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還有零零星星的廝殺慘叫，不過也不多了。
    就著清晨的晨光，張偉打馬來到院子不遠處。
    這裏已經到了東市最核心的區域。
    一條十多米寬的水渠緩緩流淌而過，遠處隱隱有殘破宮落，殘垣斷壁的建築現在都可以看出其曾經的雄偉壯麗。
    “校尉大人，這是龍首渠，沿著這條渠往那邊走，就是曾經大唐皇城的玄德門，再往裏走，就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門。”
    張偉順著說話之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到半截坍塌的城牆，還有雜草叢生的一片廣場。
    “可惜了。”
    “確實可惜了，好好兒的一座皇城啊，就這麽毀了。”
    程平滿身沾血，眼中有無限向往。
    那是大唐啊，可不像現在的大宋朝，誰都打不過。
    萬國來朝，威震四夷，那真是想打那個就打那個，天可汗的榮光真正被播撒到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的地方。
    “你沒事吧？”
    張偉看了看程平身後的馬隊。
    經過一夜廝殺，現在隻有七八十人的樣子，少了二十來人。
    此時這七八十個騎士人人手持滴血的橫刀，靜立在龍首渠邊上，其氣勢居然不比一旁的蒙古鐵騎遜上多少。
    要知道蒙古鐵騎雖然厲害，但是經過一晚上的鏖戰也折損了好幾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騎兵本來就不是用來打城市巷戰的，再加上有一幫一小老鼠時不時出來偷襲，折損幾個也很正常。
    “你沒事吧？”
    張偉對這個小騎將越來越欣賞，見他滿身都是血，不由問了一句。
    “啟稟校尉大人，吾沒事，仇敵之血而已。”
    程平舔了舔嘴唇，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堅毅。
    此時龍首渠前人聲鼎沸，無數遊俠兒開始往這邊匯聚。
    水渠旁邊，一座好大院落被晨光照耀，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霞光。
    張偉抬頭看向院落。
    外圍是高高的圍牆，圍牆之內的建築明顯帶著點異族特色，都是那種圓頂白房，在長安城的中式建築群中顯得格外突兀。
    透過圍牆，還可以隱隱見到一座高大的城堡聳立在龍首渠邊。
    “這城堡…”
    張偉眼睛微眯。
    典型的歐洲風格防禦要塞。
    色目人居然在長安城裏修了這麽一座要塞型的城堡出來。
    張偉看向一旁的塔木。
    “這種要塞修在這裏，你們達魯花赤不管？”
    塔木是一名典型的蒙古軍漢，聞言大餅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這個當時軍中也頗多異議，隻是我們大人跟奧都蠻是教友，莫得辦法啊。”
    “哼，波斯人還是這麽目光短淺。”
    張偉冷哼一聲，拍了拍懷裏蜷縮著的寶音公主。
    “嚶嚀！”
    姑娘突地驚醒，伸了個懶腰，軟軟糯糯的讓張偉差點沒繃住。
    昨晚張偉在城內到處衝殺，這姑娘倒好，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公主，莫要亂動。”
    張偉低聲警告道。
    寶音公主感應到有大槍從中間指著自己，頓時滿臉通紅，捶了張偉一下，從他懷裏掙脫出去，騎上了自己的白雲漂。
    “這是哪裏？”
    “應該是色目人的總部了。”
    張偉指了指城堡要塞群，語氣不滿的道。
    寶音公主驚呼。
    “色目人的總部？怎麽是座要塞？”
    一旁的塔木心頭狂喜，暗道機會來了。
    “公主，長安城達魯花赤赫連大人違背大汗軍令，信奉拜火教，縱容色目人在城內肆意妄為，修築要塞城堡，還請公主明察。”
    寶音公主皺眉。
    “赫連達達怎麽回事，他想死嗎？回頭我就秉明父汗治他的罪。”
    張偉搖頭，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蒙古軍漢的想法。
    百夫長到千夫長，底層軍官到中層軍官，這可是質的飛躍，在極為看重軍功的蒙古軍中，沒有大功要想升上去，宛如天塹鴻溝。
    所以他一有機會就開始給頂頭上司上眼藥了。
    張偉對他的人品嗤之以鼻，不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人之常情，也懶得理他們這種狗屁倒灶的破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攻破這座要塞。
    昨晚一夜廝殺，長安城裏的色目人基本上也沒剩下幾個了，雙方本來就勢同水火，隻是以前色目人仗著蒙古人的勢，將本地漢民給暫時壓製住了，正所謂一漢敵五胡，漢民們之所以被欺負，隻是少了一個領頭的振臂一呼而已。
    真有人領頭喊開幹，立馬就從者雲集，昨晚跟色目人幹的可不止黃河幫幫眾，還有無數長安本地普通人。
    色目人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他們到了漢地，眼見漢人勢力衰落，就可勁的欺負，按照他們的教規約束漢民，不準漢民拜祖宗，不準漢民吃大肉，不準漢民拜神靈…
    這一套下來，直接就把所有的漢人給得罪光了。
    在漢人心裏，天地君親師，天地不說，君王也不要他們，如今唯一的堅持就是祖宗法統，你連這個都要給我打斷，不跟你死磕才怪。
    張偉的身份卻剛剛好夠這個振臂之人。
    大散關本來就處於陝西門口，本地漢民就算沒見過也聽過，振威校尉雖然隻是一個中級軍官，不過也夠資格做領頭人了。
    再加上張偉仗馬衝城，幾個人深入色目人的地盤，搶了金店，將色目人打的落花流水，瞬間就讓處於絕望邊緣的長安民眾看到了希望。
    一道殺胡令下去，不肖半晚上就將城內的色目人勢力連根拔起。
    隻有上千人跑進了這座小型的城堡要塞，至於其他的老弱婦孺嘛…
    遊俠兒們也不是善茬，年輕女人當然是戰利品，有實力的多分幾個，沒實力的湊在一起也能撈上那麽一個，至於小的老的嘛…
    “大人，這些人怎麽辦？”
    周茂領著人押了一隊長長的隊伍走了過來。
    張偉打眼一瞅，瞬間就明白過來。
    “都殺了。”
    “都殺了？”
    寶音公主嚇了一跳，聲音瞬間高昂起來。
    “按蒙古人的規矩，低於車輪的不殺。”
    張偉也不回話，蒙古人之所以有這個規矩，是因為他們人口太少需要補充，可不是他們仁慈。
    成年人，特別是信奉拜火教的成年人是同化不掉的。
    這一點張偉深有體會。
    同化不了，就殺掉。
    多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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