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得到一個新椅子，讓自己緩了一把，可神色依舊沒有放鬆，似乎在等待什麽。
    “你還在等什麽，還有誰沒來？”玄璣好奇詢問。
    盤古歪著頭看向“未來”，問道：“你覺得大破滅之後的天地好，還是繁盛的洪荒好？”
    玄璣愣了一下，張嘴就想說繁盛洪荒好，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仔細思考過後，答案很難選擇。
    表麵上看，洪荒人人可長生，可一輪又一輪的殺劫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因為階級固化嚴重，過個幾十元會，就會形成一大批以天資卓越的老祖宗為底蘊，壟斷各種資源的家族。
    可如果說他的世界好，好個屁啊！
    早期還可以來幾個黃巢改天換地，到了幾百年後的熱武器時代，換個錘子！
    階級的大換血，隻能依靠國與國之間的國戰才有可能幾分希望！
    其餘時間隻能依靠最頂尖的才能、情商和妥協才能換到自身的身份躍遷，而且還是個位數！
    牛馬真的一代代都是牛馬！
    讓人絕望！
    少了殺劫大換血，固然可以餓不死，可前景也不是那麽美妙！
    一個可以重頭再來的不斷輪回，一個餓不死的普通一生，對於凡人來說，似乎都不完美！
    仔細思考過後，玄璣還是給出了答案。
    “我還是喜歡希望！”
    “希望？”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老人笑著從虛幻之中走出，跨越無數年的時空，來到這個世界。
    玄璣看到他的第一瞬間，就明白為什麽因果神魔這麽自信！
    因為這一位赫然就是一位混元太極大羅金仙！
    在已知道的盤古、命運之後，真正的第三位混元太極金仙！
    超出計劃之外的存在！
    “一個又一個的輪回，不斷地換血晉升，不斷的殺劫覆滅，這算什麽希望？”
    知道對方很可能是自己未來最大的麻煩，玄璣神色嚴肅，說道：“不周山、昆侖山、天界、地府，道德賢良超脫在外，百家聖賢引領天下。”
    “相比起那個遙不可及的共產平等，起碼洪荒的善惡可以得到該有的命運！”
    老人笑嗬嗬看著他，微微點頭，似乎在讚同他的話，可開口話音一轉。
    “平等是可以實現的。”
    他揮手施法，顯現一副奇特的畫麵。
    玄璣麵色有些古怪。
    機械飛升，長生不死？
    畫麵是無數的機械在勞作，而把自身意識遷移進入更強大的機械之軀內的人類，徹底解放了身軀和勞作，可以自由創作，追求自己喜歡的生活。
    “這種喪失生命進化的世界，和鹹魚有什麽不同？”
    “沒有戰火，沒有爭奪，沒有限製，絕對的平等！”老人笑著說道。
    “我不喜歡！”玄璣搖頭。
    他可以忍受拋棄肉身，變成長生不死的機械體，但無法忍受失去感情的冷血人類。
    沒有身體，連親吻都成了一種毫無情緒的行為，這樣的人還是人嗎？
    機械代表著絕對的邏輯理性，代表著對感性、人性的閹割，這其實是一種生命進化的倒退！
    “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洪荒的人，從一開始就是萬物生靈，他們代表著天地交匯、陰陽合一的變數！
    草木可以啟靈成仙，野獸可以開智蛻變，人類可以修行進化，任何一個人道生命體，都能找到適合自己進化的道路，有望超脫天地，永恒不滅。
    盡管這種超脫可能性十分渺茫，但他們能進化，就說明擁有希望！
    有用希望的生命，總是美好的!
    老人展示的世界，是一個沒有進化的生命體世界，也是喪失希望的世界！
    “絕對的平衡，必然導致絕對的失衡，平衡，你遨遊億萬命運演化的世界，最終就找到個可笑的答案？”
    坐在天地中央的盤古，突然開口笑了。
    他的雙腳已經化作神石，和大地融為一體。
    “可這是我和命運一起聯手施法，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世界。”
    老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平衡神魔，心平氣和說道：“最重要的是拋棄肉身，意識轉入機械，實現長生不死，是他們之中九成九的共同選擇。”
    “就算是按照洪荒人道的規矩，當人族九成九做出這個選擇時，足以形成天地人道大勢，就算是人道聖人也要遵守吧？”
    玄璣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那是因為他們沒得選，如果可以依靠修行，就獲得長生不死，逍遙自在，為什麽要拋棄肉身，放棄人性？”
    “這個選擇不過是最爛的選擇裏麵，不得不選擇一個稍好的。”
    老人仰天大笑。
    玄璣一時間搞不懂他的想法，平靜等著他的答案。
    “是啊，可洪荒的殺劫不也是如此，一輪又一輪，每一次都隻能把那些道德賢良分流，也不過是最壞的結局裏麵，護住一小部分不該死的。”
    老人搖頭說道，神色十分失望。
    “難道那些安心種田的普通人，就該死在戰亂之中，轉世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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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實際就是玄璣親手建立起來的三界秩序，最大的缺陷就在於每一次的殺劫，就隻能保住一小部分。
    絕大多數死亡的普通生靈，其實是無辜者。
    “起碼還有希望！”
    “希望。”
    與剛開始出現說的不同，雖然都是同一個道音，可語氣完全不同。
    平衡斟酌著這兩個字，最後長歎口氣。
    “是啊，對於所有生命來說，希望是他們最大的憑依，也是最廉價和最沒有價值的可笑安慰品！”
    “父母做不到向上躍遷，就把希望給孩子！”
    “自己做不到向上躍遷，就把希望給親友！”
    “現在做不到向上躍遷，就把希望給明天！”
    “一代代希望著，一代代失望著，在苟且和容忍之中得過且過，這樣的希望，不如覆滅！”
    玄璣愕然看著這位老人跟一個憤怒的青年一樣，咆哮著怒吼。
    這怒吼在責罵誰？
    責罵那些無力反抗的牛馬，還是責罵那些永遠大部分都是貪婪陰狠狡詐的食肉者？
    “平衡，起碼這個洪荒是最好的！”
    故意誘導玄璣說出希望的盤古，笑道：“讓該死的壞人下地獄，讓貪婪的權貴當畜生，讓虛偽的君子成野狗，最起碼，對於那些枉死的凡靈而言，讓惡得到該有的報應，這足夠公平，他們不要求那麽多，不是嗎？”
    玄璣、平衡同時愣住。
    是的，那些每次最受傷的無辜者，所求從來就很少，不過是這一點而已！
    殺人者死，作惡者罰，貪瀆者罪，欺詐者刑！
    盤古輕聲說道：“不論是什麽世界，最底層的永遠是被剝削的。可起碼在這個世界，那些依靠權力、力量、家族而來的剝削者，起碼不得好死！”
    “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希望！”
    “幫助他們實現他們最想要的，不就是最好的世界！”
    兩個人紛紛無言以對。
    三個人的看法都不同，可在這點上居然有了幾分認同，以他們漫長的經曆來看，最底層的的確所求就是如此。
    不求那麽多，隻求善惡有報！
    ‘原來他們都是憤青！’某個膽大包天的人默默點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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