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魏藻德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兒子，有些事情你不明白，關於駙馬爺的事情我已經聽說過一些了，尤其是駙馬爺在西北做的事情。”
    “還請父親賜教。”魏剛想了想之後說道。
    “駙馬爺在西北做的事情，在朝堂上的很多人看來頗為離經叛道，他查處了一大批官員和當地的士紳，把土地全部都查出來，然後分給了百姓。”
    “在駙馬爺治理的地方，所有人都需要納稅，沒有人能夠享受免稅的待遇。除了土地的稅之外，其他稅便不用再交稅了，這種製度被駙馬爺稱為攤丁入畝。”
    魏藻德略微有一些無奈的說道：“如此行事其實已經得罪了很多的人了，現在朝野上下也有很多人對駙馬爺不滿。”
    “隻不過現在駙馬爺的實力強悍，大家不敢說什麽罷了，等到駙馬爺到了北京城，想實行這種政策，恐怕會得罪更多的人。我這個時候湊到駙馬爺的身邊支持駙馬爺，恐怕會被駙馬爺安排去做這些事。”
    “你想一想，如果我真的這麽幹了，我會得罪多少人，天下的讀書人都會以我為敵，到了那個時候我能有什麽好下場。”
    魏剛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說道：“駙馬爺居然敢這麽幹，能做得到嗎？”
    “有什麽做不到的，”魏藻德苦笑著說道，“駙馬爺每到一處便派大軍把城給圍上，然後開始清查土地，誰要是敢不聽話就直接殺了。”
    “到了北京城，駙馬爺難道也會這麽幹？”魏剛一臉疑惑的說道，“他要是這麽幹，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真的會死不少人。不會的，駙馬爺一定不會這麽幹。”
    “怎麽可能不會？魏藻德冷笑著說道，“駙馬爺一定會這麽做。”
    魏剛的臉色一黑，無奈的說道：“如果駙馬爺真這麽幹，他肯定不會親自下場，會找一個人頂在前麵，父親你辭官吧，咱們回家吧！”
    “你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我能走得了？”魏藻德歎了一口氣說道。
    魏剛也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如果現在這個時候不走，等到駙馬爺來的時候，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也想到了？”魏藻德苦笑著說道
    “我當然想到了，一旦駙馬爺進京做這些事情，肯定會找一個人頂在前麵滿朝堂上下，看來哪還有人比您更合適？”
    “從官位上來講，您是內閣首輔大學士，是整個朝堂上說的最算的人。從人脈上來講，您門生故舊遍天下，做這件事情也有足夠的人支持你。”
    “除了您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我要是駙馬爺，我也會選擇您來做這件事情，而且我相信你會辦得很漂亮。”
    “問題就在這裏，”魏藻德攤了攤手說道，“我不想辦這件事。”
    “那怕是由不得您了。”在旁邊苦笑著說道。
    魏藻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就在想這件事情，如果我對駙馬也表現得太過於熱衷，駙馬爺肯定會重用於我，到時候我躲都躲不掉。”
    “如果我什麽都不做不搭理，駙馬爺還繼續在朝堂上裝傻充愣，我又怕駙馬爺把我當成皇帝的餘黨直接清繳掉，到時候我去哪裏講理？”
    沉默了片刻之後，魏剛抬著頭，目光灼灼的說道：“爹，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是躲不去了，無論如何，駙馬爺人都會讓你來做這件事，除非您徹底倒向皇上。”
    “那是徹底倒向皇上嗎？”魏藻德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沒好氣的說道，“是直接就要死了，你個敗家子兒，總不能讓你直接去死吧？”
    “你看看，說來說去，也就一條路可以走。”魏剛笑嗬嗬的說道，“您除了為駙馬爺辦事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既然如此，索性就把事情做得露骨一些。”
    “什麽意思？”魏藻德有些疑惑的說道。
    “在朝堂上大聲的為駙馬爺奔走，私底下有暗中串聯，一句話，你就是最支持駙馬爺的人。如此一來才有機會。”魏剛笑嗬嗬的說道。
    “如果駙馬爺因此厭惡了你，正好我把事情交給你，你就可以安安穩穩的落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別想著做什麽官了，腦袋才要緊。”
    沉默了片刻之後，魏藻德有一些遺憾的說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沒有了，”魏剛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個辦法啊，或許就是你去為駙馬爺做事，如果你能夠做得好，將來駙馬爺登基。你的官位足夠大，或許不會被清算。”
    聽了這話之後，魏藻德也沉默了下來。
    兒子分析的這些東西，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作為內閣首輔大學士，要是在官場上打滾的人，這樣的事情他怎麽可能猜不到？
    正因為猜得到，魏藻德才陷入了糾結。
    自己如果不幫駙馬爺做事，駙馬爺可能會殺了自己，自己如果留下來幫駙馬爺做事，自己又得罪了太多人，同時自己也不舍得自己現在的官帽子。
    當然了，幫駙馬爺做事，最後的下場可能也不會太好。
    這就是一根筋兩頭堵的事兒，無論做何選擇，自己的處境都會非常非常的艱難，所以他才會糾結至今，才會和兒子商量這件事情。
    “想這麽多幹什麽？”魏剛無語的看著自己的老爹，“車到山前必有路，橋到船頭自然直，您隻要選一方自己認可的就行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要賭一把。”
    魏藻德看著自己的兒子哭笑不得的說道：“哪怕賭的是咱們的命？”
    魏剛攤了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那您在這裏糾結不作出選擇，到最後壓上去的就不是我們的命了。與其等別人把我們的命壓上去，還不如我們自己選擇一方把命壓上去，到時候無論輸贏，咱們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那你覺得我該選誰？”魏藻德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盯著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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