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封賞大典到此結束，你們的功勞朝廷會永記，著書立傳、鑿石刻碑、話本小說等等。
    接下來就是慶功宴了，大家吃好喝好……嗯，主要是吃好，待回關內駐地後再補一場，本欽差代表陛下敬諸位將士一杯酒。”
    說完這話，堵胤錫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引得數萬將士歡呼。
    “陛下萬歲！”
    “大明萬歲！”
    “大明威武！”
    “明軍威武！”
    ……
    一道道的歡呼聲連在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聾的聲浪，朝著周邊急速傳遞著。
    遠處觀禮的牧民們聽著震耳的歡呼聲，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們雖然聽不懂明軍話中的意思，但還看不懂台上的情況嗎？
    這不是明顯的慶功、封賞嗎？
    這不都是建立在他們同胞的人頭之上的嗎？將他們的快樂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無恥、無恥！”
    “這是在打我們的臉，踐踏我們的尊嚴！”
    “跟他們拚了！”
    “閉嘴！你們以為這是簡單的慶功宴，其實就是另一種震懾。”
    “對，不要衝動，搞不好這就是他們的陷阱，死了就白死了。”
    “這是他們的傳統，和踐踏不踐踏的沒關係，都別上綱上線！”
    “大明現在對我們還算不錯，別激怒了他們收回了那些政令，我們又回到之前的生活。”
    “走了、走了，回去了！”
    ……
    憤怒、無比的憤怒……本來快要遺忘的仇恨此刻又被提了出來，這簡直是在打他們的臉。
    但看著在陽光照射揮舞的兵器上閃爍的寒光後又都沉默了。
    這近兩個月的相處中他們也發現了，大明對他們算是不錯的，也還算好相處，但觸犯了律法，大明的刀可是極快的。
    相對來說，他們是痛苦並快樂著的矛盾。
    他們隻能慢慢的離去，留下了歡呼的數萬將士們。
    一隻隻烤全羊架在火堆上慢慢的翻轉著，色澤金黃，不時的滴落一滴油脂，讓火焰猛地亮一下。
    一個個大鍋中放著羊骨、牛骨以及胡蘿卜，在猛火下翻滾著，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帶起陣陣熱氣和香氣。
    周邊數以百計的木桶，散發著奶香與酒香，那是從牧民家中收購的馬奶酒，以及從吐魯番運過來的葡萄酒。
    在各種牛羊肉和馬奶酒中間，還有一筐筐從庫爾勒運來的香梨，以及伊犁河穀當季的桑葚、軟奶酪等等。
    雖然食物不如北京城的那場盛宴，但勝在……量大、菜硬。
    馬奶酒入口酸甜、奶香濃鬱、口感潤滑清涼，清甜和酒香層次分明，搭配上烤全羊，風味極佳。
    伊寧府衙前的空地上，洪承疇、朱童蒙、堵胤錫等二三十名三司的主要官員聚在一起。
    老熟人久別重逢，自是無比的開心，剛開始礙著堵胤錫欽差的身份放不開，但吃著喝著之後，酒意上頭，那股別扭勁全無。
    “仲緘，這種烤全羊就得拿著羊腿直接啃，大口吃才叫香。”
    “嘖嘖……牛羊肉這麽個吃法，在內地想都不敢想呀！”
    “馬奶酒配烤肉，越喝越有呀！”
    “也是難為草原諸部了，沒有條件還能搞出這種酒，不錯、不錯。”
    “韓都指揮使……”
    “打住，這麽叫就生分了呀，叫老韓就行！”
    “好、好……老韓，甘肅、延綏兩鎮兵馬，你看誰就挑挑誰，我絕不二話！”
    “哈哈哈……左按察使，你要是覺得我甘肅鎮的兔崽子們還行，給你們按察使司挑一些也行。”
    “侯爺，咱們走一個！”
    ……
    這一場寒酸又豐盛的慶功宴持續到了後半夜，喧鬧聲才逐漸消了下去。
    次日，早餐過後，洪承疇便與堵胤錫等三司的官員聚在了一起。
    洪承疇看向堵胤錫等三司的十餘名官員：“咱們都是熟人，就不客套了，本侯先將新疆的情況和諸位通報一下，有什麽問題等事後你們再問。”
    “新疆主要分伊犁河穀、南疆、北疆，伊犁河穀和北疆是衛拉特四部的駐地，南疆則是葉爾羌的駐地，
    葉爾羌是半農耕半遊牧民族，比較穩定，目前來看似乎不用怎麽擔心，平穩過渡就行，而衛拉特四部……”
    “現在最頭疼的就是取暖和糧食，取暖上主要是煤爐，糧食上主要是畜群與米麵等等，目前我們的想法是……”
    足足一刻來鍾的時間，洪承疇將新疆的具體情況講了一遍，人口、疆域、城池、耕地、牧民態度、已經實施的政令以及準備情況等等。
    等洪承疇說完後，見三司的官員們臉上滿是詫異的神色，不禁問道：“諸位這是？”
    “英雄所見略同呀！”
    按察使左應選開口了：“取暖的陶爐、集體工坊等這些與堵大人在路上和我們講大差不差。”
    “啊？”
    魏陽驚咦了一聲，看向堵胤錫：“堵大人，陛下還是內閣……”
    “都沒有！”
    話還沒有說完堵胤錫便出聲了：“我倒是見到陛下了，陛下隻是了解了我在安東那邊的具體情況以及對新疆的想法，並沒有給出具體的建議。
    但陛下說了，怎麽做那是我的事兒，朝廷不幹預，從今以後新疆都必須是大明的一個布政司，無論什麽情況必須都是絕對的掌控。”
    “嗯，我也被陛下召見了，陛下說了，在新疆的發展上，我要聽堵大人的，我們都司就是跑腿的。”
    “陛下也是跟我這麽說的，大事兒上三司可以相互協商，但堵大人有一票否決權，按察使司也要配合堵大人的工作。”
    都指揮使司韓根和按察使司的左應選同時回應了一句。
    三人的話讓洪承疇等人都滿是錯愕，隨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是拿新疆這個地方給堵胤錫練手，之所以不給具體的就怕限製多了不利於堵胤錫放開大幹。
    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都要配合，這種力度簡直就是給堵胤錫鋪路，基本可以斷定堵胤錫未來一定會入閣的。
    知道皇帝看中堵胤錫，但沒有想到竟然這麽看重，拿一個布政司給他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