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我與龍虎鬥(四十四)琅琊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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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歌腳步輕快離開茶肆,後麵跟著滿臉泛紅的黑丫頭,兩人溜溜噠噠,從外城走到內城,來到橫門大街,途經國子監大門,李桃歌突然想起自己書還沒讀完,尚未授衣,卻已高封琅琊侯,衣冠祿位。
    既然父親不提,他也不想進去再當學生,自己身邊全是人傑,有的是名師,不用再去讀死書。
    李桃歌問道:“你想進去讀書嗎?”
    “我?”
    趙茯苓指著鼻尖問道:“公子又在笑話我,哪有女孩子讀書的。”
    李桃歌笑道:“那是安西的陋習,不是京城的規矩,像我妹妹她們,都要進入國子監苦讀,京城三絕,皆為才情相貌出眾的女子,受到萬千男人愛慕,你不想三絕變四絕嗎?”
    趙茯苓搖頭道:“不想,陪在公子身邊足矣,要那麽多男人喜歡幹啥。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輩子圍著灶台鍋邊打交道,讀書似乎沒用。”
    李桃歌搖頭輕笑道:“女人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可不是這麽解讀的,女子有才,不去炫耀顯露,是為德,不與人爭辯,是為德,保持謙遜溫和,是為德,這才是正解。”
    小茯苓眨眨眼,“我沒才,更不想炫耀,看來這句話與我無關了。”
    李桃歌想起親妹妹和武堂知,才情固然一等一驚豔,可心高氣傲,鋒芒過盛,當作朋友相處,還算能夠接受,若是娶回家中,不知日子該怎麽過,或許隻有張燕雲那種萬中無一的豪雄,才能壓得住她們一頭。
    算算時日,該送若卿去夔州了。
    走著走著,來到大理寺,李桃歌雙手入袖,踮起腳尖朝裏麵張望。
    四名灰袍衙役站在門口,手摁寧刀,從禁軍退下來的老卒,有股子彪悍氣息,見到少年站在那裏不動,一名年長衙役出聲訓斥道:“喂!誰家的孩子,咋那麽不懂事呢,趕緊走,小心一會兒把你抓進去關進狗籠!”
    李桃歌笑眯眯道:“這位大叔,我等人。”
    京城的少爺如過江之鯽,敢跑到大理寺來閑逛,必然不是普通百姓,衙役幹的是察言觀色的差事,當然能從這名少年郎身上嗅到泰然自若的味道,於是勸告道:“你要是想找樂子,離遠點,靠這麽近,若是不攆你,算是我們瀆職,要丟飯碗的。要是攆你,推推搡搡動起手,把你傷到咋辦?聽勸,趕緊走吧,想等人的話,去西邊路口,那裏有家酒肆,裏麵暖和,吃著肉喝著酒,那多舒坦。”
    李桃歌是順毛驢,別人對他客氣一分,他回五分,聽到這名衙役苦苦相勸,也不想捉弄對方,從腰裏隨意找到一枚魚符,順手舉起,“我不是閑雜人等,能在這站會嗎?”
    魚符有兩行字:銀青光祿大夫,李桃歌。
    四名衙役臉色大變。
    大理寺卿才四品,這位小爺可是三品,邱大人見了都要問安行禮,何況是他們幾個草頭衙役。
    於是慌忙單膝跪地,“參見李大人。”
    “起來吧。”
    李桃歌將魚符別入腰間,“就是煩這些禮數,才不想亮魚符,你們當我不在,好好站著就行了,若是因我瀆職查辦,可以把罪責推過來,說是我一意孤行。”
    四名衙役忐忑起身,一邊說著多謝大人,一邊猜測這位小爺何許人也。
    沒多久,從寺裏走出一群官吏,為首的是理正薑詠,身後跟著吳大壯,再往後是千裏鳳和楚老大,經過幾天折騰,兩名馬匪麵帶菜色,萎靡不振。
    幾人見到李桃歌,同時愣了愣,衙役跑去道明少年身份,薑詠拱手行禮,“見過侯爺。”
    “薑大人好。”
    李桃歌先是給他回禮,接著衝吳大壯拱手道:“吳大人好。”
    吳大壯那天喝的五迷三道,兩人又沒搭話,隻是覺得這少年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桃歌說道:“薑理正,人我帶走了,若是覺得他倆有罪,可以去相府拿人。”
    薑詠躬身道:“下官不敢,新大寧律頒布以後,兩名將軍有功無過,是大理寺冒犯了。”
    李桃歌衝千裏鳳和楚老大打量一番,隻是沒吃好沒睡好,並無用刑的痕跡,燦爛笑道:“看來薑大人是講理的好官,沒有濫用私刑,這筆恩情,李家記住了。”
    至於是何恩情,為何提李家而不提自己,隻有他們倆心知肚明。
    李桃歌等人離去後,吳大壯才輕聲問道:“這誰呀?”
    衙役小聲答道:“李相家少爺,琅琊侯,銀青光祿大夫。”
    一連串的嚇人頭銜令吳大壯打個激靈,靈光一閃,突然記起是王將軍老舅的晚輩。
    那王將軍的老舅,該是誰?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
    來到一處柳樹旁,李桃歌折來兩根細長柳枝,在千裏鳳和楚老大身上撣來撣去,輕笑道:“聽說從牢裏出來,會沾染一身陰晦,柳枝最能祛除邪氣晦氣,對吧?”
    千裏鳳和楚老大可不知道,是李相改了國策,才使得他倆重見天日,僅是覺得公子親自來接,受之有愧,不由得感激道:“主子的大恩大德,唯有以死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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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鄂城已經死過一次了,無需再去送命。”
    李桃歌把柳枝扔到角落,拍拍手,說道:“授勳之後,還沒給你們找到差事,過幾日我要去趟夔州,然後再去封邑琅琊,你倆想去州府當將軍,還是跟著我?”
    千裏鳳說道:“俺倆早該埋在荒漠裏當孤魂野鬼,是您數次相救,才保住了這顆腦袋,俺倆早已拿定主意,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願隨您去琅琊。”
    “說的那麽膩乎,咋像小兩口在海誓山盟呢?”
    李桃歌揉著下巴說道:“既然想跟我走,那這幾天就別在外麵閑逛了,我妹大婚在即,以免節外生枝。”
    “諾。”
    二人齊聲答道。
    李桃歌臉色一暗,壓低聲音問道:“是誰出賣你們的,知道嗎?”
    楚老大皺眉道:“我們的底細,有不少人清楚,青瓷鎮的一百多兄弟與我倆是過命交情,不會出賣我倆,應該是不良人或者複州兵裏的家夥。”
    李桃歌沉聲道:“對方是衝著李家來的,殺不殺你們,其實無關緊要,就想給我安上包庇賊寇的罪名,然後使李家蒙羞。西北大捷還沒多久,這幫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先忍著吧,日後新仇舊恨一並清算。”
    千裏鳳嘴角勾起獰笑,“主子,不想忍的話,我來,隻要把他的府邸告知,我保證他家的老幼婦孺會死的很慘。您放心,去之前,我會把臉劃個幾百道,親爹都認不出來。”
    大漠馬匪,骨子裏都是凶蠻和殘暴,要他們忍氣吞聲,這比砍他們腦袋都難受。
    李桃歌狠狠瞪了他一眼,“牢飯沒吃夠?把你們身上的戾氣都收一收,這是京城,不是安西。”
    千裏鳳嘿嘿笑道:“這不是怕主子受委屈麽,對了,我們在牢裏的時候,旁邊牢房關著一個熟人,您肯定認識。”
    李桃歌好奇問道:“誰?”
    千裏鳳說道:“就是那個太子府的將軍,在碎葉城被殺的片甲不留的小侯爺,歐陽庸。”
    他?
    李桃歌與他隻有一麵之緣,並不熟稔,隻是覺得那家夥狂妄自大,打起仗來卻稀鬆平常,當初率領複州死士攻打北門,結果一敗塗地,被安西重騎衝成齏粉。
    李桃歌疑惑道:“授勳那日好像才見過,為何進了大牢?”
    千裏鳳悄聲道:“問了,不說,像是死狗一樣,進去兩天一夜,不吃不喝,屁都不放,約莫快要嗝屁鳥朝天了。”
    關押歐陽庸,相當於得罪太子府和鎮南侯,誰把他送進去的?
    難道是瑞王?
    或者是……來自父親的投桃報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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