人解釋，要麽你就是不喜歡我。”
    劉徹親了親遙渺渺的發絲道：“哪裏來的這種言論，讓卿卿誤會那個人，卿卿肯定會難受，吾可舍不得卿卿難受。”
    “你就不怕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比不上他嗎？還是說他和你根本就是一個人？”遙渺渺不依不饒道。
    “吾不敢肯定吾與那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但吾有這個自信讓卿卿更愛吾。即便不是同一個人，為了贏過那個人，吾就欺騙卿卿，讓卿卿難受，吾還算堂堂的男人嗎？這不是給那個人永遠贏過吾的機會嗎？吾才不給呢。”劉徹自信堅定地道，拉過衾被蓋好兩人準備就寢。“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吾可是善戰者，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絕不會一上來就自傷一千。”
    “嗬，《孫子兵法》都用上了，你還說沒有套路我。”遙渺渺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扯著衾被抱怨道，“熱”。
    “熱，剛才還一個勁的往被子裏鑽？”劉徹嘴上說著，卻將衾被往下拉了下道：“好了，就蓋住肚子，不蓋會著涼的。”
    遙渺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在劉徹脖頸上咬了一口，劉徹也任由著遙渺渺咬，等到遙渺渺鬆開嘴後，劉徹想要和遙渺渺清算，轉頭一看遙渺渺已經顧自閉眼睡了。
    劉徹輕笑一聲，在遙渺渺額間落下一吻：“卿卿這一醉，可真差點要了吾的命。”
    正當遙渺渺迷迷糊糊之際，一聲尖利的鷹嘯劃破天際，隨即戛然而止，隱隱有墜地之聲和甲胄的撞擊之聲傳來。
    遙渺渺猛然一震，睜眼瞥向窗外，眼眸清澈淩厲，絲毫不見方才的朦朧醉意。
    窗外月明星稀，夜幕被皎潔的月光浸染得呈現出一片廣袤深邃的湛藍。
    夜闌人靜，連樹木落在窗紗上的斑駁剪影都靜止不動，唯有不知名的蟲鳴稀稀落落的偶爾響起。
    歲月靜好，光陰悠然，讓人不由覺得剛才的聲響隻是恍惚間的驚詫一夢而已。
    若是平時，遙渺渺也許就不會在意了。
    可剛才，她一直在回憶雪如棉對她心理輔導時的種種不合理之處，她之前一直隱隱覺得雪如棉對她有種敵意，她本來覺得是她反感雪如棉，現在想來，這種敵意就像裹著棉被的刀刃，隱藏得再好，去觸摸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綿軟下的尖銳。
    此刻的她懷疑所有的一切，以至於她無法漠視剛才那聲鷹嘯。
    她望著微弱的星子，明知月光盛時星辰必然黯淡，依舊麵色沉凝了起來。
    遇見漢武帝，來到西漢，走進花信風嫁衣店，傅童心被逼跳樓，穆穀瑤墜樓，入職逢山海動漫公司，接受墨家流派和滅度的雙重委托。
    她一一回顧著來時的路，隻覺得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忍不住想起穆穀瑤墜落時砸皴裂的擋風玻璃，細碎的裂縫密密麻麻交織像是一張密集的蛛網，張開在她和穆穀瑤之間。
    那時，她隻覺得穆穀瑤是這蛛網上的獵物，此時，她覺得她自己才是插翅難逃的網中獵物。
    這個猜測讓她忍不住全身緊繃戰栗了起來，手心沁出了汗意。
    真的有人能以時間為線，跨越幾千年的時光來編織羅網嗎？
    衝著她而來嗎？
    可她又何德何能，值得讓擁有這樣能力的人如此大費周章？
    還是說真的有神，肆意撥弄著世人？
    如此想著，連帶著窗外黯淡的星辰都像是為了刻意遮掩命運的軌跡。
    可是她並沒有占星之能，即便星辰清晰明亮，她亦猜不透半點玄機。
    巫鹹一脈真的無占星之能嗎？
    姬弱水的話，又能信幾分呢？
    遙渺渺的思緒亂成一團，迫不及待的想要起身去看看被射落的鷹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一樣——是一隻黑鷹，就像姬弱水在清涼殿時，時常盤旋在清涼殿上方的黑鷹。
    不知是察覺到了遙渺渺的不安還是感受到了遙渺渺想要離開的動作，劉徹無意識的將衾被往遙渺渺身上裹緊了些，順帶還翻身改為側躺。
    一直被劉徹抱在懷裏的遙渺渺一個恍神便已經是大半個身子被劉徹半依半靠的壓在了身下，劉徹埋首在遙渺渺的頸窩，呼吸依舊緩慢而綿長。
    遙渺渺熟悉這是劉徹熟睡的呼吸頻率，留心聽著這呼吸，非但沒有推開劉徹，反倒似被蠱惑了般伸手回抱住劉徹。
    感受到劉徹的唇貼在自己的脖頸上，遙渺渺腦中回想起這唇形一如劉徹的性格，線條分明，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甚是好看。
    還有那筆直高挺的鼻子也抵在自己的脖頸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肌膚上，讓遙渺渺有些戰栗和酥癢，她起了惱意想打劉徹，卻隻是無奈地輕撫了下劉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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