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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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幼宜握著那塊牌子的動作一僵,眼中閃過幾分錯愕,迅速用袖子將那塊令牌蓋住,"薑家令不是遺失了嗎?"

    薑母笑著點頭,"確實是遺失了,隻不過是遺失在我的嫁妝中。"

    將令牌裹在帕子中,溫幼宜轉身遞給站在身側的尺墨,示意她去檢查。

    薑母將一切看在眼底,眼底閃過幾份欣慰,握住她的手,氣若遊絲,"幺幺你是知道的,我本就是邊關長大的女子。"

    "按照以往,那次出征我定是會隨軍的,可偏偏你伯父以淮兒還小不能遠行為由將我留了下來。"

    可明明他們的家是在邊關,不是在京城。

    溫幼宜微微點頭,這件事她是知道的,隻不過在薑淮的版本中,是伯母為了他與家中老母親特意留了下來。

    如今卻是有些相悖。

    "許是伯父擔心您跟阿淮的安危,京城總是要比邊關安穩些的。"

    特別是在動蕩不安的年代,皇城腳下總是要安穩幾分。

    薑母沒再繼續這些,握著她的手虛弱至極的笑著,"不論是什麽緣由,如今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這塊薑家軍的令牌,我藏了一輩子,如今快要走了,總要找個信得過的人替我收著。"

    "整個京城,除了你,伯母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握著溫幼宜嫩白的手指,懇求的望著她,"這牌子等淮兒回來,你替我交給他。"

    "好。"溫幼宜回握住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伯母你回去好好養著,阿淮如今已經在軍中站穩腳了,您還要等他卸任後歸家娶妻生子呢。"

    薑母忽然將她的鬆開,掩唇劇烈的咳嗽,像是要將肺都咳出,咳得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溫幼宜幾人都被嚇了一跳,匆匆倒了盞溫水推到她的手邊。

    尺墨站在一旁給她扣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空空的咳嗽聲持續了很久,好似停不下來一般,直到薑母身邊的婢子從外麵匆匆跑進來,喂了藥方才壓製住。

    看著她將茶盞端起喝水,溫幼宜皺著眉頭看向剛剛進來的婢子。

    "你家夫人怎的這般嚴重了。"

    婢子擔憂的給薑母拍著背,"小產落下的病根,如今已經無力回天了。"

    薑母擺擺手,示意她下去,轉頭歉意的看著溫幼宜。"幺幺,伯母來還有一件事求你。"

    "我們之間用不上求字,伯母盡管說便是。"溫幼宜看著她的臉色,眼底有些擔憂,估摸著稍後便命人給薑淮遞消息。

    畢竟伯母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幺幺,你不要怪阿淮在你笄禮次日悔婚,他是有苦衷的,你們幾乎是一同長大的,他哪怕是舍棄自己,也不會傷害你。"

    說到兩人之前的婚事,薑母那雙本就渾濁的視線逐漸被水霧迷漫,握著她的手微微顫抖。

    去年笄禮次日的淩晨,一身朝露的薑淮第一次在天色微亮時敲開了她的院門,將還在休息的她從床上叫了起來。

    他跪在她的腳邊,求回那塊一直被他寶貝的不行,專門鎖起來,讓她藏好的訂婚信物。

    她問他為什麽。

    他說,比起擁有她,兒子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順遂一生。

    他不敢拿她的安危賭。

    溫幼宜將頭垂了下去,腦海中想起曾在寺廟聽到的話,麵上的笑意有些牽強。

    "伯母放心,阿淮是我的哥哥,我從來沒有怪過他的。"

    哪怕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都是相信他的,隻是那時她以為他遇到了什麽不得了的難處。

    到後來知道了真相,說實話,不心疼是假的。

    但無論是他還是她,都必須爬的越來越高,隻有這樣,才能保住想保護的人。

    "伯母放心,日後我就是您的親女兒,阿淮的親妹妹,阿淮不會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的。"

    "他還有我跟沅諳,我們永遠不會丟棄他。"

    "好,好,好。"

    薑母一連說了三個號,本就虛弱的身子霎時佝僂了下去,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氣神。

    "有你跟沅諳在,我就放心了,薑家大房的人,我用手段趕出了京城,但那些人貪婪成性,怕是我死後,會想霸占寧遠侯府,屆時就麻煩幺幺多看顧一二。"

    許是見她就要應下,忽然撲上前來,用力握住她的手,"但你不可出麵,莫要讓那有心之人汙了你的名聲。"

    溫幼宜一驚,慌忙接住她的雙手,也就是這一握,才發現,這寬大衣袖下的手臂,竟全是骨頭,本就難受的心情在此刻達到頂點,淚珠子落在兩人的手上。

    "伯母,我派人叫太醫來給你瞧瞧,我手上有很多好東西,我們慢慢養。"

    "傻孩子。"薑母放下手裏的帕子,將尺墨的帕子拿過來給她擦眼淚,"伯母想去找你伯伯了。"

    尺墨默默從船艙退了出去,站在劃船的梨一身邊輕聲道。"給薑世子傳信,薑夫人的情況不太好,有尋死的念頭。"

    "密切關注薑家大房的動向。"

    "好。"梨一劃船的動作慢了幾分,"若是有突發事件需要插手嗎?"

    尺墨回頭看了眼船艙,想起薑夫人眼底的決然,終是搖了搖頭,"不用,看著點就行。"

    "王爺何時回來?"

    "王爺去了京郊大營,晚上才會回來。"

    "今天那個婢子,盯好。看看是誰塞進來的。"

    "已經有人在跟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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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瀝瀝的小雨連著下了幾日,溫幼宜自打那日見過薑夫人之後,便再未曾見過任何人,也沒有出門,隻在家中養胎。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流動,她的肚子隨之慢慢隆了起來,所用之物都要經過尺墨跟太醫以及德善公公幾人過目,才會由尺墨跟梨一親自端到溫幼宜的眼前。

    府內溫馨祥和,府外卻是人心浮動,皇上接連數日未曾上朝,據說是因為偶感風寒發熱,一病不起。

    朝中重臣在殿前跪了數日,終見龍顏,最後帶著太子監國以及翊王輔政的消息返回家中。

    翊王府因著溫幼宜的關係一直閉門謝客。

    溫家則成了有心之人必登之地。

    就在這看似平緩實則暗流湧動的九月,一樁命案伴隨著寒冷的秋風在京城炸開,連帶著已經兩月未曾露麵的皇上都被驚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