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又是黑鷹
    呂雉當年臨朝稱製，將呂氏女子大量婚配給劉氏宗親，甚至連漢文帝劉恒的第一任皇後也是呂氏女子。
    呂雉死後，爆發諸呂之亂，劉恒被推上皇位，劉恒與第一任皇後所生的四個兒子在他登基三個月內全部身亡。
    至於是瘟疫病故，還是劉恒下的毒手，曆史上莫衷一是。
    但對於呂氏的防範和清除確實是存在的，甚至於史書上還刻意抹殺了呂氏一族在開創漢朝中的功績。
    遙渺渺沒想到這種排擠還延續至今。
    不由讓人遐想當年呂雉權勢何等遍布朝堂，能將劉氏一族壓製至此。
    孝文竇皇後更能左右皇位的繼承權，甚至差點廢黜漢武帝。
    館陶長公主從漢景帝時期開始，也是一直致力於攬權左右朝政。
    那麽當漢武帝不斷清除竇氏勢力時，陳皇後又怎麽會甘心赴死？
    後世的女子將執掌鳳印作為女子的巔峰，最終還是自困於後宮這個囹圄之中，但漢朝的皇後，隻會將皇後作為她臨朝稱製、執掌天下的過程。
    她們從來不甘心在男子給她們製定的位置上爭鬥，她們要做的是上桌，要不是上不了桌，那就掀桌。
    勝則通吃一切，輸則憤然退場，也決不妥協。
    一如衛子夫最後向漢武帝拔劍，哪怕兵敗自盡，也算轟轟烈烈活一場。漢朝的女子總有種被儒家思想禁錮之前，熱烈如雜草的生命力。
    遙渺渺此刻也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不喜歡凝萃，因為她從凝萃身上看到了鮮活，哪怕是這種鮮活在凝萃身上表現為趨炎附勢、拜高踩低，可凝萃畢竟是活著。
    而她一直就覺得身為宮中侍從，就應該徹底臣服皇權，隻需要盡心盡力的服從命令，而不是擁有自己的思想。
    可凝萃是活著的人啊！
    想到此處，遙渺渺悚然回神，發覺懷中的小虎崽正舔著她的手指，望著劉閩不由想起“養虎為患”這個詞，沉吟了下道：“蜀地酷暑，你既然身體不適，就不必再去蜀地了，先在五柞宮待召吧。”
    劉閩忙叩頭謝恩，隻是又呆愣了良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退下了。
    劉閩隻是講了個陳皇後的故事，並沒有明說什麽。哪怕他意有所指，但他人如何理解這個故事，都不過是他人之事。
    遙渺渺沒有明說，劉閩也無法確定遙渺渺有沒有領會到這個故事的含義。
    待劉閩走後，凝萃恭敬地奉上鹹奶茶，遙渺渺眉眼一動抬眸看向凝萃，卻隻看到凝萃跪在幾案前低眉斂目的模樣，最終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無波下令道：“宣程無拘。”
    聽見遙渺渺吩咐他暗中調查劉閩都與誰來往，程無拘並無訝異之色，隻是躬身一揖。
    倒是遙渺渺開了口：“不問問緣由？”
    “回稟殿下，卑職向來隻管遵命行事。”程無拘恭聲答道。
    遙渺渺沒有任何反應，就像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喝了口鹹奶茶，遙渺渺低頭逗了下小虎崽，並將鹹奶茶喂給了小虎崽：“昨日新招了個侍衛，以後就由你帶著吧，話說昨日本宮怎麽沒看見你，是輪休了嗎？”
    “卑職前夜宿衛，故而昨日休息了。”
    遙渺渺輕輕頷首：“程將軍辛苦了，等下去領些賞金，權做是本宮請你吃酒了。”
    程無拘恭聲道謝，並未多說什麽，隻是神色鬆弛了些。
    “對了，說到前夜。”遙渺渺思索了下，“本宮好像聽見了有什麽掉落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一時間不知是真是假。”
    程無拘猶豫了下，再次躬身作揖道：“殿下恕罪，前夜有鷹飛進了五柞宮，應當是卑職將之射落後產生的聲響驚擾了殿下。”
    “程將軍盡職盡責，何罪之有？”遙渺渺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將空碗放回幾案上，拿汗巾擦著小虎崽的嘴巴道，“這老鷹什麽顏色啊，好看嗎？”
    程無拘立馬有些緊張了起來：“回稟殿下，這鷹通體漆黑，而且也已經死了。若殿下喜歡鷹，卑職去宮中馴鷹師那裏挑些已經馴服的鷹，那鷹運用得當，還能在打獵時幫遙渺渺忙尋找獵物。”
    程無拘平日裏寡言少語，此刻話卻略顯多了點。遙渺渺猜測，前夜的黑鷹應該已經進他們的五髒廟了，程無拘在擔心拿不出鷹來。
    “不必了，本宮對於養飛禽沒什麽興趣。”遙渺渺猶豫了下，補充道，“以後射落的飛禽也不要拿過來，本宮不想看見這種黏糊糊血嗒嗒的。”
    “諾”。
    這一次遙渺渺從程無拘話語中聽出了些許欣然。
    小虎崽喝飽了懶洋洋地在懷裏蜷縮成團，遙渺渺伸手撫摸了小虎崽的腦袋，然後將之遞給了程無拘：“帶下去吧，給他取個名字，以後也交由你照顧。”
    程無拘小心地上前接過小虎崽，小虎崽初時掙紮了下，見程無拘隻是將它抱在懷裏並無惡意，也就乖巧地趴伏不動了，完全沒有絲毫一麵對劉徹就哈氣嗚咽的樣子。
    黑鷹，又是黑鷹，在程無拘走後，遙渺渺陷入了沉思。
    姬弱水這事好像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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