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賞他十萬紙錢，於渭水邊燒給他。再賞他一萬口棺材，收斂他羌族勇士的屍骨。”
    話音落下，大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皇帝這極致的冷酷與輕蔑震懾住了。
    兀骨禿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渾身氣得發抖，指著秦明：“你…你…大乾皇帝！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大汗！你…”
    “滾回去。”秦明打斷他，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刀刮過，“告訴烏頓，朕給他一夜時間。明日辰時，若他不敢來攻，朕便親率大軍，踏平他的營寨，將他的人頭，懸於涼州城門！”
    “你…”兀骨禿還想說什麽，卻被兩名如狼似虎的玄甲衛士上前，毫不客氣地“請”出了大帳。
    使者被驅離，大帳內卻無人歡呼。所有人都感受到皇帝話語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與決心。
    “陛下，”蒙摯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烏頓受此大辱，明日必傾巢來攻。我軍雖據險，然其兵力占優，騎兵野戰…”
    “朕知道。”秦明收劍入鞘，目光再次落回沙盤，“他要戰，朕便給他一場決戰。傳令下去，今夜飽食，嚴加戒備。明日…朕要親臨前陣。”
    他手指點向沙盤上斷魂坡前那片相對狹窄的穀地。
    “烏頓狂妄，必想以騎兵優勢一舉衝垮我軍。朕，便在此地，為他備下一份‘大禮’。”
    眾將順著皇帝的手指看去，隻見那穀地兩側，地勢漸高，林木叢生…
    一個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的戰術，已然在皇帝心中成型。
    當夜，乾軍大營燈火通明，卻異常寂靜，隻有工匠趕製器械、部隊調動布防的細微聲響，以及遠處羌族大營隱約傳來的、似乎被激怒的喧囂。
    羌族使者兀骨禿帶著滿腔的屈辱與憤怒，如同喪家之犬般被“護送”回羌族大營。他一頭撞進金頂大帳，撲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將秦明那番極盡輕蔑與挑釁的言語，添油加醋地稟報給了大汗烏頓。
    “……那秦明小兒，竟說…竟說要將十萬紙錢燒給大汗您！還要賞一萬口棺材，收斂我羌族勇士的屍骨！他…他讓大汗您明日辰時自己去送死，否則便要踏平我大營，將您的頭顱懸於涼州城門！大汗！此等奇恥大辱，豈能忍受？！”兀骨禿涕淚橫流，捶打著地麵。
    大帳內，原本喧囂的氣氛瞬間死寂。所有羌族將領臉上的狂傲與輕蔑瞬間凝固，轉而化為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暴怒！
    “哇呀呀呀！氣煞我也——！！！”烏頓猛地從鋪著白虎皮的寶座上暴跳而起，一腳踹翻了麵前的酒案，金杯銀盞滾落一地，醇烈的馬奶酒潑灑如血！他虯髯怒張，雙目赤紅如血，如同被激怒的雄獅，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秦明小兒！安敢如此欺我？！我誓要將他碎屍萬段！將他玄甲軍踏為齏粉！！”他猛地抽出腰間的鑲金彎刀，狠狠劈在帳中的木柱上，深入數寸！
    “殺！殺！殺！”
    帳內眾將也紛紛拔刀怒吼，狂躁的戰意瞬間被點燃至頂點。秦明的回應，徹底撕碎了他們最後一絲理智與謹慎。對於崇尚勇武、視榮譽高於生命的羌族而言，這等侮辱，唯有鮮血才能洗刷！
    “傳令！”烏頓喘著粗氣，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全軍備戰！明日辰時，全軍出擊！我要親率鐵騎，踏平那斷魂坡！我要親手砍下秦明的腦袋，做成本大汗的酒碗！”
    “大汗英明！”
    “殺光乾人！”
    狂熱的呼喊聲響徹大營。
    唯有那位曾被烏頓踹開的老將，麵露深深的憂慮，試圖做最後的勸阻：“大汗！秦明如此激怒於您，恐有詐啊！那斷魂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軍鐵騎優勢難以施展，不如…”
    “閉嘴！”烏頓猛地轉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老東西！休要再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秦明區區三萬疲兵，據險又如何？我五萬草原雄鷹，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再有敢言退者，立斬不赦！”
    老將喟然長歎，不敢再言。狂熱與憤怒已經完全主宰了羌族大營的意誌。
    ……
    與此同時，乾軍大營，中軍帳內。
    燈火通明，氣氛卻冷靜得如同冰封的湖麵。
    秦明負手立於沙盤前，蒙摯及一眾將領肅立兩側。
    “烏頓性情暴烈，受此大辱，明日必傾巢來攻，以求速戰。”秦明的聲音平穩無波，仿佛早已預料到一切。
    “陛下聖明。”蒙摯點頭，“其銳氣正盛，必直撲我中軍大營所在之斷魂坡主陣地。”
    秦明的手指在沙盤上斷魂坡前那片狹窄的穀地輕輕一點：“此處，名為‘落鷹澗’，乃通往我主營必經之路，兩側山勢陡峭，林深草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將：“烏頓求勝心切，必急於突破此地。朕，便在此處，迎頭痛擊，挫其銳氣。”
    “蒙摯。”
    “末將在！”
    “朕予你精騎八千，伏於落鷹澗西側山林。待羌騎前鋒湧入澗內，中軍過半時，聽號炮為令，攔腰截擊，將其軍陣斬為兩段！”
    “喏！”
    “張煥！”
    “末將在！”
    “朕予你強弩手三千，伏於東側高地。待敵進入射程，覆蓋攢射，專射其人馬，製造混亂！”
    “喏！”
    “李敢！”
    “末將在！”
    “朕予你長槍重步兵五千，扼守澗口，結成刺蝟陣，死守不退！一步不許退！”
    “喏！末將必死守澗口！”
    “其餘各部，隨朕坐鎮中軍，依勢而動。”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達，如同一張精密而致命的羅網，在沙盤上緩緩展開。眾將領命，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決然的光芒。
    “此戰關鍵，在於‘阻’、‘亂’、‘截’、‘擊’。”秦明最後總結，目光銳利如鷹，“先以地利阻其鋒芒，以箭雨亂其陣腳，再以精騎截其首尾，最後…朕親率中軍，一舉擊潰其主力！務求…全殲！”
    “陛下英明！吾等誓死效命！”眾將轟然應諾，戰意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