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淩駕於倭法之上的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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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9章 淩駕於倭法之上的明法


    朱儀剝奪了戰俘的一切身份,雖然沒有要了他們的命,但和大明律中的造反所牽連的普通士兵一樣,讓對方服勞役,在倭國也就變成了賤民,或者說暗部。
    這樣的懲罰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本是貴族的倭人被從位置上打下來,對於他們來說,是整個血脈的侮辱。
    勞役可不是徭役,雖說都屬於勞動建設,可勞役是懲罰,是要做到死。
    長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人力,這也算是廢物利用。
    大村純忠看到一些以往高高在上的人,現在一把鼻涕一把淚,鬼哭狼嚎猶如低賤之民,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暗爽。
    士兵麵無表情將人給押了下去,公開審判給予了長崎倭人警戒,當貴族因為大明的審判而被剝奪身份之後,明律就淩駕於倭律之上。
    大明的律法開始在長崎實行,卻讓普通倭人覺得這是好事。
    尋常情況下,貴族可不會被審判,倭國不是大明,他們的貴族能做一切事情,隻要別惹到比他們更高級的貴族就行。
    沒有人會彈劾他們,如此就不會有人去審判他們。
    在領地內,他們可以胡作非為而不受任何代價。
    現在,代價出現了,長崎的倭人也知道了倭國的貴族就算再長崎也不能為所欲為,觸犯了大明律,也是會被審判。
    長崎明軍之中,雖然也有覺得勞役的懲罰太低,達不到警戒效果,但聽著各自領隊講解那些人並非主使者,想想也就沒了意見。
    更何況,比起一死了之,勞役至死也是一種折磨。
    除此之外,張北海自然也會讓人著重關注士兵的心理情況,畢竟快意恩仇的心理,往往就是濫殺無辜的開始。
    華夏曆史上的屠城,無非就是讓士兵泄憤。
    朱儀審判完戰俘之後就回到了總督府,快速審判不一定能做到公平公正,但這對於長崎總督而言,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畢竟連他們的生死,朱儀也不在意,隻不過是要立規矩而已。
    奈何軍中沒有關於律法的專業人員,否則朱儀不介意將事情推給對方,同時在長崎正式發布大明律。
    現在的長崎倭人,隻是知道大明律高於倭律,可大明律詳細內容,他們就和大明的普通百姓一樣,知之不詳,這樣的效果其實並不好。
    不過,在此之前,總督府還要宣布對秋月氏的通緝令,並且讓藤原氏對幕府施壓。
    說起來,藤原氏才是挑起戰爭的一方,可這是他們倭國內部的事情,和大明又沒有關係,而現在明軍在長崎,就在肥前國之中,自然要找藤原氏接洽。
    看起來並不正義的行為,恰恰也是這世界的正常現象。
    正義並非世界的通行證,從古至今,想要維護正義,首先就是拳頭要硬,否則你打嘴炮,人家打大炮,天下人隻會聽打大炮的人說的話。
    明軍沒有留給戰俘休息時間,士兵直接將他們帶到除軍事區域外的工地上,告知管理工地的倭人,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們分心了。
    那小吏也是驚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民告官,這可不是小事。
    為首官員皺著眉說道:“本官蔡誌華,為平準署典事,爾可是狀告本官?”
    羅喆沒有掙脫束縛,聞聲便道:“是極。”
    “好。”
    蔡誌華立馬下令給羅喆等人鬆綁,但還是在其看管之下。
    民告官有一個最直接方法,便是登聞鼓。
    如今登聞鼓並不是每個縣衙都有,就像整個京城周圍,也隻有長安縣有登聞鼓,因而蔡誌華將羅喆帶到長安縣衙外。
    被高高架起的登聞鼓擺放在縣衙屋頂之下,由街使看管,也就是捕快。
    因為事情鬧得大,所以街使看到來了一群人,連忙入內通報。
    正在整理衣衫的楊纂還沒踏出房門,就聽到久久未聞的鼓聲。
    咚~咚~咚~
    沉悶的聲音響徹長壽坊,吸引了更多好事者圍觀。
    但是他們進不了縣府,隻能在外等候。
    縣府占地十分寬廣,如同四合院,中間是一片空地,入了縣府便能看到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公生明”三個大字。
    再往前便是審判用的大堂,形式很簡潔,由於唐人是跪坐著審理案件,因而隻是用木頭搭起的台子大概隻有幾十厘米高。
    上方懸掛著“明鏡高懸”的黑色燙金牌匾。
    等到楊纂從側方進入大堂,看到下方站著羅喆和蔡誌華等人,感覺太陽穴有點疼。
    低矮又狹長的公案之後,楊纂跪坐在蒲團之上,說道:“是何人伐登聞鼓?”
    “民,羅喆,有冤,告平準署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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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喆躬身之後高聲唱道。
    幾番問答之後,楊纂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然後由縣丞記錄。
    登聞鼓這種案件,雖然要經過他,但做決定的確不是他。
    等到縣丞拿著文表告退之後,楊纂放鬆下來,對著蔡誌華拱手示意了一下。
    身為被告,蔡誌華現在心情很糟糕,但卻信心滿滿,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做法有章可依。
    隻不過是爛泥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與他相比,羅喆也是稍微有些把握的。
    雖然不通唐律,但是自己的行為頂多是街邊小販,過往胡商,總是有漏可以鑽的。
    最大的憂慮是人治,但這也是依仗之一。
    沒過多久,至少羅喆是這麽覺得的,縣丞帶著軍士來到縣府。
    為什麽說是軍士,因為身披魚鱗甲,腰掛大刀,手握長矛,和街使有著很明顯的區分。
    看到他們,陳伯等人慌了。
    軍人大義?
    沒有的,他們眼裏隻有錢、糧和女人。
    所以陳伯看到軍人的反應不是安心,而是害怕。
    “陳伯莫怕,今日之事,羅喆一力擔之。”
    羅喆不止要安撫陳伯他們,懷裏的幺娘也是瑟瑟發抖。
    輕輕拍打著幺娘的背部,羅喆對楊纂說道:“楊明府可否幫忙照看一番。”
    陳伯麵露苦澀,似乎對自己有些不甘。
    鐵牛更是咬牙切齒。
    對於羅喆的要求,楊纂沒有拒絕就讓人安排陳伯他們入二堂別間看管。
    隨後,楊纂與羅喆還有蔡誌華一起隨著軍士一起離開。
    這是要入皇城了。
    隨行軍士便是金吾衛,而剛才縣丞是向上遞交表文,之後直接傳達到朝堂。
    民告官可不多見,更何況是勤政的李世民呢。
    因而過了三省就直接呈到了禦案之前了。
    跟著金吾衛,來到皇城前,這裏的城牆與外城的城牆截然不同。
    看上去更加堅固,而且整體更加雄偉。
    高大的城牆上麵是莊嚴的箭樓,而箭樓之下便是三個門道。
    中間門道上方刻有“含光門”三字。
    拱衛大門的解釋英武的軍將,遠非外城可比擬。
    金吾衛將人帶到,核對魚符,守將就沒再阻攔。
    過了含光門,羅喆看到很多穿著青衫官服的胡人以及各種官員來回奔走。
    所在的建築也都是府苑製,灰白的石磚整齊地劃分著各自的辦公地點。
    雖然有人會好奇看向羅喆的隊伍,但絕對不會過多滯留。
    經過幾個路口之後便是一條石磚鋪墊而成的大道,對麵則是宮城。
    宮城的守備更加嚴肅,將士站如雕塑,對於未踏進自身守備範圍的人置若罔聞。
    羅喆一路上好奇地張望,很明顯,這些將士的裝備比外麵的更完備,而且更加精致。
    那槍尖在陽光的反射之下如同燈泡一樣閃閃發光。
    隻記得路過了三四道城門之後,羅喆等人來到了重明門。
    這次進入便要經過搜身。
    除了用手觸摸外,將士還用一塊黑色塊狀物在身上來回掃描。
    這個應該是磁鐵,因為羅喆看到它能吸附起鐵製器具。
    經過了幾道門禁之後,就能看到顯德門了。
    在它後麵,就是如今皇帝辦公的地方了。
    一開始,羅喆覺得奇怪,皇帝不應該待在皇宮的中間嗎?
    現在也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到了顯德門,就有穿著青色袍衫,頭戴黑色襆頭的內侍等候。
    而這個內侍明顯是在等羅喆的。
    原因很簡單,預防殿前失禮。
    羅喆麵帶微笑,聽得很認真,相比於周圍人對內侍的蔑視,羅喆比較覺得他們是群可憐人。
    在這個講究孝道的世道裏,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會對自己的子孫根無情呢。
    更何況這個小內侍看上去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羅喆的態度讓小內侍大有好感,就像一條受夠欺負的狗,隻要有人賞賜一塊骨頭,就流著哈喇子,搖著尾巴。
    等到內侍講解完回去通報之後,羅喆便能踏入顯德門了。
    顯德殿並不是很氣派,至少從規模上來說,小了。
    但是由白玉石鋪成的道路無不透露出皇家的顯赫。
    三大五粗的禁軍冷眼看著羅喆。
    走過空地,踏上白玉石砌成的台階,也沒幾道,就來到殿門口了。
    對於一國之君來說,這有點寒酸了。
    殿門不大,鏤空雕琢,沉重卻又華美。
    按照內侍所說,聽到通傳之後,羅喆走進殿門。
    剛一入殿,羅喆驚呆了。
    滿朝諸公,坐著上朝。
    要說下麵和上麵的區別,就是皇帝的椅子比較大,還有靠背。
    但整體跟凳子相似。
    方才聽內侍說注意站姿和步伐,現在羅喆明白了,大佬是坐著的。
    最上方的不用多說,看著明黃色的衣服,就知道是皇帝了,而下麵花花綠綠的朝臣多是紫色和緋色。
    沒有多少人將目光投向羅喆。
    畢竟民告官對他們而言,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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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有何冤屈?”
    聲音飽滿又有磁性,還帶有幾分威嚴。
    羅喆彎著腰,聞言答道:“民羅喆冤於署令枉法,沒民之錢財。”
    一旁的蔡誌華作了一揖,起身道:“臣行之有法,律有規,凡商鋪者皆經於市。”
    “民無商鋪,如那小食小販,如那行走胡商,何來商鋪之說?”
    羅喆辯駁道。
    很明顯,經過羅喆的判斷,市其實就是一個大型而且集中的趕集場所,隻不過按照規定,要在京城裏開店鋪,隻能在“市”裏。
    但羅喆沒有店鋪,他就跟那些行腳商一樣,根本沒有固定交易地點。
    這是一個很習慣性的思維。
    大家隻能在這裏開店,那麽這裏東西就更容易賣出去,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法了。
    蔡誌華被這麽一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群臣之中,不少人也在思量,其中一個老人看著羅喆兩眼發光,隨即彎著膝蓋走出來,躬身唱道:“陛下,臣有一言,可否一問。”
    “杜卿免禮,朕準了。”李世民眼中有些玩味。
    似乎羅喆的出現為整個朝堂增添了些許的活力。
    “我可問你,羅小郎君可知律法?”
    老人看著羅喆,語氣並沒有過多苛責。
    羅喆搖了搖頭,開玩笑,誰會懂你們的律法。
    “民不知。”
    得到答案,老人更是歡喜,說道:“老朽杜如晦,得陛下厚望,為吏部尚書。”
    羅喆回禮。
    杜如晦繼續說道:“依羅小郎君之言,那署令為何枉法?”
    “法無禁止即可為,署令枉法於抄沒民之所得,這不是枉法?”羅喆道。
    這下是滿堂皆驚。
    法無禁止即可為,細細品味之下,卻能挖掘出更深層次的東西。
    對此,羅喆隻是覺得理所當然。
    “法無禁止即可為,好一個法無禁止即可為。”
    杜如晦反複品讀之後,似乎從中悟出了什麽,不斷喃喃自語著。
    “荒唐,那豈不是毫無王法可言!”
    有人出班說道,穿著緋色衣袍,也是個高官。
    “為何?”羅喆不解。
    “為何?因為…”話到了嘴邊,那人卻又說不出口。
    是啊,法無禁止,那為何不可?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禮法崩壞!”
    又一人站了出來,留著山羊胡子,已經有幾分斑白。
    “法不外乎人情,為何會禮法崩壞?”羅喆反問。
    這下那老人也遲疑了。
    兩相結合,滴水不漏了。
    但是實際操作起來是一項龐大的工程。
    楊纂此時額頭掛著冷汗,沒想到這登聞鼓如此響亮,已經涉及到這一層次了。
    另一旁的蔡誌華已經打算回去打一頓舉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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