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未來如何，此刻，江白願意赴死。
    心理醫生看向江白，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殺死魔主最困難的一環——如何讓屠龍者不變成惡龍？
    江白給出的答案，也是從一開始就準備好的答案。
    說要和魔主爆了，那就一定要爆了，不帶任何猶豫的。
    按理來說，江白走上這條不歸路，是沒有回頭的機會的，就連江白自己都是這樣給自己準備的。
    可問題是...真走到這一步，還願意堅持這樣的結果。
    要知道，如今的江白如果翻臉，諸天萬界是沒有人能夠製衡祂的。
    當然，是眼下無人，未來嘛...多半也是無人的。
    畢竟，江白在淨土什麽也沒練出來，虐菜局的水平是真的高。
    堪稱諸天萬界虐菜第一人。
    而擁有虐菜天賦，精通反向跨階而戰的江白，自然不會給別人任何機會...
    但是，何苦呢？
    如果隻是要這樣的結局，江白這些年何苦如此？
    當初直接投了魔主不好嗎？
    所以，江白不會這麽做，也不能這麽做。
    心理醫生端起一杯茶，敬江白。
    江白倒也沒客氣，拿著啤酒一飲而盡，隨後有些不滿，
    “那家夥真不打算來？”
    “小心眼...”
    誰能想到，江白還有能罵別人小心眼的一天？
    “你和祂關係好，有一件事，我一直放不下，本來打算找祂問清楚的，問你也一樣...”
    江白絮絮叨叨，最後說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那道目光...為什麽想殺我？”
    那道目光的成分很複雜，有時候是魔主，有時候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更多的時候，是那個逆著時間長河，觀測過去的狗東西。
    江白自問，自己沒有做太多對不起對方的事，那問卷還是江白親手給的呢！
    那為什麽...目光裏還會帶有殺意？
    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所以，江白想要一個解釋。
    心理醫生的神色有些不解。
    這世上，祂不理解的事很多，可能在別人眼裏，祂也是無法理解的存在。
    但是，江白提出的這個問題...也算是一個問題？
    心理醫生不解道，
    “你不是知道答案嗎？”
    江白不滿道，“我什麽時候知道答案了？”
    又要我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吧？
    江白一時間有些急了，眼圈微紅。
    別人都是‘些許風霜，衣角微髒’。
    到江白這裏，就是‘心底略慌，變紅眼眶’。
    總之，今天不把目光之中的殺意解釋清楚，誰也別想好過！
    反正就這麽幾天了，晚一天不如早一天，江白甚至做好了在這裏直接爆了的準備！
    當然，不用擔心殃及無辜...在祂們這個層次的戰鬥裏，很少有無辜的存在，隻有願賭服輸。
    正主沒來，心理醫生江白是信得過的，前提是，對方要說服江白。
    心理醫生認真說道，
    “那道目光裏沒有殺意，你看錯了。”
    “所以...”
    江白愣了一下，一直困擾著祂的問題，似乎有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甚至...這個解釋從一開始就放在明麵上，隻是從來沒有人相信。
    “沒錯。”
    心理醫生點了點頭，公布了答案，準確來說，是重複了很多年前自己的診斷結果：
    “你確實有輕微的被迫害妄想症。”
    這段話，濃縮一下，答案就是：
    “你有病。”
    很多年前，第一次相見時，心理醫生就告訴江白了，你有病，你有輕微的被迫害妄想症...
    不像江白，心理醫生沒有說過假話。
    祂說有病，那就是真有病，就算沒病，也會變得有病...
    江白的病情並不嚴重。
    祂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目光是真實存在的，惡意、殺意是不存在的，來自江白的幻想...
    “你們就讓一個病人經曆這些？！”
    江白怒了，“人權呢？道德呢？你的醫德呢，你發的誓言呢？有病不給我治啊！”
    這一次是真紅了。
    除了眼圈以外，江白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紅溫了。
    心理醫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一個畫麵出現在兩人麵前，意思很簡單，請看vcr
    一個少年闖入心理谘詢室，對著心理醫生絮絮叨叨，
    “醫生，我大抵是病了，但我拿不準我到底病沒病...”
    “這樣，咱們隻看病，不治病，行不行？說好了啊，我和你講，我翻臉可不認人的！”
    “...”
    江白：......
    “我是個病人，這種事怎麽能聽我的呢！我監護人呢？！”
    畫麵裏，少年繼續說道，
    “不需要管監護人，我專門挑成年後才來看病的，我和你講，其實小毛小病都無所謂的，不幹不淨還吃了沒病呢，身上有點小毛病剛剛好，不正好說明沒大毛病嘛！”
    如果有大毛病怎麽辦？
    都有大毛病了，你還在乎這點小毛病幹嘛？！
    不知道多少年後的江白，被十八歲的自己用回旋鏢打死了...
    心理醫生坐在那裏，什麽都沒說，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對的，對的...不對！不對！”
    江白剛要說服自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為什麽千紙鶴也能感受到殺意？”
    如果江白感受到的殺意是假的，千紙鶴為什麽會感受到殺意？
    怎麽，我淨土空天帝也用上假貨了？
    心理醫生淡然說道，
    “千紙鶴感受到的殺意是真實的。”
    “憑什麽啊！”
    江白更急了，“這目光還雙標是吧，在我身上沒殺意，在千紙鶴身上有殺意？”
    合著，我災天帝就不配用真貨？
    那道目光在江白身上沒有殺意，原因很簡單，江白自己也說了，大家關係還不錯的，沒理由喊打喊殺。
    但落在千紙鶴身上，就不一樣了。
    空天帝，是把殺江白的方法，從空處落實的人...
    江白的殺劫，落在千紙鶴身上。
    所以，那道目光想殺千紙鶴，其實是想救江白...
    江白：......
    搞清楚前因後果的江白，此刻隻有一個感慨，
    “我不信！”
    “這肯定是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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