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女婿是曾經的梁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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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初見那年,唐楚君在人群中嫣然一笑,恰似春風拂過柳岸。蕭允德偶然回頭一瞥,便是入了心,烙了印,在那雙杏眸裏栽進了後半生。
    他以帝王之身,卻總尋些由頭往她跟前湊。
    今日討盞茶喝,明日想蹭頓飯,連她的家務事他也想順手管一管。一言一行,都暗藏著一位帝王平凡又旖旎的心思。
    他當初沒妄想要娶她的。
    可命運待他不薄,終讓他如願以償。
    他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光陰。
    蕭允德摩挲著青瓷碗沿,看她布菜時玉簪在鬢邊輕顫。
    待要說的那樁秘事在舌尖轉了三轉,終究化作一勺她親手舀的茯苓雞湯。
    蕭允德始終覺得,她這裏的飯菜比宮裏可口,哪怕心事重重,也能多吃幾口。
    他素來節製,晚膳要少用。但今日破例了。
    他喜歡看她步搖微動,聞那縷暗香。
    很是沉迷。
    待成親後,可以日日如此,與她共食,想想就無比歡喜。
    但今日有要事和她說,不能過於磨蹭。
    吃完飯,蕭允德讓齊公公站在花廳門口把風,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麵色肅然。
    把唐楚君嚇得花容失色,“怎的,女婿有消息了?莫不是……”
    蕭允德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掌心貼著她的後背,低頭在她耳畔輕聲道,“別怕,女婿沒死……他是死遁。”
    他不是真的要抱她,隻是為了方便說這件秘事。說完,他便放開了她。
    唐楚君聞言身子一僵,愕然抬眸,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卻也知,此事不能大聲嚷嚷,所有的驚訝都盛在那雙圓瞪的杏眸中
    蕭允德嗓音低沉,“此事非同小可,你需得穩住心神,陪女婿演完這場戲。”
    她聲音發緊,“難道……他根本沒墜崖?”
    “不,他確實墜崖了。”蕭允德眸色深鬱,“眾目睽睽之下,千真萬確。”
    唐楚君呼吸微滯,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又緩緩鬆開。
    死遁……便是活著。
    隻要活著,就好。唐楚君閉了閉眼,長睫輕顫,終於低低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
    那顆心晃晃悠悠,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忽然生出委屈的情緒,就覺得女婿連女兒生孩子都沒能在跟前兒守著。當時多危險啊,人命關天,女兒和幾個外孫外孫女,全都命懸一線。
    有什麽事不能緩一緩?
    她是個做母親的,在得知女婿活著的情況下,立時想起的,便全是女兒生產時的辛酸往事。
    當時她都要崩潰了,若是女婿在,至少有個主心骨拿主意。
    雖然男子在產房外幫不上忙,可有丈夫守著,對女子來說終究是不一樣的。
    唐楚君記得兒媳婦魏采菱說,當時痛得已經想放棄了,不想活了。可一聽到時雲起在外頭喊“菱兒你要活著”,就有了勇氣從鬼門關轉回來。
    她心疼女兒,眼裏盈滿了淚水。
    不由抬眸嗔怪地瞧著蕭允德,能想到的最大的原因便是,“你又讓女婿去做什麽危險的事了?”
    “不是我。”蕭允德趕緊否認,拉她坐下。今日勢必要跟她交個底,否則她沒有心思嫁人,“女婿是梁國人。”
    唐楚君腦子炸響,感覺不會呼吸了。
    蕭允德又說,“他不止是梁國人,還是梁國曾經的皇帝。”
    唐楚君麻了,半晌不動。
    就覺得一個字一個字在她耳邊炸開,每個字她都聽到了,但合起來愣是沒聽懂。
    “梁國恒帝,被人逼宮,流落到咱們北翼……”蕭允德用最簡單的話把所知大概說了一遍。
    唐楚君聽得很仔細。
    她陡然想起了當年拿來糊弄老侯爺的那塊玉,分明價值難估,絕對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怪不得呢!梁國皇帝的東西能不是寶物嗎?
    又想起她問岑鳶,“你親生父母是誰?家住哪裏?”
    當時岑鳶不願回答。
    她那時便知他是走在刀尖上的人。
    可那刀尖……她也從沒敢往哪國皇帝的位置上想。
    天哪,她女兒這鳳命!難怪吉慶皇太後想盡辦法要她女兒嫁給晉王呢!
    唐楚君腦子亂糟糟。
    蕭允德和她說了許多,包括岑鳶受傷的過程,墜崖,養傷,九死一生,反反複複。
    女婿昏迷的時候,也喊著“夏兒”。他想回來陪產的,但來不了。不是為了隱匿,而是根本動不了。
    後來稍好一點,便悄悄回了京城養傷,隻為早些看看妻兒。
    那時候時安夏已經母子平安,岑鳶住在卓祺然的一棟宅子裏養傷。
    唐楚君明白了。
    怪不得後來女兒不那麽著急出發去鐵馬城了,否則以其性子,就算將兒女留在家裏,也會迫不及待跑去尋人。
    蕭允德又和唐楚君說了一起跳崖的大黑狗夜寶兒,“是狗救了女婿的命,可它也傷得重,差點就……”
    唐楚君一想到那慘烈的場景,忍不住哭了一場,“這事兒都誰知道?齊公公知情嗎?”
    蕭允德搖頭,“他不知道。越少人知越好。”又說,“這京裏,除了我,唯有申思遠知情。”
    “皇上也不知情?”
    “不知。”蕭允德想了想,“他不必知情。”
    唐楚君道,“這事我定要跟姚笙說的。”
    她覺得若她知道了真相,姚笙卻被蒙在鼓裏,說不定就讓人生出親疏有別的感覺。
    蕭允德柔聲,“你瞧著辦。行事小心些。”
    二人又說了會子話,蕭允德才起身回宮。
    唐楚君那夜與姚笙宿在一處,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她怕隔牆有耳。
    女婿在清查身邊有異心的人,那這棟宅子裏是否也有耳目?她不敢賭。
    她知蕭允德也是下了極大決心,才肯把真相說給她聽。
    “姚笙。”
    “嗯?”
    “我以為你睡著了。”
    “睡不著,我已經很久都無法入眠。”姚笙歎口氣。
    女兒遠在千裏之外,女婿生死未卜,如何睡得著?
    唐楚君起身,輕輕握她的手,“你安心睡,明日咱們去報國寺上香。我有要事和你說……”
    府裏不能說,去外頭悄悄說,總是安全些。
    她這一夜也輾轉難眠。
    睡不著啊!有個女婿是別國皇帝是什麽感受?這比她能成為北翼的太上皇後還要震驚。
    姚笙豁然坐起,“楚君,你也睡不著,那就走,現在就去報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