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景文的表情，把屋裏麵的人全都嚇到了，李恒和長平公主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露出了極為古怪的神情。
    “1萬人怎麽了？”李恒有一些遲疑著說道，“很多嗎？我活下十幾萬人，加上那邊來的二十幾萬人，我帶1萬人回京城很多嗎？”
    “再說了，這麽多人也不光回去吃飯，他們還要押送俘虜，還要搞獻捷，別跟我說一個京城，根本容不下我這1萬人。”
    範景文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一些過激了，如果換成以前1萬人，還真就不是特別的多。
    搞獻捷儀式，怎麽也要有個幾千人。這麽大規模的，1萬人並不多，可是人多人少，不光要看人數，還要看環境。
    放在以前你這麽多人帶了也就帶了，無非就是多浪費一些糧食罷了，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整個北京城也就幾萬軍隊罷了。
    在這幾萬的軍隊裏麵，還有很多的老弱病殘，可以說沒有打仗的人。
    李恒手下的都是什麽人呢？全都是精銳，甚至還有從遼東抽調過來的，連皇太極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京城那些老弱病殘就更不可能是李恒的對手了。
    1萬人進了北京城，基本上就是虎入羊群。
    別看人數不多，他李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阻擋他，這是範景文絕對不能夠接受的事情。
    自己到這裏來，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希望駙馬爺回到北京城之後不專權嗎？皇帝沒給賞賜，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先把人弄回去，其他的再說。
    現在帶這麽多軍隊回去，自己不就白來了嗎？
    大軍回到北京城，所有的地方全都被大軍控製，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駙馬也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駙馬爺，”範景文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1萬人雖然不多，但京城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這麽多的糧食來養活。”
    “你也知道現在京城糧食空虛，朝廷的國庫早就已經沒有錢了，還希望駙馬爺能夠體恤朝廷。”
    “沒問題，”李恒直接打斷了範景文的話，“我的人我們自己帶糧食，絕對不花朝廷一分也好。我順便再讓他們帶一些糧食回去，以解朝廷之危。”
    範景文麵露苦笑，就知道這個理由不行，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開口說道：“駙馬也一定要帶這麽多人嗎？”
    李恒好奇的問道：“怎麽了？1萬人很多嗎？”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良久之後，範景文收回的目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沒有再去找理由，因為沒有意義。
    駙馬爺打定了主意要帶著大軍回城，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沉默了片刻，範景文眼中閃過了一抹決絕，似乎想到了什麽，抬起了頭說道：“駙馬爺，難道想學董卓嗎？”
    李恒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盯著眼前的範景文說道：“在你眼中，我與董卓一樣？”
    “如果駙馬爺不想做董卓，那就應該放棄手中的兵馬，將兵馬交還給朝廷，然後跟我一起回京，我相信陛下一定會重賞駙馬爺。”範景文篤定地說道。
    “重賞？”李恒緩緩的站起身子，走到了範景文的麵前，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說道：“於謙怎麽死的？”
    範景文聽了這話之後，臉色瞬間大變。
    “我告訴你，”李恒繼續冷哼著說道，“當年於謙力挽狂瀾，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你也想我走他的路？”
    “不要說什麽今時不同往日，當今陛下不是英宗，我來問你，我爹立下了多少戰功？他平定了遼東，打敗了皇太極。”
    “在京城救了京城，可以說是救了皇上，結果我爹落了個什麽下場？不但被皇上給棄用，還要治他的罪，還把我拿到京城來當人質。”
    “你告訴我皇帝不是英宗？我現在放下手中的兵權回京，等著我的就是又死路一條。”
    “當然了，我也敢放下兵權和你回去，你知道為什麽嗎？”李恒冷笑著說道，“因為我還有個好爹，我爹在遼東手握幾十萬大軍。”
    “隻要我回到了京城，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或者被皇帝給囚禁起來，我爹就會從遼東造反。”
    “你不會覺得我的軍隊會幫你們打仗吧？還是你覺得朝廷的軍隊能夠打過我爹？你們打不過李自成，打不過皇太極，憑什麽有信心能打過我爹？”
    範景文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抬起頭說道：“忠臣忠臣愛國，駙馬爺，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你。”
    “哈哈哈，”李恒大笑著搖頭，“沒想到官坐到你這種地步，居然還如此迂腐，我來問你自古有多少朝代，有多少帝王？”
    “朝代更迭，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多少次了？別的朝代能亡，大明就不能亡嗎？如果沒有我們父子，你覺得大明現在還在嗎？”
    “皇太極滅不了北京城，還是李自成滅不了北京城？真以為大明保得住？我告訴你不是我奪了大明，是姓朱的丟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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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去問問，問問那些百姓，問問那些當兵的，你問問他們是支持我們父子，還是支持皇帝？”
    “以霸道來說，帝王，兵強馬壯者為之。”
    “我現在就兵強馬壯，手握雄兵，沒有人是我的對手，所以我就應該為帝王，有什麽不對的嗎？”
    “從王道來說，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現在不夠得民心嗎？百姓支持我，當兵的支持我，我為什麽不能為帝王？”
    “你這是造反。”範景文哆哆嗦嗦的說道。
    伸手拍了拍範景文的肩膀，李恒大笑著說道：“太祖皇帝怎麽得的天下？難道不是造反嗎？這天下又不是造反得天下的帝王嗎？”
    “遍數古今，有誰不是造反得天下的？你去看看史書，史書上記載的是什麽？隻有三個字：當皇帝。”
    “範大人，到時候了，天下腐朽不堪，百姓流離失所，即便我不站出來，也會有人站出來，你以為李自成之流，為什麽殺不清剿不滅？”
    “因為百姓活不下去了，難不成你們能把天下的百姓都殺光？所以不必在我這裏費唇舌了，沒有用了。”
    範景文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失魂落魄了起來，緩緩的抬起了頭，哭笑不得的說道：“難不成你就不在乎青史非議？”
    李恒不屑地說道：“青史非議？武則天的時候留下了一座無字碑，什麽意思你知道嗎？她是想說功過任由後人評說。”
    “一代女帝都有這樣的胸襟，我為什麽沒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就做了能怎麽樣？如果我後輩子孫要罵，我就讓他們去罵，但當下我是一定要做的。”
    “再說了，我後世的子孫或許不會罵我，因為我會為他們開疆拓土，為他們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讓他們敗家都能多敗一些年。”
    範景文軟倒在了地上，露出了極為失魂落魄的神情，似乎想起了什麽，抬起頭看著長平公主說道：“公主公主，你說句話啊！”
    長平公主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範景文，又看了一眼李恒，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範大人，我覺得你應該出去看看。”
    “看看那些流離的百姓，看看那些吃不起飯，易子而食的百姓，大明的天下早就亡了，不是亡在別人手裏，是亡在自己手裏。·
    “公主，不能讓駙馬進京啊，他進京會大開殺戒的啊！”範景文繼續大聲的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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