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條禁溝直通秦嶺，有十二處地方可以上到塬麵，所以在潼關誌中有這麽一句話：
    守關而不守溝者，守猶非守也，守溝而不築十二連城者，守猶未善者。
    至於為什麽有這句話，還得問曹阿瞞這個人妻愛好者了。
    當年就是他繞道秦嶺華山，從禁溝後麵偷襲奪回潼關大敗馬超，這才有了後世守將守關的十二連城。
    “傳令下去，各關務必要嚴防死守，不要讓窩闊台鑽了空子。”
    禁溝最寬處隻有數十米，最窄隻能容一人通過，兩側都是一百多米的懸崖，所以這十二連城不需要駐守多少兵馬，幾百人往那裏一堵，蒙古人也隻能幹瞪眼。
    按理說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從這兩條禁溝上來，之所以要讓後麵的關卡嚴防死守，那是因為窩闊台是有前科的，前年這位蒙古大汗就想在秦嶺裏開道繞過潼關，不得不防。
    楊沃衍搖頭。
    “禁溝那邊我倒是不擔心，這幾個月韃子一直在試探攻擊，消耗我們的守城物資，數月下來，我軍糧草軍械消耗甚巨，副相那裏壓力大啊。”
    完顏合達沉默。
    金國如今的地盤隻剩下黃河以南，長江以北這麽一塊，人口不到千萬，資源已經被壓榨到了極致，連年征戰民不聊生，這麽點人要養數十萬大軍，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們所說的副相叫移剌浦阿，金國樞密院副使，如今率領十五萬大軍駐紮在洛陽，作為潼關防禦的預備隊，一旦潼關有變，隨時可以支援。
    他那邊也是整個關河防線的後勤基地，前方的潼關跟靈寶一應物資都需要移剌浦阿供給，數十萬大軍人吃馬嚼，以金國如今的情況，早就捉襟見肘了，此戰要是在拖下去，金軍必敗。
    不過讓完顏合達稍微安心的是靈寶的完顏成和尚。
    注：靈寶就是今天的三門峽市
    這個大金國突然冒出來的猛將是他如今最大的底牌了。
    “恩相，我看這兩天蒙古大營裏有異動，可能要發動總攻了，要不要把陳和尚先調過來？”
    楊沃衍死死的盯著沙盤，估算著雙方戰力。
    完顏合達也拿不定主意。
    蒙古大營的情況他也注意到了，昨天那些挖掘壕溝的百姓已經走的無影無蹤，大營藏而不發，確實有發動總攻的兆頭。
    “報！大帥，有……，有人上來了！”
    二人正在舉棋不定，突然有軍卒進來報告說。
    完顏合達大驚，側耳傾聽了一下，遠處蒙古大營裏咚咚咚的鼓聲讓他心都跳了一下。
    與楊沃衍對視一眼。
    “終於來了。”
    “來了多少人？”
    傳令兵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完顏合達很不喜，於是他怒聲嗬斥道。
    傳令兵遲疑了一下，在兩位大帥的逼視下開口道：
    “來了一個人。”
    “一個人？”
    楊沃衍提起傳令兵，兩耳刮子抽過去。
    “說清楚點，什麽叫來了一個人？”
    “就是一個人啊。”
    傳令兵欲哭無淚。
    一個人？
    “是來談判的嗎？”
    “走，出去看看。”
    二人急匆匆的上了城門樓往下看去。
    張偉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扛著斬馬刀，閑庭信步般沿著斜坡往上走。
    “黑雲壓城城欲摧，葡萄美酒夜光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今日，吾要摧城拔寨，擋我者死。”
    震耳欲聾的聲音居然把下方蒙古大營裏聚兵的鼓聲都壓了下去。
    完顏合達看著這個扛刀而來的男人，看樣子也不像是來談判的啊，韃子難道還想鬥將不成？
    嗚！嗚！嗚！
    下方蒙古大營裏雜亂的呼麥隨之而起，呼麥聲與鼓聲相合，似乎整個天地都在顫抖，空氣中如潮水一樣起了一層層的波瀾。
    大戰將起。
    “真是好漢子！”
    即便是窩闊台，見到張偉這豪邁的樣子，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楊沃衍冷哼一聲。
    “這年代，誰跟你玩兒鬥將啊？來人放箭。”
    城樓上哢哢響了一陣，接著幾十具床弩被推了出來，士卒攪動輪盤，箭矢上弦。
    金軍跟宋軍打了一百多年，床弩也繳獲了不少，能仿製出來張偉也不意外。
    不過他毫不在意，轉頭往下方看了一眼。
    但見一眼望不到頭的蒙古大營徹底的醒了過來，投石車、攻城車晃動著開始蓄力。
    一股股軍勢開始聚集，地龍翻身一樣，亂中有序的動彈起來。
    啾啾啾！
    床弩發射那特有的粗獷之聲印入耳簾，數十道流光拖出一連串的唳嘯，鋒銳之氣刺痛的張偉皮膚表麵都起了一層疙瘩。
    “不講武德啊。”
    張偉耳力極好，即便是在嘈雜的戰場上，他還是聽到了楊沃衍說的那句話。
    輕輕在地上一蹬，身體高高躍起，淩空虛度雙腳在射來的弩箭上一點。
    身體節節高升，張偉轉瞬就到了數十丈高的空中。
    “他要幹嘛？”
    完顏合達愣愣的看著縱刀下劈的張偉。
    開疆斬馬刀上刀氣吞吐，隨著張偉翻身下墜，刀刃上拖出一串長長的尾焰重重的劈向潼關城牆。
    殺氣縱橫，虛空中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隱現，城中無數人手持陌刀，隨著張偉下劈，一同出刀。
    完顏合達跟楊沃衍傻傻的看著斬馬刀劈在潼關城牆上。
    哢嚓，哢嚓！
    厚達十米的城牆蜘蛛網一樣的裂開、破碎，然後轟然倒塌。
    張偉一個後空翻穩穩的落在完顏合達麵前。
    “你是何人？”
    這驚天一刀徹底的把戰場上的數十萬人驚呆了，以至於下方蒙古大營裏的鼓聲跟呼麥之聲都停了下來。
    “保護大帥。”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聲從城牆上響起，楊沃衍最先反應過來，拔刀把完顏合達護在身後，身體顫抖著與張偉對峙。
    “你就是完顏合達？”
    張偉手裏持著斬馬刀，不屑的看向二人。
    “你又是誰？剛剛是你下令放箭的吧？”
    任楊沃衍也是沙場上滾過無數個來回的老殺才了，此時麵對張偉，握刀的手也在發抖。
    “在下楊沃衍，大金國元帥左監軍，你……，你……”
    楊沃衍你了半天，語無倫次的無法表露他此刻操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