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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還在重構,【真理】的實驗仍在繼續。
    但這其實並不合理。
    對於【命運】來說,【真理】的實驗無疑是影響既定最大的變量,既然祂從諸神公約列會中脫身出來,講道理,就一定會阻止這場實驗繼續,將寰宇前進的軌道重新拉回正途。
    可祂沒有。
    不是沒有嚐試,而是沒有成功!
    因為有意外的力量擋住了祂的破壞,保證了【真理】實驗的有序進行。
    這份力量自然不屬於【真理】,隻能說是祂留的後手,說到底,【真理】已死,哪怕祂布置的實驗再偉大再精密,都不可能擋得住一位真神的手段。
    能擋住一位真神的,隻能是另一位真神。
    【命運】看著眼前那雙熟悉的眸子,怒意蒸騰道:
    “看來【文明】是非要踏上歧途,與【命運】分道揚鑣了!?”
    【戰爭】,不錯,就是【戰爭】,那雙血與火的眸子直直盯著眼前的【命運】,再也沒了以前的隱忍和維諾,滿眼都是戰意和張狂。
    隻見祂左眸火焰轟燃,右眸鮮血迸濺,血與火在那束【真理】之光前回環繚繞,將這場實驗的核心包裹在內,宛若銅牆鐵壁。
    此時的【戰爭】麵對的可不止【命運】一神,公約列會結束後,諸神基本都圍了過來,祂們看著與以往不同卻與過去相似的【戰爭】目露驚異,也從沒想過最後守住【真理】實驗的居然是這位【真理】在【文明】一途的胞神。
    【死亡】略有不解,巨大的頭骨疑惑地問道:
    “【戰爭】,寰宇崩塌,信仰終結,對你,可有,好處?”
    【戰爭】搖了搖頭,火焰轟鳴道:“沒有。”
    “那你,為何,要阻止,諸神,中斷,【真理】的,實驗?
    【真理】,以死,求索,自是,心中,已證答案。
    既已有,答案,實驗,為何還要,繼續。
    世界的,重構,是在摧毀,吾等,信仰的,根基。
    當寰宇,一切,信仰的載體,都成了,【真理】,實驗中的,變量,那諸神,之根本,豈非,任其,拿捏?
    就算,【真理】已死,實驗無主,吾等,也絕不會,將信仰,交之於,一場,實驗之上。
    你,於此,阻礙,諸神,莫非想憑,這實驗,把持,寰宇!?”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死亡】這帽子扣地足夠大了,祂已從【欺詐】嘴裏得知了寰宇真相,自然知道當下毫無準備的寰宇根本接受不了【真理】帶來的“真理”。
    倘若,寰宇的認知真的被一場【真理】實驗所扭轉,那作為另一場更高維度實驗的變量,會不會因此產生一些不可控的變化導致被那位至高無上的實驗主持者發現這片星空的端倪,從而做出對這個世界不利的處理?
    這是恐懼派,至少是【死亡】,目前最擔心的事情。
    可這些擔憂祂無法言說,隻能以此來“委婉”勸阻。
    但祂不知道的是,【戰爭】本應與祂站在一起,因為【欺詐】早已與【戰爭】有了合作關係。
    祂更不知道的是,【欺詐】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向恐懼派的盟友分享自己的計劃,計劃中的一環就出問題了!
    【戰爭】確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祂本不應接受【真理】的邀請,因為【欺詐】早就雪藏了祂,允諾對方一定會有一場曠古爍今的大戰在等著祂,以此來換取【戰爭】對恐懼派的支持。
    但【欺詐】顯然還是低估了【戰爭】的好戰之心,或者說,當有更直接的方式能夠直麵那位的時候,忍了這麽久的【戰爭】不願再忍下去了。
    於是當【真理】找到祂的時候,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真理】。
    而【戰爭】的態度更是讓【真理】篤定了自己的猜想,從而下定決心以死來為世人求取真理。
    當【欺詐】趕到現場,發現是【戰爭】保住了【真理】實驗之後,祂的眼色變得異常凝重。
    如果說【真理】實驗還隻是帶給世人真相的話,那【戰爭】出現在這裏無疑是要把天捅破,直麵【源初】了,畢竟終其所願祂也隻有這一個目的。
    果然,不同的恐懼無法將不同的人聚在一起。
    【戰爭】到底不是真正的恐懼派,祂一心想要挑戰那位至高,哪怕敗給了自己無數次仍未放棄。
    可【欺詐】想不明白,祂壓著怒意冰冷地對著【戰爭】問道:
    “隻憑當下,你拿什麽贏?”
    說實話,【欺詐】和【戰爭】的合作是雙向的,在這一點上,【欺詐】未曾負於【戰爭】,也未曾欺騙【戰爭】,反而是一心向戰的【戰爭】辜負了【欺詐】。
    祂自知無理,卻也不想回頭。
    祂隻是看向寰宇之外,鬥誌昂揚道:
    “【戰爭】既在戰,也在爭,卻唯獨不在輸贏!
    當【秩序】分裂於我手的那一日,我便對此刻日夜期待,我所求不過挑戰這世間最初的造物,無論輸贏,皆對得起我頭頂【戰爭】的神名。
    此亦我存在之意義。
    【欺詐】,我雖背棄你我盟約,卻也並非急而無智。
    你親口所言,這寰宇之外還有無數個同樣的我,既然都是我,那我以熱血相呼,眾我必以烈焰相應!
    我無法想象那將是一場多麽宏偉壯烈的戰爭,我隻知道那座戰場一定是我的歸宿。
    【*祂】賜予我【戰爭】的血性,我則還其一場血性的戰爭,倘若我贏了,爾等心中恐懼自去;倘若我輸了,則寰宇無人不心生恐懼。
    如此一來,我既對得起【*祂】的正名,也對得起你的‘指引’。
    此舉,何錯之有?
    所以今日,血沸火燃,隻待出征!”
    話音剛落,在諸神震驚地注視中,寰宇突然巨震起來,緊接著,重構的世界不再毀滅,而是定格不動,以古怪的頻率開始與寰宇之外的某處合震共鳴。
    無垠的虛空開始剝落,虛無背後湧溢出五光十色的【存在】之彩,諸神隻看一眼便知那是【存在】縫隙,可問題是平行世界間的【存在】之隙似乎沒有這麽雜亂又陌生的神力。
    這【存在】縫隙的另一端連接的,不像是祂們所了解的那些【時間】推演出來的平行時空,難道這背後就是【真理】所求的真理嗎?
    可那到底又是什麽呢?
    正想著,於其上實質流轉的【時間】之力突然如蛛網般裂開,就像蛋碎其殼一樣,將不屬於這片星空的氣息吹進了寰宇。
    一時間,感受到陌生的諸神變得極其凝重且緊張。
    【命運】眼見寰宇即將走入歧途,眼色一沉,幾乎是榨盡了自己全身上下最後一絲神力,激發其既定的權柄,以一己之力按住了寰宇的共振。
    【誕育】緊隨其後,【死亡】接力補救,不想讓寰宇淪陷的諸神各顯神通,勉強壓住了世界的破碎。
    可此時【欺詐】依舊未有所動作。
    【命運】竭力而為,眸中螺旋飛轉如麵,星點更是爆閃如流,祂瞥見自己的胞神對當下一切不為所動,咬牙勸道:
    “不管你有何種計劃謀算,【欺詐】,寰宇崩解絕不是你能達成所願的前提,為什麽不動手,這個世界就要毀了!
    時代不應在此落幕,既定也不能拐入歧途,寰宇一毀,他也會死,【虛無】協議斷絕,難道你甘心嗎?”
    “嗤——
    這還是我那個想要把寰宇拉入歧途的好妹妹嗎?
    你不能隻在這個時候將我算作【虛無】的一員。
    我也很想幫忙,但我的認知告訴我一切都是徒勞無用的。
    你們能拖住寰宇的原因是【戰爭】還沒動手,一旦祂出手,無論是誰,都保不下這片星空。
    呐,看那邊,祂要開始了。”
    諸神驚疑回眸,卻見一道焚世烈焰倒卷蒼穹,直直轟在【真理】之光所在之地,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了應力點上,將本就不堪重負的“蛋殼”徹底敲碎。
    那一刻,在漫天破碎的【時間】泡影下,諸神隻見無數同樣的世界紛列眼前,質疑和驚呼此起彼伏,審視和打量交錯相織,當時空壁壘轟然倒塌,那讓人難以置信的宇宙真相便被赤裸裸地擺在了諸神之前。
    這世界的天,終究是塌了。
    但並非塌於【真理】,而是毀於【戰爭】。
    驚恐斂於一瞬,嘈雜靜於此時,所有切片宇宙仿佛有了默契,同時安靜下來。
    而就在這時,無數火光如流星倒墜,衝天而上,一呼百應。
    一時間,血染赤霄,焰照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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