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不信。
    不信他在那段時間長河之外，所看到東西。
    至少，他並不會全信！
    四大至強者的一戰，應該不是假的。
    他親眼目睹了那一戰，真實到猶如發生在昨日。
    聖皇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輕鬆擊退三尊神皇聯手圍殺。
    便不可能那般草率地，死在自己打造出來的雕塑群內！
    更不可能，任憑自己的屍體，化出這種對自己滿是敵意的第二世。
    如果麵前這位老者對聖皇的敵意，化作了對人族的恨意。
    一尊脫胎於聖皇屍身的強者，將會給人族帶去多麽恐怖的災難。
    以聖皇的修為戰力，怎麽可能連這些都推算不出。
    就算沒有刻意推算，他也應該會考慮自己的屍身若是丟失，落入骨族手中的話，會發生什麽恐怖之事。
    聖皇之所以被尊為聖皇，他的戰力修為，個人才情都可稱為至強至聖。
    在他老人家之前，出現的兩尊人族皇者，哪怕是坐化，也都主動讓自己的屍體化道。
    免得留下來遺禍人族後人！
    聖皇若是真的坐化，又豈會算不到這一點？
    越是對聖皇了解得越多，方寒就對這位前輩越是崇敬。
    當年從柳如煙口中得知了聖皇的出生、崛起之路，這份佩服就此變得更加深刻。
    出生之初，就被身為玄天聖體的母親親手封禁。
    就等著未來的某一刻，逆天崛起。
    帶領人族，徹底在諸天百界站穩腳步！
    方寒的推測，是聖皇被傳坐化之後。
    實際上又鎮守了人族至少兩萬年。
    按照五萬年這個極限壽元推測，聖皇坐化後的兩萬年裏，正好出現了他的繼任者。
    也就是人族的第四任人皇！
    隻不過這位聖皇，因為某些他現在難以揣測的原因，不能以真身出現在人界。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在他不能真正證實之前，他不願意去朝那方麵想。
    還有一點。
    聖皇何其威武雄壯，就算是屍身在執念帶領下，再次複生。
    又豈能化成這麽一個幹瘦老頭子？
    聖皇之能，尚且不能隔著歲月長河，看自己一眼。
    這個幹瘦老頭子，竟然能夠做到！
    除非，方寒所見所聞乃是真真假假。
    其中有一部分，乃是幹瘦老者所編纂的！
    他很不想希望自己所猜屬實，因為如果是這樣，他現在會非常危險。
    “小家夥。”一道聲音響起。
    “前輩。”方寒的回應，畢恭畢敬。
    “你的心，亂了。”老者低語。
    “晚輩隻是沒想到，您跟聖皇前輩，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因果。”方寒的回應，亦是半真半假。
    “你相信老朽乃是聖皇屍體所化？”老者的聲音裏，多了些許戲謔。
    “依晚輩所得到的信息來看，此處確實是聖皇前輩的陵寢。”方寒讚歎道，“舉世之間，唯有聖皇您老人家，才有能力以一敵三，壓製三大神族帝皇。”
    “小家夥，你倒是有些許眼光。”老者的聲音裏出現了一絲笑意。
    隻是這股笑意在刹那間消散，“所以你的身體，老朽便笑納了。”
    老者端坐在此無數年的屍身，就這麽在方寒的麵前消失。
    一道黑氣從中飛出，直奔方寒而來。
    黑氣之中，是老者那冷酷無比的笑意。
    “老朽可不是什麽聖皇，我要超越他！”
    他的聲音極其瘋狂。
    “小輩的體質，差了點兒。”
    “不過沒關係，你的身上有著聖皇都沒有的優勢！”
    “你放心，老朽會以你的名義，走上諸天之巔。”
    “人族，會出現一尊超越聖皇，獨霸諸天的後世帝皇。”
    “到時候，便稱作天帝如何？”
    方寒一動不能動，甚至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他已經猜到，這個家夥肯定不是真正的聖皇。
    隻是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有這樣的野心。
    超越聖皇麽？
    方寒也曾經有過那麽一瞬間，想過這樣的事情。
    然那位聖皇前輩，身負世間第一體質。
    皇者中至聖之先賢。
    他曾經覺得，自己能成為可以跟聖皇比肩的人，便足以帶領人族走向巔峰。
    自己的野心，竟然還不如麵前這道執念。
    “天帝麽？”方寒低語。
    在聽到這二字的時候，他的心中莫名就有一陣悸動。
    這是前所未有的稱呼。
    眼前一黑，方寒竟再次看到了老者的身影。
    隻不過這一次，地方竟然是在自己的識海？
    此刻的方寒，識海中一片霧氣騰騰。
    自打殺戮劍魂之力逼近五成的時候，便一直是這副模樣。
    “殺戮劍意、毀滅劍意！”老者的聲音傳出，其中多少帶著些許震驚跟欣喜。
    他原以為，方寒的身上隻有殺戮劍意與劍魂。
    沒想到，竟然還藏了一門毀滅劍意！
    “小子，過來乖乖讓老夫吃掉。”老者看向了對麵的方寒。
    “身懷如此強悍的兩種力量，你竟然出入這等險地，竟然連個護道人都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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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就是狂妄至極！”
    老者在嗬斥方寒。
    他在招手之時，方寒竟不由自主地向對方飄去。
    情況危險至極，但是後者此刻卻有些驚訝。
    誠然這兩大力量極其罕見，但是在自己的識海之中，並不算最高級的東西。
    軒轅劍跟噬天訣，這家夥看不見？
    那滴血珠，他也未曾察覺？
    “前輩，晚輩在您麵前也沒有任何掙紮的可能性。”方寒一邊向前飄著，一邊低聲詢問，“不如您再解答晚輩幾個問題可好？”
    “問題？”老者蹙眉，方寒的身影卻就此停下。
    “既然前輩您想借著小子的身體，超越聖皇前輩。”方寒發現自己好似能動了。
    但也隻是神魂方麵，至於身體，他此時都好似感應不到一般。
    他抱拳詢問，“前輩您，應該並不是由真正的聖皇屍體在執念的激發之下，所誕生的吧？”
    “你倒是機靈。”老者笑著輕撫自己的胡須。
    “真正完整的聖皇屍體，不會因什麽執念之類的力量，再生出第二道意念。”
    “但是，老夫卻的的確確是自聖皇屍體中所誕生。”
    方寒：“是麽，那麽不知道前輩您，能不能替晚輩稍微解解惑？”
    “晚輩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既然接下來晚輩的所有力量，都會為前輩您所用。”
    “那您老也行行好，免得讓晚輩做了糊塗鬼。”
    老者點點頭：“你也算是比較驚豔的人族後輩。”
    “除了聖皇本身之外，你可排在老夫見過人族天驕前十之列。”
    老者的評價，不可謂不可。
    他所說的，是從古至今所有的人族天驕。
    同時身懷兩大超絕特殊劍意，隻此一點，有一些帝皇境的人族皇者，也比不上他！
    “前輩繆讚。”方寒則是搖頭，“人族如今這一代之中，方寒的天賦還排不上前三。”
    “你當老夫在此坐關五萬年，就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老者搖頭，“除了那位快要坐化的老人皇，誰能跟你相比？”
    “是那個碧血劍傳人？”
    “玄天聖體的丫頭？”
    “還是那隻九尾天狐後人？”
    老者一字一句間，評價的都是人族絕頂人物。
    已經到了暮年的老人皇，還有新生代的幾人。
    “他們都不如你！”老者沉聲道，“如果讓老夫來掌控你這具身體，他們便是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你的一根手指頭！”
    老者的話，讓方寒對他的懷疑更甚。
    就算自己有兩大特殊劍魂之力加持，未來若是不能登臨帝皇境。
    便不如玄天聖體！
    此聖體的存在，是可以以非帝皇境，硬扛當世帝皇的特殊存在。
    放眼諸天，也隻此一家。
    方寒是自信，但是絕對不會自負。
    九尾天狐，亦不會比玄天聖體弱。
    晚晴可不單單是碧血劍一脈，她同樣身懷殺戮劍意。
    同輩之中，他到現在依舊沒有多少把握戰勝的人，晚晴當排在第一位。
    “你且放開胸懷，其實老夫也不是真把你吞了。”
    “你我合一，超越聖皇確實不是什麽難事。”
    “到時候無論是人族天驕，還是諸天百界的天驕其出，你我亦可位列諸天之巔。”
    “即便是神族再現，真龍複出，在你我麵前亦隻是等閑。”
    老者的話語，誘惑力十足。
    在這世間，敢言超越聖皇，輕神族，傲真龍的人，又有幾個。
    方寒在識海中踱步，似乎在考慮老者的提議。
    他的步伐淩亂。
    老者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奪舍之事，若是做得不好。
    是誰損傷根基的。
    方寒還這般年輕，若是能自願與他融合，他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徹底掌控這具身體。
    完美接受方寒的一切！
    手段若是太過激烈，或許會耽誤不少時間。
    超越聖皇一說，可不是他在胡吹大氣。
    他是真的有這樣的野心！
    他的出身來曆，注定讓他很難超越聖皇。
    甚至都沒辦法遠離這個地方！
    唯有奪舍一途，方能讓他徹底擺脫聖皇的壓製與陰影。
    小輩，憑你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是一個無上王者。
    就算勉強踏足帝皇境，也不可能看得到聖皇的背影。
    你我合一，是最好的選擇！
    “前輩，如果我說，憑我自己也能登臨絕巔。”方寒突然麵色一變，“你覺得如何？”
    老者笑了，“年輕人有衝勁兒是好事，但不能盲目無知。”
    “知道為什麽十幾萬年過去，也沒有第二個人強過聖皇嗎？”
    “那是因為他走過的所有軌跡，都遠超任何人的想象。”
    “唯有我，才能複刻甚至超越他！”
    不得不說，他的話確實很有誘惑力。
    且非常的有說服力！
    畢竟他是脫胎於聖皇屍體，了解聖皇過去的一切。
    “是嗎？”方寒雙手一攤，麵上更是多出一絲譏諷之意，“我不信。”
    “你活了這麽多年都不如聖皇，再多活一世，也不可能超越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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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一伸手，想要把方寒拘禁過來。
    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拿來跟聖皇做比較。
    畢竟無論他再怎麽了解聖皇，那他也隻是聖皇屍體中誕生出的一縷執念所衍生。
    他伸手，方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中的好奇之色，宛如在更加激烈地嘲諷著他！
    “小輩！”
    老者手中開始發力，方寒仍舊巋然不動。
    在他發力之下，方寒麵前的迷霧漸漸散去。
    原來此刻這個人族小子，手中竟抓著一柄劍。
    一柄鏽劍！
    這個人族小輩的識海裏，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破爛玩意兒？
    他在踏足方寒的識海之後，就已經查探過。
    除了那兩道劍意劍魂，並沒有發現其他有用之物。
    “既然你不願意過來，那麽老夫便親自來擒你。”老者飄了過來。
    此刻的他，倒是有幾分前輩高人的氣質。
    “前輩，晚輩有個好寶貝想請前輩您觀摩一下。”就在老者即將飛到方寒身前時。
    後者開口了。
    “什麽好寶貝？”老者止步。
    他是真的想好好跟這個小子嘮一嘮，讓他知道二人合一的好處。
    方寒大手一揮，一個赤色圓球從天而降。
    老者一驚。
    這是一個數尺方圓的赤色圓球。
    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並不是什麽圓球。
    而是一滴血珠！
    它在方寒的招手中，悄然飄下。
    沒有任何煞氣，也沒有絲毫的力量波動。
    偏偏這個老者在見到這滴血珠時，整個人突然麵部扭曲到極致。
    整個人在一刹那間，爆成了一團黑霧。
    他在瘋狂後退，且在後退的過程中，依舊在想辦法重組自己的身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者嘶吼聲傳出。
    “為什麽你還活著？”
    他在嘶吼著，甚至都出現了一絲癲狂的現象。
    方寒看著麵前的血珠。
    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嗎？
    殘屍前輩，就是那位人族有史以來的最強者。
    被後世人族尊為至強至聖的聖皇？
    他想問一問這位老者。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老者就已經化作一道青煙，逃出了方寒的識海。
    雙目一睜，方寒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在石室一角，一團黑影在角落裏拚命地躲藏著。
    方寒邁步。
    “你不要過來啊！”黑影嘶吼著。
    他被驚嚇過後，竟然連自己的魂體都無法聚攏。
    “聖皇前輩的手，藏在哪裏？”方寒低聲且冷冽地開口詢問。
    “別過來！”黑霧一股腦往外衝去。
    他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因為魂體不穩，衝著衝著，前麵的部分還得停下來等後麵的。
    方寒不緊不慢地跟在這團黑霧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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