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白駒過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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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途霸業?怕死早在李載將長安給我的時候,想的就是讓我守住西國門吧?如今他生死不知已有十六年,這十六年光景,你我的霸兒也到了能繼承王位的年紀,還真是白駒過隙啊……”
蕭龍衍很清楚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若是涼州有變,西涼國長驅直入,要拿下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長安。
若是自己退回蜀地,或可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此生不去想拿王途霸業,也不至於兵敗身死。
“兄長將王爺視作摯友,絕不會如此算計。”
說話的人正是已經成為長安王妃的李依依,這位月郎第一美人如今也習慣了自己身份。
“依依,如果有一天幫了李載本王會死,你會讓本王去嗎?”
傾城絕色的美人沉默片刻,輕聲言道“我會隨王爺一同前去。”
“看來,你還是向著你那位兄長。”
“說起來,和相爺相處時日不長,但依依堅信,他是能讓這天下變得更好之人,王爺,依依嫁夫隨夫,您若是不想,那依依隨您回蜀地,您若是要去赴死,那依依便隨您一起赴死。”
“蜀地,不回了,本王應該和你說過,我有過一任妻子,縱然我不愛她,但她給我生了一個兒子,若是你跟著回去,永無寧日。”
“依依不會爭什麽,隻要王爺能開心就好。”
“嗬,這天下事,不是你想爭就爭,也不是你想不爭就不爭的,依依,你回京都去吧……”
“我哪兒不去。”沈依依似乎猜到了蕭龍衍的想法。
畢竟時過境遷,她隨著蕭龍衍來長安也已有十六年。
中間的十六年,天下局勢一天一變,而她的心,也早就屬於蕭龍衍。
“王爺……夫君!你還是不信我嗎?李文若生死不知已有十六載,南梁和北梁也打了這麽多年,你我的霸兒也已經做了長安王世子,難道這樣,你仍舊對我心懷警惕?”
蕭龍衍轉頭溫柔看向身後女子,隨即笑道“依依,你錯了,我蕭龍衍一生自負,自當年把你從李家娶走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人,所以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無恙,南北梁之爭已經到了尾聲,江南餓殍千裏,血流成河,裴術這個怪物終究是贏了這一場戰爭,他這種人,連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不管不顧,我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把長安給我這步棋,多半他才是那個執棋者。”
李依依神情流露出幾分痛苦之色,隨即搖搖頭,“我會將霸兒送去京都,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夫君,不管他裴術是何等喪心病狂,我都不會再幫縱橫樓做任何事情,說到底,我敬佩的那個人是李相,不是他裴術。”
蕭龍衍有些無可奈何,隻能默認了自己夫人的話,隨後看著遠方說道“我是真的不敢相信,顏若幽會死在戰場上,守著那一座孤城,心安情願成為一枚棋子,她是個好人,讓將士護送百姓離開,自己一個人留下來麵對蕭放的大軍,幫著裴術拖住了敵軍主力,但我也清楚,裴術一定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還是讓自己的女人去赴死,這種沒有什麽顧忌的人,還真是可怕啊。”
“若有一天我成了王爺的軟肋,那我一定不會讓王爺為難,霸兒也不會,他是你蕭龍衍的兒子,隻會站著死,絕不會跪著活!”
……
京都相府,又是一年秋。
一位麵容和李載頗為神似的少年跪在姬紅雪門外,盡管膝蓋已經疼得要命,但他還是不敢輕易起來,隻能幽幽看著房門,期待阿娘能心軟開門叫自己起身。
此時,一位紅衣少女有些無奈的走到院中,看著跪地的少年一聲歎息。
“哥哥啊,你就是呆子,趕緊起來吧,阿娘不會怪你的。”
少年神情堅毅,無論妹妹怎麽攙扶,他都不肯起身。
“念念你別管,阿娘一天不原諒我,我一天不起來。”
“唉,也不知道阿娘怎麽想的,咱們可是大梁相國的子女,哥哥你去參加科舉又有什麽不好?難道一輩子做個小秀才?明明哥哥你的才學這般驚世駭俗!怎麽著也得跟爹爹一樣,做個經天緯地的國之棟梁!”
“念念,閉嘴!趕緊回房讀書去!”
此時,一道冷哼聲自房中傳來,無名微風將房門吹開,一襲紅袍的絕色仙子出現在院中,姬紅雪一如當年少女模樣,十六年光景對她這種程度的修行者而言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放肆!臭丫頭,跪下!”
看到阿娘出現,學著姬紅雪裝扮的少女撅起了嘴,一臉不情願,但還是乖乖雙手捏著耳垂,跪在了少年身邊。
“阿娘,是我的錯,和念念沒有關係,還請阿娘莫要責怪念念。”
“哼!這臭丫頭,也不知隨了誰,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居然敢打著為娘的旗號去讓沈毅給你作保?!來人,請家法!”
姬紅雪霸氣流露,立馬就有下人見勢不對,連忙去請了二夫人。
不久,一襲白衣的素雅女子來到院中,蕭心兒看著姬紅雪,也是一陣無奈。
唯獨念念,見到蕭心兒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二娘,娘親她欺負人……”
蕭心兒一臉無奈,心想你跟我告狀也沒用啊,但看著孩子可憐,還是溫柔看向姬紅雪求情道“雪兒姐姐,念念這丫頭性情真摯,沒什麽壞心眼兒,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說起來,不就是因為承文參加科舉的事情嗎?我托人問過了,他的文章一甲前三綽綽有餘,若是到了殿試,怎麽著也得是個探花郎。”
聞言姬紅雪更加不悅,“我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水準我能不知道嗎?隻是這小子太過執拗,我早就說過,不許他們走仕途,所以打小我便教他修行,讓他學劍,我本以為他能做個遊俠,此生縱橫江湖做個逍遙之人,偏偏要去參加什麽科舉?”
說到這兒,姬紅雪越想越氣,轉頭怒瞪少年一眼。
“你覺得做官很好嗎?你知道怎麽做官嗎?就你那單純的性子,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但凡繼承了你爹三分狡猾,為娘也不會阻攔你做官,你真以為那是什麽正人君子就能做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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