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告訴你一個秘密，此處島嶼隔著吳越國不遠，如此北攻失敗，亦可打下吳越國安享，吳越國境內因國君是女子，早與世家隔閡，內亂不止。”
    很快宋九又將一封孔修寶的家書送上，正是先前孔修寶被抓，想讓嶽母去往吳越國之事。
    有了這份家書送到左相府手中，左相是一定會動心的，畢竟他安排了那麽多的死士，以及精銳私兵，定能在嶺南境地收集這些情報。
    而嶺南發生的事，在她家夫君成了鎮南軍主帥開始，就不會再有任何真實的消息傳出去了。
    宋九叫人放開李楠，李楠解了綁，全身是血的坐在那交椅中，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隔著牢門隻有一堵牆而已，這邊審訊的哀嚎，以及李楠的大笑聲，隱隱約約傳到了隔壁牢房，嚇得楊家眾人身子縮在一角，有一種隨時就會掉腦袋的將死感。
    李楠的目光落在府衛的刀尖上，宋九也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道：“我不會殺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就這一句承諾，果然李楠的目光收回，立即答應了下來，“我寫。”
    身為左相府的幕僚，能從眾多幕僚之中脫穎而出，自是有些能耐。
    在賢王的刀刃之下，在眼神如此犀利的賢王妃之目光下，李楠竟然很快寫完一封信，然而筆還未停，宋九便開了口：“重寫。”
    李楠臉色微變，隨後恢複平靜，頗為怒意的問道：“賢王妃覺得我這信可有什麽問題？”
    人心難測，這種文人墨客更是心思深沉，宋九沒有聽到他的心聲，但她卻是故意再次開口：“重寫。”
    李楠一時間摸不準她的心思，心頭暗忖：“難不成她發現了問題？”
    果然有問題。
    宋九感歎自己的謹慎，果然這樣的人心思深，不是三言兩語能勸服。
    見李楠沒動筆，任榮長的手指敲打在桌案上，那聲音猶如催命似的。
    李楠不敢再耽擱，隻得換下宣紙，接著又寫了起來。
    一封信的字不多，卻是寫得簡潔明了，內容全是宋九所交代的，旁邊裴小西和任廣田都看到了，並不覺得有問題。
    隻是兩次寫信，之間的確有些區別的，裴小西唯一看出的區別，便是字跡的問題。
    前一封信是草書，後一封信是工整的字體，裴小西將疑惑問出了口，為何兩封信的字體不同？
    李楠無奈開口：“這是我與左相大人約定的，若是急信，更是草書，而今，我可是半點沒有瞞著了。”
    裴小西聽後，心頭驚愕，多虧得嫂子心細，不然又上當了。
    然而一旁的宋九仍舊開了口：“重寫。”
    李楠再次看向宋九，似乎想要猜透她的用意，然而對上賢王淩厲的目光，李楠又驚出一身冷汗，隻得又拿起了筆。
    這一次的字體卻很隨意，內容也略做了些改動，隻是信還沒有寫完，宋九卻是抽走了他的紙，沉聲開口：“李幕僚的左手字在何種情況下會傳信？”
    李楠震驚的看向宋九，她是如何知道他會用左手字的？還是說眼前之人會識人之術，他剛才隻是起了念頭，對方就知道了？
    宋九的美眸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卻如同能看穿一個人的所有心思，嚇得李楠額頭冒了冷汗。
    “李幕僚若是想死，不必拖延，即使沒有你的信，我也有方法給左相府傳遞消息，而且我給他的計劃是最完美的，就算他們懷疑，也定然會心動，還會照做。”
    “因為左相府沒了選擇，但你李楠卻是有選擇的，是選擇活著還是為左相府死去，你自己看著辦。”
    宋九的話說的沒錯，李楠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同時也知左相府的選擇，不然他上次提議，左相大人不會信了他，還準了他暫時接掌來嶺南的死士，一切皆由他一個文人調遣。
    嶺南的氣候不好，但是卻是好地勢，周圍還有個小小吳越國，若被占領，也能自成一方。
    李楠歎了口氣，他這一次再寫信時，用的便是左手字。
    這一變化，使得任廣田和裴小西驚訝不已，人心不可測，可是若在三弟媳這兒，卻沒有了這般複雜，還是三弟媳厲害。
    這封信寫完，李楠也將信放在一旁晾幹，準備起身之時，任榮長的手卻按在他的肩頭。
    李楠眼皮微動，不得不又坐了下來。
    “莫急，這之前的不過是對你的試探，但可看得出來，李楠，你仍舊不想活。”
    宋九將他剛才寫的信給撕了，李楠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就在這時，有府衛匆匆過來，手裏抱著個筐，裏頭正是從楊府客院書房裏搜羅的筆墨紙硯，以及一些李楠平素翻看的書。
    李楠看到這個筐，便垂下頭去，徹底被宋九拿捏。
    護國府的紙用的是名紙籬陽箋，墨用的是京城奇墨齋的香墨，筆是諸葛筆，這些合在一起，即使李楠寫的信沒有問題，左相府見了信，也會知道他是落在了誰人之手。
    就算宋九所說的左相府沒有選擇的餘地，還是會按著信中內容將總營的私軍搬來嶺南，但有了李楠傳遞的信息，他們定會小心謹慎。
    宋九要設戰場在嶺南，那時間上卻被左相府控製，一個不小心，等這些私軍真的全部趕到，鎮南軍與之對抗便是死戰，於嶺南百姓不利。
    宋九要布下的這盤棋，不僅她來選棋子和戰場，也得由她來選時機，這很重要。
    筐中有筆墨紙硯，比提李楠在楊府時用的，當時他帶著死士抓了楊鎧，為了躲避鎮南軍的搜捕，走得太過匆忙，這些書房裏的東西，自是沒辦法帶走。
    但賢王妃竟然注意到了這些細節，著實令李楠畏懼，如此女子，難怪能生出帝王之子。
    紙筆鋪上，這一次李楠不敢再有心思，左手字跡寫下宋九交代的計劃，終是全盤托出，不敢再有半分多餘的心思。
    李楠也知道，左相府一定會采納他的意見，而他落入賢王手中，生死未卜，自己若能僥幸活下，也不再可能回左相府。
    如此厲害的婦人勝過一方宰相，左相府起事定會輸，榮家的江山還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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