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然轉身看向奔騰不息的岷江，他要走了。
    轉身看著有話要說的劉騫，“劉將軍請講。”
    劉騫苦笑。
    “說來慚愧。”
    “我和玉賢叔叔，在地震前夕，因爭奪川省地盤，鬧得不可開交。”
    “兩軍對壘，刀兵相向，傷亡慘重。”
    “我第24軍被迫撤入雅江。”
    “此前我對玉賢叔還有記恨，有怨言。”
    “直到你們東北野戰軍入川。”
    “直到和你們深入前線，抗震救災，我才曉得，我們之前有多麽愚昧無知。”
    “這樣。”
    “雅江我們不要了。”
    “第24軍跟著你們一起，出川抗戰，殺鬼子去！”
    “隻希望您，莫要嫌棄我們24軍。”
    …
    風，從耳畔吹過。
    一絲涼意，拂過臉頰。
    劉騫作為24軍軍長，他能放棄剛剛占據的地盤，要和東北軍北上抗戰。
    是葉安然沒有想到的。
    他最開始布置棋局的時候，隻把馮天魁的詠州守備軍算了進去。
    因為馮天魁打鬼子確實是一把好手。
    他雖說沒什麽文化。
    卻是第一個敢在川省號稱擁有海陸空三軍的人。
    別人買飛機買新的，貴的。
    他買便宜的。
    別人買飛機買炮彈。
    他不。
    他給飛機裏麵裝大糞，天天往隔壁軍閥臉上扔。
    還必須要在他們那些人吃飯的時候扔大糞。
    劉騫也是一把打仗的好手。
    是金陵比較看重的軍事人才。
    他在最後投奔了吾軍。
    為抗戰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
    此前。
    二劉大戰。
    算是川省大大小小幾百場軍閥混戰中，最出名的一場戰鬥。
    叔侄倆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真沒想到。
    劉騫竟然會提出北上的要求。
    這意識。
    比他叔強一百倍。
    葉安然嘴角一掀，“成，隻要劉軍長和你的部隊願意，我沒意見。”
    嘩~
    劉騫立正敬禮。
    “謝葉司令。”
    劉騫身邊，劉玉賢神色凝重。
    馮天魁願意北上他沒意見。
    可劉騫也要北上。
    他眉頭緊鎖。
    覺得劉騫就是太年輕，整個一顯眼包。
    顯得他有魄力。
    也顯得自己慫。
    好在，身邊還有一個吳晉江沒有表態。
    “葉副司令。”
    “身為軍人，我非常同情東北人民的遭遇。”
    “我第28軍將向金陵致電，請戰出川抗戰。”
    “若得到應允，我部全體戰士，可隨同貴軍一並前往。”
    “若金陵不同意。”
    “我個人將征求28軍全體戰士的意見，願意隨同貴軍北上的戰士，我一概支持。”
    …
    葉安然點頭。
    他向吳晉江行了個軍禮，“謝謝了。”
    他和幾個軍長沿著岷江沿線往上麵走。
    探查了幾個最容易出事情的堤壩。
    確定沒有安全隱患後，葉安然和幾個軍長開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
    馮天魁邊走邊問道：“葉司令。”
    “什麽叫細菌棒？”
    踩在泥濘的公路上，土裏不時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葉安然歎了口氣。
    “細菌棒就是瘧疾，鼠疫，各種皮膚病，傳染病。”
    “鬼子研究出來細菌武器後，把它用在活人身上做實驗。”
    “然後觀察它在活人身上的反應，有人會全身潰爛，有人會器官衰竭。”
    “總之，非常痛苦。”
    …
    馮天魁嘴巴張著，他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這幫狗日的鬼子！！”
    “太他媽不是個東西了。”
    行進在回去的路上，劉玉賢皺著眉頭，“鬼子真的會在活人身上做實驗嗎？”
    葉安然沉默了。
    他腦海裏所能想到的畫麵，是曾經在鶴城，初見516生化專家的場景。
    還有那些在抗戰博物館，紀錄片中看到鬼子到處抓健康的老百姓，強行把他們捆綁後，注射病毒的場景。
    許是見葉安然沒有回答。
    劉玉賢不再多問。
    翌日。
    天氣漸漸轉好。
    不少老百姓開始從安置點回家。
    隻是。
    更多的老百姓沒有離開。
    他們希望能夠和葉安然見上一麵。
    為了能了卻鄉親們的夙願，葉安然和大哥，二哥前往各個安置點，和鄉親們告別。
    黑水縣。
    葉安然剛到。
    聚在安置點的鄉親們全部站了起來。
    他們在人群中間的位置給葉安然留出了一條通往最前麵的路。
    往前走數百步，是一塊凸起的，平坦的岩石。
    葉安然靜靜地佇立在人群麵前。
    他感受著鄉親們純淨，誠摯，崇敬的目光。
    情不禁覺得鼻子一酸。
    他在頭裏，或在後麵，其實都是一樣的。
    這時。
    縣長走到葉安然麵前，“葉司令。”
    “勞駕您到前麵去，前麵地方高，有些鄉親們在這裏看不到你。”
    …
    馬近山環顧左右。
    這比他當年，看他弟弟打仗的場麵，更加震撼人心。
    當初在鶴城。
    整個鶴城的老百姓為了感謝葉安然，為了見他一麵，也曾擠破頭，也曾從街尾，排隊排到街頭。
    馬近山咽了咽口水。
    他這個弟弟。
    無論走到哪裏。
    好似都能成為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成為他們的主心骨。
    馬近海眼睛通紅。
    他看不了這種場麵。
    忍不住轉身，看向一旁。
    隨同他們一起的還有劉玉賢，劉騫，馮天魁等人。
    劉玉賢感到極度的震驚。
    他當軍長，當川省省主席以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
    作為一省父母官。
    看到當地的鄉親們對一個外人如此尊敬。
    劉玉賢羞愧不已。
    葉安然順著鄉親們流出來的一條路，往前走。
    他一邊走一邊和兩邊的鄉親們握手，“謝謝，謝謝鄉親們。”
    …
    “葉司令，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應該謝謝您！”
    …
    走到最前麵。
    葉安然站上最高的一塊岩石。
    突然。
    掌聲雷動。
    幾乎所有的鄉親們都在給他鼓掌。
    葉安然麵朝鄉親們深鞠一躬，“謝謝大家。”
    縣長走到葉安然麵前，他微微一禮，“葉司令。”
    “你救了我們的命。”
    “我們也給您送一份禮。”
    …
    葉安然微微一愣，“什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