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
    巴圖爾汗高喝了一聲，掃視著匯聚過來的兩部貴族和萬戶長、千戶長們。
    原本兩部有千戶長以上的貴族五十八人，經過一次的地雷陣、一次的密集衝鋒和一次雪崩之後，現在隻剩下了不足三十人。
    他的弟弟墨爾根岱青、叔叔楚琥爾烏巴什等人戰死。
    若是在平時，死了就死了，他不僅不會傷心反倒會很開心，因為這些都是覬覦他汗位的主要人物，但現在能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寶力德，你立刻挑選二十名百戶長各帶二十人從這裏離去，向著周邊散開，征召一切能征召的牧民。
    如果能向我們匯合那就匯合，如果不能，那就你們合兵一處，與我們遙遙相對。
    記住了，一道狼煙為襲擾，兩道狼煙為進攻，三道狼煙則是逃跑。”
    “遵令！”
    “浩日瓦，你帶兩千精銳，向周邊擴散，以五十裏為限，收集一切可收集的物資，糧草、皮毛、帳篷、幹牛糞、馬車、耕具等等。隻要我們能用的上的，全部都收集起來。
    告訴牧民們，衛拉特四部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不要計較得失，等我們安全了，這些都加倍補償。”
    “遵令！”
    “布和，你率兩千精銳在兩側山脈砍伐樹木，以五千顆為限，明天中午之前必須送到這裏。
    一成為一尺粗，其餘半尺粗足夠，樹長至少五米。
    回到這裏之後將半尺粗的樹木綁城簡易木盾，用於進攻是阻擋明軍火銃、佛朗機炮的攻擊。”
    “遵令！”
    “德勒格爾，你率五百人收集沿途戰死戰馬、分解，充當軍糧，以及戰死將士身上的衣服等等，這些我們都用的上。”
    “遵令！”
    “朝魯、達來、騰格裏、烏力吉，你們四人各領兩千五百人，在此地五裏外挖壕溝，橫向至少兩千米，挖完之後就斜斜向外擴散挖一條壕溝。
    壕溝不一定非得一米深、半米寬，但至少要能趴下後能擋住火器爆炸四射的鉛子等等，一些堅硬地塊可以用石頭壘成。”
    “遵令！”
    “阿努納爾，你親自走一趟去通知拜巴噶斯汗，讓他們加快前進速度，大隊人馬速度快不起來，但至少明天辰時前後要有五千人抵達這裏，我們人手嚴重不足。
    記住了，不要告訴拜巴噶斯這裏發生的情況，如果他非要問，你就說就差一把勁了，隻要他們到達我們就能隨時突圍。”
    “遵令！”
    ……
    一連十餘道軍令下達後，巴圖爾汗看著眾人，神色嚴肅。
    “諸位，按照時間來算，和索特部離我們還有一百五十裏左右，也就是說最早明天晚上、最遲後天早上，就會抵達這裏，而明軍可能會晚上半天的時間。
    換句話說，我們還有近兩天的時間來布置防線以及收集一切可收集的物資。
    所以，本汗安排的行動務必要迅速，早一刻完成我們就能多一分對抗明軍的底氣，都散了吧！”
    “領命！”
    眾貴族和萬戶長們齊齊回應，而後快速散去。
    片刻之後，重新匯聚過來的隊伍中吆喝聲四起，一支支隊伍快速的離去，現場隻留下了巴圖爾與和鄂爾勒克汗、以及百餘名親衛。
    和鄂爾勒克汗看了看四周，朝著巴圖爾汗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道：“巴圖爾，我總覺得你隱藏了什麽，到底是什麽？難道真的是要和明軍死拚？”
    “不然呢？”
    巴圖爾輕輕的回了一句，不待和鄂爾勒克汗繼續追問就又出聲道：“聽我的，戰時跟緊我，或許我們能活下去！”
    說完這話後，巴圖爾就不再言語，跨上戰馬後朝著前方挖壕溝的隊伍追去，壕溝位置的選擇決定了他心中計劃的成敗。
    他的確是有一手隱藏的安排，但他深刻知道在這種時候‘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故謀不可眾。’
    和鄂爾勒克汗很是無語，都到了這個時候還瞞著他。
    他清楚的記得巴圖爾在決定死戰和布置計劃之前是緊緊的盯著被雪崩堵住的隘口方向，足足有十幾二十息的時間後才給出了答案。
    在其餘之人看來這是巴圖爾為戰死的將士們難過，或者說驚懼。
    但以他對巴圖爾的了解或許是有這方麵的意思在，但更多的是在思考對策。
    “隘口都被擋住了，經過探查是過不去了。”
    “可巴圖爾為什麽還要盯著那邊呢？”
    “防守式進攻看起來很不錯、很可行，但漏算了明軍那種扔出爆炸的火器，遠距離進攻的精確度不行，那扔出就爆炸的呢？”
    “我們挖壕溝抵擋明軍爆炸火器，但明軍就不會挖壕溝前進，抵近夠扔爆炸火器？”
    “這些我都能想到，大明想不到？巴圖爾想不到？”
    “不對，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還有，他讓我戰時跟緊他就能活命，到底是什麽意思？”
    ……
    “難道是……”
    自語了好一會兒之後的和鄂爾勒克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震驚、驚喜、恐懼、糾結等神色在臉上閃現，但最終都華為了沉默。
    他知道隻要他說出來，那巴圖爾的計劃就失敗了，他們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他也想活下去，所以他不能說。
    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足足站了一刻來鍾後，和鄂爾勒克汗才平複了內心的激蕩，然後才翻身上馬朝著巴圖爾追去。
    等兩人見麵之後，看到和鄂爾勒克汗臉上的神色後巴圖爾就知道了和鄂爾勒克汗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
    既然和鄂爾勒克汗沒有問他，那就說明和鄂爾勒克汗已經默認了他的做法，這也讓他鬆了口氣。
    一切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數匹戰馬朝著後麵追來的和碩特部疾馳而去。
    月上中天的時候，阿努納爾已經到了百裏外的和碩特的臨時大營。
    說是大營，其實就是幾輛馬車圍成了小型防禦圈，車與車之間掛了一些羊皮，用來遮擋四周的風。
    這也能理解，畢竟三十裏外就是兩萬追擊上來的明軍，搞帳篷實在是不理智。
    若不是實在是跑不動了，他們都不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