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47章 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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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京畿南線。
    華雲鴻親自督戰,將最後能集結的所有叛軍和殘餘力量,約兩千餘人,向秦明本陣所在的方位,發動了近乎自殺式的猛烈佯攻!他試圖以此牽製秦明,使其無法分兵更多支援飛鳥峽。
    戰場,被徹底分割成了兩處。
    飛鳥峽,李敢率五千玄甲精銳,死守峽口,與八千瘋狂的神木援軍血戰,一步不退。
    京畿南線,華雲鴻親率烏合之眾,亡命衝擊秦明本陣,以羸弱之師牽製帝國主力。
    時間在慘烈的廝殺中一點點流逝。
    飛鳥峽下,血流成河,神木援軍屍橫遍野,卻始終無法突破玄甲軍鋼鐵般的防線。
    京畿南線,華雲鴻的佯攻部隊在玄甲鐵騎的反擊下損失慘重,節節敗退。
    秦明端坐於中軍大帳,不斷接收著來自兩處戰場的軍報。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倒映著地圖上敵我態勢的每一次細微變化。
    他知道,華雲鴻已是強弩之末。
    飛鳥峽,就是這場戰爭的終局。
    他相信李敢,如同相信自己的手臂。
    “傳令李敢,”秦明的聲音冰冷而平穩,“不必吝惜箭矢,不必保留體力。給朕……全殲敵軍於峽口。一兵一卒,也不許放過。”
    “喏!”
    命令傳出。
    飛鳥峽的戰況,愈發殘酷。
    帝國的鐵壁,終究不是絕望的瘋狂所能輕易撼動。
    華雲鴻最後的希望,正在那狹窄的峽穀中,隨著每一名神木士兵的倒下,一點點化為泡影。
    戰事,已從慘烈的攻防,演變為一場單方麵的、冷酷的收割。
    神木援軍最初的瘋狂,在玄甲軍鐵壁般的防禦和精準致命的遠程打擊下,被一點點磨碎。八千精銳,屍骸已鋪滿峽口前的狹窄地帶,粘稠的血漿浸透了泥土,使得地麵泥濘不堪,每一步都打滑。後續的士兵幾乎是踩著同伴腫脹變形的屍體,踉蹌著向前衝擊,眼中的狂熱早已被恐懼和絕望取代。
    他們的衝鋒失去了章法,陣型散亂,隻是憑著一股殘存的慣性,以及身後督戰隊的彎刀,麻木地向前湧。箭矢依舊如同冰冷的雨點般落下,每一次齊射都帶起一片血花和慘叫。玄甲軍的陣線如同礁石,任由浪濤拍擊,巋然不動。長矛從盾牌縫隙中穩定地刺出、收回,每一次都精準地帶走一條生命。
    李敢站在寨牆之上,甲胄上濺滿了敵人的血點。他麵色冷硬,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執行軍令的絕對冷靜。陛下要全殲,那便一個不留。
    “弩車!對準後方督戰隊和那些軍官!”李敢下令。
    安置在兩側高地的床弩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絞弦聲,巨大的弩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射入神木軍後方!那些試圖維持秩序、驅趕士兵送死的軍官和督戰隊,瞬間被粗大的弩槍貫穿、撕裂!慘叫聲甚至壓過了前方的廝殺!
    神木軍的指揮體係徹底崩潰!幸存的士兵終於徹底失去了鬥誌,發一聲喊,轉身向後退去,甚至與後方湧上的自己人衝撞在一起,自相踐踏!
    “騎兵!出擊!”李敢看到了戰機,毫不猶豫地下令!
    寨門轟然打開!養精蓄銳已久的玄甲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洶湧而出!他們甚至不需要衝鋒,隻是策馬小跑,手中的馬槊如同死神的鐮刀,輕鬆地收割著那些背對著他們、潰逃的神木士兵的生命!
    屠殺!徹底的屠殺!
    峽穀北端,那些尚未投入戰鬥的神木後軍,看到前方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和洶湧而來的玄甲鐵騎,徹底膽寒,發一聲喊,丟棄旗幟兵器,向著來路亡命奔逃!
    李敢並未令人深追,他的任務是守住飛鳥峽。鐵騎在追殺出數裏,斬獲無數後,便勒馬返回,重新封鎖峽口。
    戰場上,隻剩下死寂和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烏鴉開始在天際盤旋,發出不祥的啼叫。
    飛鳥峽,成了神木王國最後一點精銳力量的葬身之地。華雲鴻寄予厚望的北方援軍,尚未能與他見上一麵,便已全軍覆沒。
    ……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傳到了京畿南線。
    華雲鴻正督率著他那支已是強弩之末的雜牌軍,對秦明本陣進行著徒勞的騷擾性攻擊。當他看到北方天際那代表玄甲軍勝利的黑色狼煙升起時,他整個人如同被瞬間抽幹了所有血液,臉色灰敗得嚇人。
    他甚至沒有聽到傳令兵帶著哭腔的具體稟報。
    完了。
    全完了。
    最後的希望,最後的底牌,最後的掙紮……全都化為了飛鳥峽下的屍山血海。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被他死死咽下。他枯槁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從馬背上栽落,被身旁的親衛死死扶住。
    “陛下……”
    華雲鴻猛地推開親衛,那雙狹長的眼眸中,所有的瘋狂、算計、怨毒,如同燃盡的灰燼,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和……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敗了。
    一敗塗地。
    不是敗給了秦明的兵力,而是敗給了對方那恐怖的機動力、精準的判斷力、以及那堅不可摧的帝國戰爭機器。
    他甚至……連與秦明正麵決戰的機會都沒有。
    “傳令……”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撤軍。”
    “陛下?撤往何處?”親衛茫然。
    華雲鴻沒有回答。還能撤往何處?天下雖大,已無他容身之所。北境是秦明的北庭,南方是秦明的腹地,西方是羌族,東方……是大海。
    他調轉馬頭,不再看那片廝殺聲漸弱的戰場,也不再看遠方京城那巍峨的輪廓。他帶著僅存的、不足百人的親衛隊,如同孤魂野鬼般,脫離了戰場,向著東南方向——那片荒涼的、人煙稀少的丘陵地帶行去。
    他沒有目標,隻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失敗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他。往日的雄心、仇恨、算計,此刻都顯得如此可笑而蒼白。
    ……
    秦明很快接到了飛鳥峽大捷和華雲鴻殘部脫離戰場、去向不明的消息。
    他並未感到意外。飛鳥峽的勝利在他預料之中。華雲鴻的潰逃,亦是窮途末路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