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波勉強牽了牽嘴角，衝著李政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李副書記，您快先去忙吧！我。。。我坐會兒，一會兒去呂書記那裏跟他解釋一下吧！也算事出有因吧！”
    李政微微點了一下頭，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會議室！蔡光中也沒了冷嘲熱諷的勁頭，撇了撇嘴，跟著也走了！然後是其他人，陸陸續續的全都出了會議室，隻留下何波一個人！
    獨自坐了大概半個小時，何波的心緒逐漸平穩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何波獨自來到了呂國棟的辦公室，剛準備讓秘書進去通報一下，就聽秘書說道：“何部長來了，您快請進吧！呂書記剛才回來的時候交代了，您要是來了，讓您直接進去就行！不用通報！”
    何波點了點頭，推門進了呂國棟的辦公室，就看見呂國棟正笑嗬嗬的看著他！何波有些沒反應過來，當時就愣在了原地！呂國棟見狀笑道：“進來坐呀！怎麽了你這是？”
    “啊？哦！”何波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趕緊關好門，坐到了呂國棟的對麵，開口說道：“呂書記！我今天並不是要故意跟您過不去！隻是。。。隻是。。。如果我當時配合著您，順著把話說下來，讓這個提案通過的話，以後，周係這邊，可能我就徹底被排除在外了！”
    “你不用解釋這些！”呂國棟說道：“你的難處我能不理解嗎？我今天的姿態，是做給其他人看的！提案的事兒，算個什麽大事兒？我要是真想通過，直接表態，拍板支持，誰會公然跳出來跟我唱反調？說實話，這個提案確實是很符合我的心思！我是真想直接通過！可是，真要是這麽做的話，李副書記的威信就徹底被打沒了！這是不行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沒道理這麽做！所以，這才是我讓你發言的原因！我當時真怕你腦袋一熱，直接點頭通過了！那我可就被動了！我就隻能讓楊光站出來投反對票了！那樣就太明顯了！現在這樣正好，我的態度表達出來了，提案也沒通過，蔡市長沒占到便宜，李副書記也沒吃到虧，反而是你，肯定是相當難受吧？算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想辦法補給你，這樣行不行？”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何波說道：“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下我可把您給得罪透了呢！不過話說回來，書記，我怎麽沒明白您的意思呢？按理說，楊家這兩個人事調整，是絕對符合您的利益的呀！蔡市長能做到這個程度，很明顯是在向您表態，他的立場堅定！您怎麽反而並不是特別高興呢！為什麽呀？這不合常理呀！我怎麽看著這麽詭異呢？”
    “嗬嗬！這很難懂嗎？”呂國棟搖了搖頭說道：“你為什麽沒有同意蔡市長的提案？說白了，還不就是你怕蔡市長跟楊家因為這件事結交的太深，萬一聯合起來，對你們周係不利嗎？非得逼著我把話說的這麽明白？一旦蔡係和楊家走到了一起，那麽，在常委會上，你們周係將會更加被動！你擔心的，是不是這點？”見何波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呂國棟這才接著說道：“算你誠實！你剛才要是敢搖頭，我直接把你轟出門去！你擔心的，這正是我不想看到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之前，蔡市長曾經明確的表示，不會對蔡係產生任何想法！一定會保持和平共處下去！可是，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局勢在變化，人的態度也在變化！蔡市長今天想要表達的是什麽？你或許不知道，但是，我一清二楚！我不可能讓他得逞的！尤其是你在周係已經逐漸的取得了話事權！那麽，周係我就更得留下了！我始終認為，一家獨大，對發展沒有半點好處！有競爭才有進步，有協商才有發展！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呂書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何波說道：“你為什麽不一統周係和蔡係，直接一手遮了魔都市的天呢？這樣的話，您的一些大政方針豈不是更加容易執行下去？委培抹額非得放著周係和蔡係兩邊爭鬥，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未知數的楊家？您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嗎？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這是個什麽道理？我始終想不明白！”
    “嗬嗬。。。”呂國棟笑著說道：“何部長！我不怕告訴你，我一路走過來，基本上在哪裏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想幹什麽，下麵的人就必須配合我！誰敢反對我？除非他不想要烏紗帽了！這樣的領導，做起來真的很舒心，很愜意！裏子，麵子，政績，要什麽有什麽！但是不行啊！越往高走我就越發現，咱們這個社會，不是一個人說了算就能玩兒的轉的呀！你想做什麽，就必須有人支持你，有人幫你才行！因為越往上走，和我一樣優秀的人也多了起來！甚至還有老一輩的大佬，沒有了他們的鼎力相助，我就是再厲害，也不行！如果我想取得更高的成就，那我就得學會團結，學會平衡！不然我永遠都隻是一名將軍！而不是統帥！”
    何波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呂國棟繼續說道：“京城的大佬們，把我放到魔都市來積攢資曆，積攢的是什麽？我的資曆還用積攢嗎？拿出來比一比，誰的履曆有我的厚實？所謂的讓我來積攢資曆，不去說是考較我對局麵的把控能力！還有我穩定局麵的手段！知道我之前為什麽讓你去跟李副書記談話嗎？那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聽勸，不鬧了，那好，我繼續端坐中間，掌握全局！不聽勸，那就是我對局勢失去了控製能力！這樣的結果，我是不會讓上麵看到的！我會馬上高舉屠刀，砍的周係一個人都不剩！殺伐果決，也是控製局麵的一種能力！雖然這樣會讓上麵對我減分不少，可是，我的能力不容被否認！說句直白的話，就是我擺弄不明白你，我就弄死你！換一個我能擺弄明白的上來！”
    何波看向呂國棟的眼神有些驚恐了！他這回總算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的心性是有多麽的堅韌與狠厲了！他不由得感到後背一陣發涼！自己如果沒有一開始就表現出親近的姿態。。。那。。。那。。。那自己現在會是什麽樣子？祭旗！這兩個字突兀的出現在了何波的腦海！
    看著何波的表情有些不對，呂國棟笑了：“想什麽呢？我隻是把一些可能並且沒有發生的事跟你說一說！你這表情好像我多麽十惡不赦一樣呢？現在的局麵不是挺好嗎？蔡係周係鼎足而立，雙方互相製衡，相互監督！這才是我想看到的局麵！楊家，我提拔起來並不是要破壞現如今的局麵！而是，讓現在的局麵更加穩定！所以，楊家注定不可能跟你們兩係的任何一方有太多的交集！他們，是作為你們雙方平衡的第三方棋子出現的！這也是我對另一種局麵的預防！雖然那種局麵不大可能會出現，但是我，作為魔都市的市委書記，卻是不能不做預防！要不然，真等到事到臨頭，手忙腳亂，我這個市委書記還要不要麵子了？”
    “另一種局麵？”何波一邊嘀咕著，一邊沉思，突然他猛地一抬頭說道：“蔡周合流？”
    “何部長的思維還是很敏捷的嘛！”呂國棟不置可否！何波突然覺得眼前的呂書記有些陌生！太陌生了！自己這群人，還糾結在派係利益，互相傾軋的時候，人家都已經跳出這個範疇，去考慮更深一層的戰略布局了！這是差距呀！赤裸裸的差距！為什麽人家能做市委書記？而自己隻能做個組織部長？沒有原因嗎？有！原因找到了！真相很殘酷！更現實！
    “呂書記！我服了！”何波說道：“徹底服了！如果當初是您在魔都市做市長，我真不知道，周書記還能不能占上風！所謂的對手。。。這差距。。。太大了！沒法兒比呀！”
    “你可別抬舉我了！”呂國棟擺了擺手說道：“在什麽位置，說什麽樣的話！我現在是魔都市的市委書記！我說的，做的，當然都要以這個位置為前提！如果說我是蔡市長那個位置，我今天也一樣會選擇他的做法！向楊家釋放了善意的同時，也向書記表明了立場，怎麽看都不吃虧的買賣，為什麽不做？隻不過，蔡市長心有顧忌，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絕！這是很大的一處敗筆！要是換成我，今天這個事兒，我肯定要讓它強行通過！沒得商量！”
    “那你還是當書記吧！”何波笑著說道：“不給別人留活路，這不是逼著我們造反嗎？哪有你這個樣子的人？我們是革命同誌，不是階級敵人！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倒是覺得蔡市長今天絕對是收放自如，火候掌握的很好！當然了，您及時發言，打斷了爭論，才是真正的恰到好處！兩邊的臉麵都護住了，順帶著收住了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