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惡在茶館坐了許久，除了聽那兩人的對話，還了解到一些有關萬劍塚的消息。
    三裏鎮裏有不少人曾經進入過萬劍塚，甚至有人不止一次前往。所以，一些人便向這些“過來人”請教經驗，而這些人有的也樂意分享，隻是其中真假，就難以辨別了。
    任無惡自覺聽得差不多了，便打算結賬離開。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混元引靈符突然震動了一下，與此同時，他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明家弟子特有的味道。
    他表麵上不動聲色，暗中觀察，很快看清了那人的位置和模樣。
    那人在茶館外的一個攤位上，扮作賣瓜子零食的小販。
    乍一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身著布衣短衫，容貌平平，大概五十來歲的樣子，雖說眼睛還不算昏花，但精神氣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任無惡心中暗忖，真是慚愧，自己方才竟絲毫沒有察覺此人的異樣。這家夥能將自身氣息和本來麵目隱藏得如此巧妙，想必是借助了某種靈符。自己早該想到，既然傳出了明霄現身的消息，明家必然會有所行動，在時墟城內外安插眼線，四處尋找明霄的蹤跡。
    三裏鎮內想必還有不少明家的高手，那兩人之前關於明家的對話，恐怕早已被這個假扮小販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這兩人怕是要遭殃了。果真是言多必失，禍從口出。
    再看那周兄和張老弟，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降臨的危機，還在那兒談笑風生。不久前，他們出於好奇，讓這個小販送了兩包零食，此刻正吃得津津有味。
    任無惡暗暗搖頭，隨即結賬離開了茶館。
    他本想返回客棧，可沒走幾步，就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此人正是那個小販。
    與小販同行的還有三人，這三人各自有著不同的裝扮和身份，看似若無其事地走在街上。由於街道上行人眾多，他們的跟蹤行為很難被察覺。
    任無惡這才意識到，是自己被明家盯上了，心裏暗自叫苦也是甚為詫異。
    他沒有回客棧，而是漫不經心地在街上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出了鎮子。
    到了鎮外，行人明顯少了許多。那四人似乎也不再有所顧忌，雖然外貌依舊沒變，但各自的氣息都釋放了出來。
    任無惡感知到，其中三人是人仙初期的修為，還有一人是人仙中期，正是那個賣零食的小販。
    雙方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一段時間，那四人始終與任無惡保持著百餘丈的距離，擺出了一副你走多遠我就能跟多遠的架勢。
    任無惡明白，不能再這樣被他們跟著了，於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站在一片樹林邊緣。林子裏啁啾的鳥鳴似靈動音符跳躍，與幽幽花香悄然纏繞交融。蔥蘢的樹木間，枝蔓在暖陽裏肆意舒展腰肢，每一片鮮嫩的葉子都輕訴著生命的蓬勃韻律，目之所及盡是湧動的盎然生機。
    看到任無惡停下，那人仙中期的修士朝另外三人點了點頭，隨後，他們緩步走到任無惡跟前，四人呈扇形緩緩散開，將任無惡圍在了中間。
    任無惡微微皺眉，打量了這四人一番，然後拱手說道：“四位道友跟了我這麽久，不知有何見教？”
    那小販打扮的人目光緊緊盯著任無惡，沉聲問道：“閣下可是白九？”
    任無惡微微一怔，答道：“不錯，我就是白九。”
    對方又問：“你是通風猿族？”
    任無惡點頭道：“正是。”
    對方接著問：“你去過太華仙域大荒仙界？”
    任無惡聞言，心中愈發驚訝，點頭道：“不錯，白某確實在太華仙域大荒仙界遊曆過一段時間。諸位問了這麽多，也該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了吧。”
    那人冷冷地說：“我們皆是明家弟子，此番是奉家主之名來與你交涉。”
    任無惡心中一驚，動容道：“明家家主？”
    那人沉聲道：“正是。家主讓我們確認你的身份，還想知道你來此地的目的。”
    任無惡皺眉道：“聽聞萬劍塚即將開放，白某不過是想去碰碰運氣。”
    那人追問道：“就這些？”
    任無惡點頭道：“就這些。”
    那人道：“若是如此，明家也不會為難你，但你最好記住自己說的話。”
    任無惡苦笑道：“多謝提醒，白某知道該做什麽。”
    那人看了看他，說：“那就好。我奉勸你一句，這裏可不是大荒仙界，明家也不是海家，你好自為之。”說完，他一揮手，帶著另外三人瞬間消失不見。
    聽到對方提及海家，任無惡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明家這是在警告自己。
    他差點都忘了，當年自己以白九的身份攬下了海邕的死。想必是海家將白九的信息傳給了明家，希望明家幫忙找出殺害家主公子的凶手。
    沒想到時隔多年，明家居然還對這件事如此在意。或許是因為明霄的出現以及萬劍塚即將開放，明家不想再生事端，所以隻是派人來警告一番。不然的話，以明家的實力，把自己抓起來交給海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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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白九這個身份還能惹出這樣的麻煩，任無惡暗自歎息著，繼而又無奈地笑了笑。
    這時，小角帶著風兒和阿紫現身了。
    得知明家派人警告了任無惡，小角打趣道：“這就是你為宥清溪抗雷的後果，好在明家沒跟你計較，海家的麵子也沒那麽大，不然又得有麻煩了。”
    任無惡苦笑道：“是我疏忽了，沒想到海家會通知明家，更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明家還記得白九這個人。”
    小角輕哼一聲：“所以說，以後你真得小心點，說不定明家已經通知海家來抓你了。”
    任無惡點頭道：“保險起見，我先換個身份。”
    說完便易容幻形成了一個青衣中年男子，但還是妖族，不過是金鵬族。
    他們並未返回三裏鎮，而是暫居於那片幽深的樹林。
    林中本有不少修士棲身，但當任無惡與明家眾人交談時，這些修士唯恐惹禍上身，紛紛遁走作鳥獸散，倒給他們騰出了個清淨之地。
    林間錯落著不少簡陋木屋，雖不奢華，卻也足以遮風避雨。
    任無惡擇了間寬敞潔淨的木屋，隨手布下防護陣法，而後聽小角匯報收集的情報。
    小角告知他，此次前來萬劍塚碰運氣的人少說有百萬之眾，其中大乘期修士占了多數，不過人仙期的也不在少數。
    這些人中，大部分是散修，也有一些來自門派和世家的子弟。
    至於明家，想必也會派人進入萬劍塚，而且應當都是人仙期的弟子，旁係和嫡係皆有。
    以往，明家每次至少會安排百餘人進入萬劍塚，並且會將這些人編成一個個小隊。
    每個小隊人數少則五六人，多則十餘人，這般安排自然是為了更加穩妥安全。隻要不出現重大意外，明家便不會遭受太大損失。
    小角還說，在萬劍塚之中，若是遇到明家弟子，其他人大多會選擇避讓，盡量避免與之發生衝突。
    可一旦明家弟子在他人身上發現心儀之物，便會索要，甚至直接搶奪，到那時，必然會陷入你死我活的局麵。
    小角所說的這些，任無惡其實早已有所知曉，但他依舊認真地聽對方詳述了一遍。
    待小角說完，任無惡開口問道：“你對萬劍塚有什麽看法？”
    小角眨了眨眼睛，反問道：“你想聽真話？”
    任無惡笑著說：“那是自然。”
    小角便直言道：“其實，我不希望你去萬劍塚。”
    任無惡一臉愕然，問道：“為什麽？”
    小角十分幹脆地回答：“自然是有原因的，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任無惡皺起眉頭，追問道：“是因為裏麵風險極高嗎？”
    小角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我知道你想在那裏再尋得一部天魔經，但我覺得希望渺茫。可你若不進去探尋一番，定然不會死心，對吧？”
    任無惡苦笑著說：“沒錯。”
    小角又道：“既然如此，我也無法阻攔你，但事先還是要提醒你，萬劍塚絕非尋常的秘境。”
    難得見小角如此鄭重其事，任無惡不禁問道：“如果拿萬劍塚和長空秘境相比呢？”
    小角搖了搖頭，斷然說道：“它們沒有可比性。”
    任無惡自然奇怪，問道：“我有些糊塗了，你的意思是，萬劍塚既凶險又非同尋常，還與我們之前進入的秘境不同，難道萬劍塚並非古戰場？”
    小角猶豫了一下，說道：“萬劍塚的確是古戰場，也正因如此，它才如此凶險且不尋常。”
    任無惡追問道：“聽起來你對萬劍塚有所了解，能否詳細說說？”
    小角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既然問了，我也不好不說。萬劍塚的形成與兩個門派有關，此事說來話長，得從無天紀說起。”
    任無惡微微動容，說道：“那兩個門派是無天紀時的門派，這可真是夠久遠的了。”
    小角微微嗔怪道：“是你說還是聽我說？”
    任無惡連忙閉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角輕哼一聲，說道：“那兩個門派，一個叫焚霄劍庭，一個叫血薇劍宗。在當時，這兩個門派都堪稱頂階門派，門人弟子眾多，分布於上中下三十三重天……”
    任無惡心中暗想，無天紀時，諸天混亂，卻也的確湧現出無數頂階門派和世家，可謂強者輩出，金仙無數。
    小角知道他在想什麽，又白了他一眼，任無惡趕忙打起精神，示意對方繼續。
    小角接著說道：“這兩個門派自創建起便是宿敵，衝突不斷，爭鬥不休，但一直以來誰也奈何不了誰，反而越鬥越強。”
    頓了頓，它繼續道：“隨著兩派勢力日益壯大，每次衝突引發的動靜也越來越大，有時兩派會在諸天各界展開大規模交鋒，引發極大的混亂。當時無人能夠約束這兩派，有些人甚至希望他們拚個兩敗俱傷，最好同歸於盡。還有些人刻意給兩派製造矛盾，火上澆油，讓他們鬥得更凶、打得更狠。”
    說到這裏，小角輕哼了一聲，然後才道：“就這樣，兩派矛盾不斷加深，在某次衝突爆發後，很快便將兩派的高手紛紛卷入其中。漸漸地，這場原本不算起眼的小衝突，竟然演變成了關乎兩派生死存亡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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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角說得輕描淡寫，但任無惡聽著卻不自覺緊張起來。試想一下，無天紀時兩個頂階門派的決戰，該是何等激烈、何等規模，恐怕真的具有毀天滅地之勢，足以引發諸天動蕩，至少能讓一個仙界化為廢墟焦土。
    正這般想著，小角繼續說道：“那場決戰在光霞仙界展開，戰況慘烈，兩派高手幾乎傾巢而出，算起來至少有百萬餘人，其中還包括兩派的掌門宗主。”
    聽到這裏，任無惡忍不住問道：“那兩派的掌門是什麽修為？不會是大羅金仙吧？”
    小角點了點頭，說道：“若不是大羅金仙，兩派又怎有資格被稱為頂階門派。”
    任無惡愕然道：“大羅金仙在下重天交手鬥法嗎？”
    小角解釋道：“無天紀時，諸天混亂，沒有那麽多規矩秩序，大羅金仙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不然怎麽會叫做無天紀呢，無法無天，無序無規，這便是無天紀。”
    任無惡苦笑著說：“原來如此，無天紀比我想象的還要混亂。”
    小角輕哼道：“如今與無天紀相比，簡直就是樂土了，但也少了些樂趣。”
    任無惡心中暗自思忖，你所謂的樂趣不會就是可以無法無天，自由來往於諸天各界吧？
    小角就當作不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兩派大戰一發不可收拾，戰火很快便籠罩了大半個光霞仙界，自然也有不少人遭受了無妄之災，成為兩派決戰的犧牲品。”
    任無惡難以想象那是怎樣一幅景象：偌大的光霞仙界已然化作一座煉獄，四處都是奪魄滅魂的劍氣精芒，每時每刻都有修士隕落，無數無辜之人枉死在劍氣鋒芒之下，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慘不忍睹。
    小角繼續道：“那場大戰持續了很久，至少有百餘年，打到最後，兩派都損失慘重，僅剩下兩派掌門以及幾位長老。而他們的決戰之地，便是萬劍塚所在的那片荒原。”
    稍作停頓後，它又道：“那片荒原本是一片風景如畫的山林，如今卻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為何會這樣呢？是因為那片空間尚未恢複正常，那場大戰殘留下來的氣息仍在影響著那片地域和空間，這便是萬劍塚的由來。”
    任無惡問道：“那兩派的掌門呢？”
    小角回答道：“大羅金仙該死也得死，如果他們沒死，那兩個門派也不會消亡。”
    任無惡歎道：“他們究竟為何要拚個你死我活呢？”
    小角道：“自然是有他們覺得值得拚死拚活的原因。那場大戰結束後，又過了許多年，光霞仙界才逐漸恢複生機，如今兩派留在天界的痕跡，就隻剩下萬劍塚了。”
    任無惡又問：“萬劍塚內到底有什麽？”
    小角道：“自然是兩派弟子的遺物了。別的不說，單是兩位大羅金仙留下的物品，就有著極大的誘惑。”
    任無惡想到一事，問道：“聽說時明軒是在萬劍塚內獲得了時墟歸藏訣，這可信嗎？”
    小角道：“應該是吧，時明軒是從萬劍塚出來後才有了變化。但迄今為止，似乎還沒人獲得焚霄劍庭和血薇劍宗的真正傳承。”
    任無惡好奇地問：“這兩派的功法應當也是大品天仙訣吧？”
    小角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焚霄劍庭的功法出自一部名為焚霄劍經的秘典，其中記載的赤霄劍訣便是大品天仙訣，你猜它所蘊含的大道法則是什麽？”
    任無惡思索片刻後道：“猜不到。還請賜教。”
    小角沒好氣地說：“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是本源法則中的一種。你再猜！”
    任無惡心中無奈，暗歎著，還是認真想了想，可這一想，卻真是毫無頭緒，赤霄二字似乎和五大本源法則都毫無關聯，實在無從猜起。
    沉思片刻後，他才道：“難道是力量法則？”
    小角反問道：“你先說說什麽是力量法則？”
    任無惡苦笑道：“力量法則聽起來似乎很好理解，可據我所知，大家對力量法則又是各有認識理解。”
    力量法則確實是五大本源法則中十分獨特的存在，世人對力量法則的理解各不相同，不像其他四種本源法則那般統一。
    有人說，力量法則並非單一的一種法則，而是包含著多種法則，比如黑暗和光明法則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大部分人認同的觀念。
    但還有一種說法是，力量法則是將諸多法則融合為一後形成的一種極致純粹的力量，這種力量更接近於混沌法則，因此便具有開天辟地、創世滅世之力，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力量法則為本源法則之首的說法。
    任無惡對力量法則的認識傾向於前者，他覺得黑暗和光明法則歸屬於力量法則。
    他說出了自己對力量法則的理解，小角聽後說道：“不錯，力量法則包含了黑暗光明法則，但並不僅限於這兩種法則……”停頓一下後，它繼續道：“其實力量法則的本質隻有一個，那便是……融合。”
    任無惡微微一怔，說道：“融合？”繼而心頭一動，若有所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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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他目光一閃，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力量法則其實是一種……概念……我這樣說或許不準確，但我也隻能想到這個詞語。力量法則可以包含黑暗光明法則，也能將其他法則融合在內，不僅是普通法則，也包括其他本源法則。力量法則融合的法則越多，力量也就越強，也就越接近混沌法則，我這樣說對嗎？”
    小角望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力量法則其實就是混沌法則的雛形，力量法則的最高境界便是混沌法則。力量法則包羅萬有，融合萬千。可以說，任何一種大道法則都屬於力量法則。赤霄劍訣蘊含的大道法則就是光明法則，體現出來的形態是一種赤紅色，仿佛能將諸天各界映照變色的光芒，被稱為赤霄天光。”
    任無惡不禁讚歎道：“赤霞映九霄，天光焚萬劫，如此氣象，令人神往。”
    聽他說出“赤霞映九霄，天光焚萬劫”這兩句話時，小角目光一閃，那是驚訝驚奇之色，但又是一閃而逝，任無惡並未察覺。
    繼而小角輕哼道：“你形容得倒也貼切，當年的焚霄劍庭確實有光映九霄之勢。”
    任無惡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那血薇劍宗的功法又是什麽？”
    小角道：“血薇劍宗的心法叫做紫薇星劍訣，這門功法來頭很大，你再猜猜這功法來頭有多大？”
    任無惡苦笑道：“還猜！你……”話到一半，他忽然醒悟，忙道：“難道是和天帝有關？”
    小角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傳說紫薇星劍訣是天帝所創，其根本就是璿璣星圖。而這部劍訣，天帝是傳給他的義妹。”
    任無惡大為驚奇，說道：“天帝還有義妹？”心中暗自思忖，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角白了他一眼，說道：“天帝也不是生來就是天帝，有個把義妹有什麽奇怪的？”
    任無惡連忙道：“不奇怪不奇怪。”
    小角繼續道：“而且天帝的這位義妹還是妖族出身，等天帝成為天帝後，便將其封為紫薇神君，但她喜歡被人叫做紫薇仙子。”
    任無惡心中暗想，聽起來這位紫薇神君似乎也是位任性隨性的人物。
    難得小角談起天帝當然是重生前的天帝），任無惡抓住機會又問道：“那天帝在成為天帝前又是什麽情況？”
    小角看了看他，說道：“起初自然是一介凡人，然後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天帝，就像你這樣，大同小異。”
    任無惡苦笑道：“我怎能和天帝相比？對了，你知道天帝叫什麽嗎？”
    小角道：“讓你失望了，天帝不姓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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