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影的裝束張偉異常熟悉。
    一身白袍，頭上裹了個頭巾，打扮跟後世那些頭頂一塊布天下我最富的中東土豪一模一樣。
    隻是身形有點走形，胖墩胖墩的，像個地瓜。
    這玩意兒一出來就露出一雙瘮白色的死魚眼瞅了張偉一眼，然後大袖連揮，雙腿在炸開的宮觀殘骸上連點，幾個起落就到了寨子後方的懸崖之上。
    一看到這雙眼睛張偉就起了殺心。
    這眼神看人就像是看一坨肉，一道點心，或者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陰冷如蛇，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這是吃過人的猛獸才有的眼神。
    因為人身所蘊含的鹽分比其他任何動物都高，不論是何種動物，一旦吃了人肉，就會引起某種基因變化，包括毛發會脫光，眼神會變白，等等。
    一隻吃過人的化形境妖物。
    眼看蛤蟆精就要消失在山崖之上，張偉不慌不忙的從洞天裏取出降龍木弓，又掏了一根箭矢出來，挽弓搭箭，瞄準隻剩下背影的目標就是一箭。
    蹦！
    降龍木弓回彈，清脆的聲音將空氣都炸出一圈波紋氣浪。
    這次箭矢射出去沒有解體。
    大散關有鐵匠，平時修修鎧甲打打兵器，因為熟鐵緊缺，一直沒什麽事幹，張偉上次截胡了趙顏呐的送禮車隊，裏麵有上萬斤熟鐵，於是特意交代他打了一壺精鐵箭矢。
    箭矢小指粗，長一米二，全重三斤，箭頭打造成三棱錐形，此時被降龍木弓射出去在虛空中拉出一連串的虛影，飛到一半，砰的一聲，箭矢上甚至有雷音響起。
    白袍人影大驚，瞬間心口狂跳，感覺到生死危機，毫不猶豫的一個翻滾試圖越過山崖頂部逃命而去。
    人影身體才翻了一半，突地下身一痛，顧不得查看傷勢，咬牙一頭載過懸崖，懶驢打滾幾個滾動消失在樹林深處。
    噗！
    下方的張偉看的清清楚楚，箭矢劃過白袍人的一隻大腿，滾刀切黃油般將其射落，然後轟擊在懸崖石壁之上，將其炸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一箭飆血，不帶解釋的。
    轟！
    一條滿是粘液的蛤蟆腿從天而降，砸在地上滋滋冒煙。
    “嘖嘖嘖，你跑不掉的！”
    張偉也不急著追，回頭看了看羅家寨眾人。
    羅家寨寨民被嚇的不輕，他們首領飼養供奉妖怪他們也是知道的，以前就有不聽話的寨民被投入妖口喂食，老狠了的說。
    “大人饒命，供養邪神的事都是大當家羅巴子幹的，我們也是深受其害，如不聽羅巴子的話，頃刻間就要葬身妖口，還請大人明察，饒我等一次吧！”
    有人當場就跪了，磕頭如搗蒜，一副痛哭流涕模樣。
    張偉不置可否。
    “你們飼養邪神，按罪當視同謀逆，念在也是被逼，就饒你們一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在立刻馬上收拾東西自己去大散關領罰。”
    啊？
    羅家寨寨民懵逼，不知道張偉是怎麽個意思。
    “敢問大人，要如何處置我等？”
    有一個老頭看來是領頭的，聽到張偉讓他們自己去大散關領罰，顫抖著聲音問道。
    “也不重，就是種種地，修修路，挖挖水塘什麽的。”
    這個沒什麽好隱瞞的，張偉如實相告。
    末了還加了句都有工錢。
    眾人沉默。
    這算罰嗎？
    就這幾樣條件放到如今這個亂世，這特麽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大人不是誆騙我等？”
    老頭還沒說話，後麵就有人急不可耐的開口詢問。
    “我需要誆騙你們？”
    張偉反問。
    眾人一想也是，張偉沒有誆騙他們的理由，就憑他剛剛那一箭，羅家寨幾百口人加起來都不夠人家一隻手打的，這種人物，會來誆騙他們這些螻蟻一樣的草民？
    “大人放心，我等這就去大散關領罰，隻是那隻妖怪…”
    老頭說幾句話就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一副隨時都會嗝屁的模樣，不過張偉還是明白他的意思。
    “那隻妖怪我稍等就去料理了，你們被它妖氣入體，須得以大軍血氣鎮壓，不然有性命之憂，言盡於此，該如何抉擇自個兒看著辦。”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沒得選。
    張偉說完也不等他們回話，身體一縱，在懸崖上幾個跳躍就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蛤蟆精被他射斷了一條大腿，肯定跑不遠，張偉上來就發現一灘淡綠色的血跡，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
    但見一股若有若無的妖氣絲線一樣往山林深處延伸而去，沿途不時有滴落的毒液，一灘灘的腐蝕著樹木，土地，這方向指引的簡直不要太明顯。
    心中冷笑，看你能跑多遠。
    又翻了一座山，追了不到半個時辰張偉就找到了正主。
    在崇山峻嶺之間，一條小小溪流旁邊，白袍人捂著一條斷腿，滿臉絕望看著飛奔而來的張偉。
    “你這是什麽妖法，居然可以阻截氣血運轉，讓我恢複妖身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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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人聲音沙啞，隔著老遠就竭底斯裏的對張偉吼道。
    按他的想法，隻要逃離張偉的視線範圍之外，然後恢複妖身往土裏一鑽，那這條命就算是保住了。
    他哪知道張偉射他那一箭是用的大搬雲手的氣血運轉法射出去的，大搬雲手攪亂氣血，幹擾神魂，想從人身現原形？
    看看九頭蛇就知道了。
    張偉咧嘴一笑，這蛤蟆精說話跟後世那些普通話不標準的阿拉伯人說中國話非常像，語氣極為怪異，聽的他想笑。
    “你是哪裏來的妖怪，居然敢到我大宋朝境內搞事情，按照宋律，食人者，當受剮刑，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能少。”
    其實張偉也不知道宋朝有沒有這條律法，不過是信口胡謅，嚇唬人！
    這還真被張偉給蒙對了，大宋朝還真有這條律法，隻不過不是剮刑，是砍頭。
    當年趙匡胤的小舅子圈養私婢為食，五年間吃了上百人，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有將之繩之以法，最後老趙被小趙搞掉，這王八蛋犯了眾怒，文武百官都要求將其處死。
    小趙得位也不正，初登大位也需要籠絡人心，判了他斬立決，所以從此以後大宋朝就有了這條律法。
    食人者，斬！
    白袍人聽完更害怕了。
    “吾乃西域白駝山莊的少莊主歐陽克，你敢殺我，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咦？
    白駝山莊？
    張偉來勁了。
    白駝山莊？歐陽鋒？天下五絕之一，射雕神雕世界的大反派。
    以他的記憶來說，歐陽克這王八蛋不是被楊過他老子楊康給幹死球了嗎？怎麽又複活變成一隻蛤蟆精了？
    於是張偉決定詐一下他。
    “你說你是白駝山莊的少主你就是啊？有何憑證？”
    自稱是歐陽克的蛤蟆精眼睛一亮，張偉好像沒急著動手，這讓他內心裏又燃起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白駝山莊五毒蛤血脈名震江湖，天下那個不知道？這還需要證明？”
    見張偉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歐陽克急了，語氣一變開始威脅起來。
    “我告訴你啊，我爸爸已經投靠了拔都汗，我也已經拜了拔都大帝為幹爹，你要是敢對我怎麽樣，他們兩不會放過你的？”
    世界征服者拔都汗？
    拔都。
    金帳汗國創立者，鐵木真的孫子。
    提起拔都這個名字中國人可能不怎麽熟悉，但是歐洲人跟北極熊一定瑟瑟發抖。
    金帳汗國統治翰羅斯公國兩百年，拔都就像懸浮在整個歐洲上空的達莫斯之劍一樣，將白皮們按在地上摩擦了又摩擦。
    不過聽這王八蛋話裏的意思可就很令人深思了。
    拔都大帝。
    他即便是在牛逼，如今的蒙古大汗也是窩闊台，拔都最多也隻能稱王，他是怎麽敢稱帝的？
    張偉心思電轉，繼續套話。
    “那你認識郭靖跟黃蓉嗎？我聽江湖傳言，你跟他倆好像很熟的說。”
    歐陽克一愣，選擇了沉默不語，不回張偉的話。
    嗯？
    張偉也不急著動手，繼續發問。
    “你既然自稱是拔都的義子，想必在蒙古那邊身份高貴的很，怎麽還會跑到宋境來食人？”
    歐陽克趴在小溪邊繼續沉默，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心中也是有苦難言。
    食人者，在哪裏都不受待見，蒙古人雖然行軍打仗的時候要是沒吃的，也常殺人為食，不過那是不得已而為之，像歐陽克這樣為食人而食的，誰願意與他為伍？
    特別是成吉思汗鐵木真又拜了全真道丘處機為國師，窩闊台深受其影響，有漢化的趨勢，歐陽鋒父子這樣的邪魔歪道在蒙古大汗那裏能站的住腳？
    沒被當場剿滅都是看在當年鐵木真西征，白駝山莊救駕有功的份上。
    見這小子不說話，張偉不樂意了，嗆的一聲拔出繡春刀。
    “這也不願意說，那也不願意說，那我留你何用？我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是再不回答，老子現在就幹死你。”
    歐陽克嚇了一跳，捂著斷腿往小溪裏挪了挪，討好的對張偉道：
    “大俠有什麽話盡管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聲大俠叫的張偉極為滿意，於是他回刀入鞘，裝作毫不經意的樣子說道：
    “江湖傳言，你已經被楊康弄死球了，是怎麽複活變成一隻大蛤蟆的？”
    這個：…
    歐陽克一愣，他當初死的無聲無息，江湖上是怎麽傳開的？
    見張偉臉色不對，顧不得發問，連忙回道：
    “我白駝山莊有大妖五毒蛤蟆的血脈，家父為了防止我出意外，特意以我的精血給我練了一隻本命血蛤，我肉身被殺之後，陰神寄托在血蛤之上逃了出來，從新修成了人形。”
    我了個去。
    張偉直呼這特麽還是神雕世界嗎？
    魔改走偏了吧？
    歐陽克說完抬頭就見張偉目露凶光，剛想求饒，一道刀光就到了他頭頂。
    一刀兩半，陽剛血氣衝刷下去，張偉保證這王八蛋死到不能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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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歐陽克的身形緩緩變成一隻大蛤蟆，隨著血氣衝刷，蛤蟆開始融化冒煙，頃刻間就化作一灘血水。
    張偉撇嘴。
    “歐陽鋒是吧？五毒蛤蟆是吧？敢吃人，碰到了就往死裏幹。”
    又等了片刻，沒出什麽變故。
    見地上的血水將小溪都汙染成了碧綠色，螃蟹小魚浮了一大片，張偉揮手一道血氣將妖氣淨化幹淨之後，這才轉身準備回羅家寨去看看。
    他剛剛走的急，娘的殺了人居然忘了摸屍，那羅家寨規模不小，糧食金銀什麽的肯定不少，他現在正缺錢，便宜了別人可不好。
    回到羅家寨，此時人已經去了大半，就連籠子裏綁的人也放了，隻還有那個領頭的老頭率領著一幹人等在收拾東西。
    “大人，這是羅巴子搜刮來的錢財，還請大人處置。”
    老頭滿臉堆笑，指著地上的幾口大箱子對張偉道。
    張偉翻開一看，大部分都是一些銅錢，布帛之類的玩意兒，隻有一口箱子裏裝的是金銀。
    不多，加起來也就幾千兩的樣子。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是一大箱金銀？張偉毫不客氣的笑納了，提起箱子就走。
    “這些我就收下了，其餘的你們自己分了吧。”
    看著張偉遠去的背影，老頭瞬間精神起來，他們羅家寨緊臨大散關，以前也就算了，現在大散關出了張偉這麽個猛人，要是有他庇護，還祭什麽妖啊？
    沒錯，別看老頭說的可憐，其實歐陽克就是他們整個寨子一起飼養的，秦嶺山脈靈氣充足，成道的妖魔鬼怪不知道有多少，那個寨子沒養個保家仙的？
    “我供奉你，你隻要保我平安，我管你是不是妖怪，吃不吃人。”
    這就是這個世道的無奈之處。
    沒辦法，普通人隻能適應，隨波逐流，也許稍微大一點的風浪就要家破人亡，寨毀樓空。
    張偉出了羅家寨，隨手把箱子放進洞天裏，在山裏轉了半天，又發現了一個寨子。
    這個寨子建在一個大型的崖洞下，規模比羅家寨小一點，老遠一看還能看到樹林間隱隱的田地。
    “他媽的，又有妖氣。”
    張偉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這麽多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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