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公主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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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安夏得知夫君尚在人世卻必須假死隱匿的消息後,便開始周密籌劃帶著兒女前往鐵馬城“尋夫”的布局。

    這其中,對六位乳母的掌控尤為關鍵。

    出發前夕,她暗中命人將四位乳母的子女帶走妥善安置——唯獨王媽媽和曾媽媽的媳婦因全家本就依附護國公府,故未作額外安排。

    這本是雙保險。若乳母們返京後安分守己,孩子們自會平安歸家;若有異動,這些孩子便是拿捏她們的重要籌碼。

    然而在執行過程中,蘇嬤嬤這邊卻出了岔子。

    她原以為用“將來公主會為小郡主挑選貼身婢女”的承諾哄住了婆母,卻不知那老婦人早將偏心寫在了骨子裏。

    不僅將蘇嬤嬤生母留下的半塊玉質銅錢,從小孫女的脖上摘下給了長房孫女,更膽大包天調換了兩個孫女的身份。

    那對堂姐妹本就年歲相仿,出生僅相隔七個月。老婦人算準小兒媳遠赴鐵馬城日久,歸時必難辨真假。

    是時安夏派去執行任務的人察覺了異樣,哪有一歲孩子那麽大個兒的?

    他查探一番,自行帶走了蘇嬤嬤的親生女兒。至於那個被老婦人調換的冒牌貨,原封不動留在了蘇家。

    蘇家起初因丟了小孫女慌亂了一陣,但很快平靜下來。

    畢竟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個“賠錢貨”,丟了也就丟了。就連蘇嬤嬤的丈夫也隻是皺了皺眉,轉頭便去喝酒賭錢,渾不在意。

    可誰也沒想到,僅僅兩日後,那個被調包的冒牌女嬰,竟也悄無聲息被人帶走了。

    當時安夏一行人在元州青城的青柳驛下榻那夜,蘇嬤嬤被人用半塊玉質銅錢引出房門,剛踏入偏僻的馬廄,便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喉嚨,強灌了一碗苦澀的藥汁。

    “好好辦差,你女兒自然平安。”那人蒙著麵,將那半塊玉質銅錢捏成幾瓣還給她,“若敢耍花樣,你女兒就和這玉一個下場。”

    蘇嬤嬤又驚又懼,喉嚨火辣辣疼。心裏更疼的是,女兒在歹人手裏。

    她想問,到底需要她做什麽。可神秘人不答就消失了。

    蘇嬤嬤雖不識字,也沒見過多少世麵,但心思卻比旁人敏銳。

    那一夜,她睜著眼到天明,腦子裏翻來覆去想了許多。

    這藥,不會立刻要她的命。

    她一個乳母,有什麽值得別人這麽做的?除非,對方的目標是小侯爺。

    天亮時,她理出了頭緒。歹人要利用她的乳汁害小侯爺!

    蘇嬤嬤渾身發冷,渾渾噩噩。若真如此,她便是萬死也難贖其罪!可女兒還在歹人手裏,她該怎麽辦?

    從那日起,她慌稱吃壞了肚子。

    乳母吃壞了肚子,其乳汁就不能喂養小侯爺。往常她和張嬤嬤二人互相體諒幫襯,有什麽事,都自行解決了。

    張嬤嬤二話不說,替她當了值。

    可長此以往,躲避不是辦法。

    她得向公主坦白一切。她是盲目信任公主嗎?並不。

    而是她知一個道理,像她這樣的人一旦被利用完,定會被滅口。

    她死了,她的女兒也活不了。

    與其如此,她決定賭一把,求公主照拂。

    蘇嬤嬤賭對了。

    在她將事情和盤托出時,公主並未露出一絲詫異,似乎一切盡在掌控。

    “本宮等你開口,等了整整七日。”

    “你做得很好,沒將有毒的乳汁喂給我兒子吃。”

    最令蘇嬤嬤震驚的是,公主說,歹人手裏的,其實不是她女兒,而是蘇家長房的女兒。

    公主說,“你的女兒,我派人在照顧。你放心,她過得很好。”

    蘇嬤嬤冷汗涔涔,虛驚一場,一時分不清自己是驚喜公主暗中接走了親生女兒,還是恨婆母偏心。

    時安夏讓卓祺然調製解藥,替她清除了體內乳汁的毒素。

    那毒喚作“遲裂”,讓人極不易察覺。孩子若吃了毒奶,待到開蒙習武那年,便會心脈俱裂而亡。

    蘇嬤嬤此刻滿心虔誠直直磕下頭去,“奴婢願一生跟隨公主,無論公主讓奴婢以何種身份活著。”

    時安夏將蘇嬤嬤秘密送走。

    蘇嬤嬤明麵上因毒害小侯爺被打殺,扔入江中。暗裏卻被送去專門照顧那幾個乳母的孩子,其中便有她自己的女兒。

    蘇嬤嬤因禍得福,隻覺公主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這是後話。

    此時夜闌更深,江風裹著碎雪撲打船舷,天地間一片蒼茫。

    北茴攏了攏鬢發,進來躬身稟道,“夫人,大老爺傳話,明日需在珙城換乘馬車。這雪越發急,隻怕江麵要封凍了。”

    時安夏點點頭,“也正好見見珙城縣令,替鐵馬城的老百姓向他們借點糧。”

    她任北茴卸了釵環,正欲歇下,忽聽窗欞傳來三聲輕叩。

    北茴會意,趕緊將窗戶從裏打開。待人進來時,才笑著躬身請安,“少主來了。”

    岑鳶朝她點點頭,衣袂間還帶著江水風雪的潮濕寒意。

    他抬手摘下蒙麵黑巾,燭火在那張人皮麵具上跳動。

    北茴愣是從那張人皮麵具上把夜尋看順了眼。她撥亮燭芯退出房,親自去廚房煮了薑湯和湯圓送進去,才守在外麵那間艙房裏。

    內艙裏,岑鳶仍舊仔細摘下那張人皮麵具,露出本來麵貌。

    穿著黑色夜行服的男子,顯得神秘又深邃。

    時安夏上前熟練為其寬衣,手無意間碰到他肋骨時,明顯感覺到夫君顫了一下。

    “傷還疼?”她心疼地問。

    他低頭看她,“嗯,還好。”

    時安夏斂下眉眼,“接下來你就用夜尋的身份好生養傷,旁的事,緩緩再說。”

    岑鳶應了一聲,換了身厚實舒適的錦袍,喝著薑湯趨寒暖身。

    時安夏安靜地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喝薑湯。

    待他喝完,她又將湯圓遞過去。

    他不挑食,胡亂吃了幾口,擦了嘴角,喝茶潤喉。

    時安夏這才撐著下巴問,“夫君看清了嗎?可是那人?”

    “是,謝玉就是岑澈。”岑鳶漫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那人,看著是不是極溫潤有禮?”

    時安夏點頭,“進退有度,不惹人煩。夫君認為就是他派人威脅蘇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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