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你的嘴巴被蟲子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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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寧宮。
    “再過幾日便是元宵了,適才劉總管來問元宵宴可要備鍋子,娘娘還在歇息,老奴便自作主張打發劉總管先回去,晚些......”
    “不必了。”太後半靠著金絲軟枕,長發散在軟枕上,卸了臉上沉重的妝容,倒是顯露出一張較為年輕的臉。
    說起來,太後也不過三十多的年紀,因保養得宜,肌膚白嫩也跟二十多的女子一樣。隻不過平日打扮老成,故而看著年紀重了些。
    “我現在哪有心思去設宴,今年的元宵宴不辦了。”她說。
    “可往年元宵命婦們都要入宮為娘娘祈福,今年就這麽取消會否不妥?”老嬤嬤說。
    “有何不妥?外頭如今怎麽聲討哀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那些個命婦為我祈福?屆時別看哀家笑話就好了。”
    “您是太後,誰人敢笑話您。”
    “哼。”太後冷笑,不語。
    過了會,外頭有人高喊:“皇上駕到!”
    兩人對視了眼,老嬤嬤立馬道:“老奴出去相迎。”
    “老奴恭迎皇上!”
    老嬤嬤匍匐在地上,以臉磕地久久不起。
    皇上停下腳步:“母後可醒了?”
    老嬤嬤沒說話,倒是肩膀先顫抖起來,緊接著抬起一張淚眼盈盈的臉:“皇上啊,您總算是肯來見太後娘娘了。娘娘早就醒了,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等皇上來。”
    聞言,皇上大步入內,果真見太後被人扶著坐起。
    他頓了頓,規矩地行了一禮:“母後。”
    太後側過身子,挺直脊背,不看他。
    氣氛些許僵硬。
    這時,老嬤嬤慌忙爬進殿相勸:“娘娘這是何苦呢?您盼著皇上來,如今皇上來了又何必慪氣。這可是您懷胎十月千辛萬苦生下來的骨肉,血親之情濃於水,再怎麽,娘娘跟皇上是母子,母子哪有隔夜仇的?您快看看吧,皇上孝順,來探望您了。”
    須臾,她又爬到皇帝腳下:“老奴今日就算拚了命不要也得把心裏話說出來。太後娘娘這些天實在不容易,雖心中有氣可心裏卻是惦念著您的。旁的不說,前兩日病得吐了血也瞞著沒讓人告訴皇上,就怕皇上擔憂。可這事即便太後娘娘打死奴婢,奴婢也要告訴皇上。太後娘娘苦哇,許多事看著不得人心,卻竟是為皇上好的,皇上英明神武,什麽誤會是不能解的呢!”
    “你這個多嘴的老虔婆!快出去!”
    說罷,太後別過臉去,揩了揩眼角。
    皇上聽了這番話,隻低頭沉默。過了會,開口問:“母後身子好些了?”
    老嬤嬤一喜,當即悄悄地退出殿外。
    永寧殿前的雪已經掃得幹幹淨淨,老嬤嬤站在台階上望了會天,低聲道:“這天總算是要晴了。”
    端茶的小內侍不懂,也望了望天:“幹娘,兒子瞧著跟前兩日沒什麽兩樣啊。”
    老嬤嬤啐他:“你能瞧出什麽,待你也像幹娘一樣在宮裏待上半輩子,這宮裏 的天便也能猜個七八了。”
    .
    時隔兩個月,皇上再次踏入永寧宮,這個消息頓時從宮裏飛出來。
    信國公府,承恩侯匆匆進書房,急得嘴巴冒泡。
    “聽說皇上去探望太後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慌什麽?”信國公正在看信箋,眉頭也未蹙。
    “怎能不急?”承恩侯坐下,連茶都沒來得及飲一口:“聽說京兆府找到了那對被壓死的祖孫,仵作驗過了,那對祖孫早在佛像倒塌前就已經死了。這擺明了佛像倒塌的事漏洞百出,對咱們可不利。”
    說起這事,他心頭納悶:“這次崇安寺的事是讓何人辦的?怎麽辦得這般糊塗?”
    信國公放下信箋,坐回去:“崇安寺的事很古怪,有人察覺了我們的謀劃在其中搗鬼。”
    “誰?”
    “具體是誰還不知。”
    “那我們該怎麽辦?”承恩侯問:“聽說皇上還去了永寧宮,這麽看來,皇上肯定心軟了。若他站在太後那一邊,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信國公冷笑一聲:“我看倒未必。”
    “怎麽說?”
    “賀州的案子事關梁家,自然要有梁家的人來承擔。”信國公道:“不是我,就是太後。”
    “你也說不是你就是太後,可現在皇上跟太後關係緩和,又怎麽會把太後推出來?”
    “但你別忘了,閩州倭寇的戰事皇上還得依靠我。你說,在這個節骨眼,皇上會站誰?”
    “可閩州的戰事不是打得差不多了嗎?”
    “若我讓它繼續打下去呢?”信國公道。
    聞言,承恩侯猛地抬眼:“你的意思是......還會再次起戰事?”
    信國公不語,將桌上的信箋丟給他:“你看看,閩州現在的時機正好利於我。”
    承恩侯接過來,一目十行看完,越看越震驚。
    .
    裴府書房。
    “皇上去永寧宮的探望太後,這事你聽說了嗎?”沈禕問。
    “嗯。”裴荇居老神在在看書,頭也不抬。
    “這局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
    “當然是太後跟信國公的擂台誰輸誰贏啊?”
    裴荇居合上書,不緊不慢地飲了盞茶:“這一場鬥爭並無懸念,信國公決定放棄太後這顆棋子時,太後就輸了。”
    “可皇上去永寧宮了啊,這事不是還得看皇上的態度嗎?”
    裴荇居笑了笑:“皇上的性子看似柔弱,實則跟先帝一樣雄心勃勃。太後是其母親不假,可太後這些年也磨盡了皇上的孝心,若皇上還念著親情又豈會任由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恐怕......皇上也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
    “再者......”他繼續道:“皇上現在依賴信國公跟閩州打仗,自然不會動信國公,可賀州的事務必要有人承擔,便隻能是太後。”
    沈禕聽後,懵了懵:“那皇上為何突然去永寧殿了?”
    裴荇居:“所以說太後還是聰明的,她現在的籌碼就是梁小姐。拿捏梁小姐,就等於拿捏了信國公和皇上兩人。”
    這話慢慢咀嚼了會,沈禕總算回過味兒來:“你的意思是,皇上其實在意梁小姐?”
    裴荇居不語,卻一臉“這你都看不出來”的眼神。
    沈禕撇嘴:“你以為誰人都跟你一樣,剖析人心跟......”
    他說話頓住,緩緩湊近裴荇居打量。
    “怎麽了?”裴荇居飲了口茶。
    “你的嘴巴......”沈禕見他嘴角破了點皮,好奇問:“是被蟲子咬了?”
    “........”
    裴荇居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他忍著咳了會,表情複雜地看向沈禕。
    沈禕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卻還是“一臉很懂”的模樣:“你這種傷口不深不淺,一看就知道是蟲子咬的,我在刑部破案多年,心細如發,還能瞞得過我?”
    “嗯。”裴荇居點頭:“沈大人火眼金睛,裴某佩服。”
    “?”
    沈禕猝不及防被誇了下,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