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退了，魔淵一下子變得幽深而安靜。
    其中莫說魔族的氣息，就連魔氣都好似不再溢出。
    “真退了？”有人看著那寂靜的魔淵，一時間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別管那麽多。”大玉仙王一聲大喝，“陣法組，先將它鎮封再說！”
    魔淵大開，沒有至強者出手，根本就沒法徹底鎮封。
    此刻鎮封，也隻能是用作警示作用。
    當然也可以防止魔氣的逸散。
    他們要想再次跨界，也並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以仙族為首的諸天陣法師，齊齊出動。
    人族方麵，也有人走出。
    魔族退走，無論是什麽原因，總歸是給了鬼諸天百界的強者一口喘息之機。
    人界一方一共出動三百三十七人，隕落七十三人。
    仙族屠神聯盟那邊，隕落的人數高達八百一十三人。
    短短幾個月時間，諸天百界一共隕落了八百八十六尊王境強者！
    十萬年來，從未有過這麽恐怖的消耗。
    “人王，煩請一敘。”大玉仙王，終於是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再也不敢在人族強者麵前，展露他那高貴的下頜線。
    方寒點點頭，但是卻在安排好人界諸強的休養事宜後，才攜同塵王、天狐王赴約。
    翼人族那邊就算了，塵王跟天狐王分別代表著道族跟凶獸一脈。
    方寒自己，自然便代表著人族。
    仙族等各界皇族，也幾乎都派出了一兩人，展開這次會議。
    人員傷亡等事宜，眾人隻是稍微提了一下便略過。
    真正需要商議的，是關於魔族突然撤軍之事。
    “魔族退走，絕對不是因為怕了我等。”有強者開口。
    此言非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魔族要是這麽好對付，那些自上古乃至太古時期傳承下來的至強族群，也不可能會覆滅在十幾萬年前的大劫之中。
    “你們說，魔族會不會也沒有從上次大劫中恢複過來？”十萬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諸天百界發展了這麽多年，真論紙麵實力的話，確實不如十萬年前。
    尤其若非最近這千年，諸天百界靈氣大幅度複蘇，自己一方的戰力將遠不如現在所擁有的水準。
    諸天百界的情況這般糟糕，魔族難道就能恢複到從前的水準？
    “魔族這個族群，古來罕見。”大玉仙王搖頭，“你們也看到了，他們連序列前十天驕強者的生死，都看得沒那麽重。”
    若是人王、塵王他們遭難，諸天一方就算拚著破壞所謂的規矩，也肯定會出手。
    但是摩瀚德的死，那兩尊魔王並沒有出手救援的意思。
    他們三個同時出手，即便是以人王之能，也不一定能留下一個半個。
    “那是因為，他們並非隻征戰我們這一界。”
    十幾萬年前，魔族是在諸天百界的強者麵前吃了癟。
    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在別的戰場也吃了虧。
    在尋找神族蹤跡的那二十多萬年，他們有意無意地，闖入並吞並了多個大界！
    以戰養戰，再加上魔族個體成長迅速。
    他們敢再次打入諸天，絕對不會比從前遜色多少。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因為某種不可揣測的原因，各個大界的至強帝皇們，都隱去不可見。
    否則再有數十尊至強者破界，如今諸天百界，可沒有當年那麽多至強者可以擋下他們。
    “多方作戰？”就在眾人沉默之際，人王突然開口。
    “若是方某所料不差，他們或許確實在征伐某一大界。”
    啊？
    在場這麽多強者，除了知曉魔界的存在，並不知道其他大界的存在。
    此處有大半強者，是在千年前左右，才知曉魔族大劫之事，當然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魔界的存在。
    “亂古大世界。”方寒道出了這個名字。
    知曉這個大世界的強者，紛紛一震。
    尤其是其中幾人，更是直接看向了他。
    當年跟方寒一起進亂古大世界的，可不止妖族那幾位。
    擁有進入亂古大世界令牌的，至少還有三五家。
    隻要那些人沒有全軍覆沒在其中，多少會聽聞當年界海中他這個大恒域駙馬爺，幫助翼人族鎮壓魔淵的事。
    魔族，至少在兩線作戰。
    “可是當年，人王不是助他們徹底鎮封了魔淵？”有人小聲發問。
    此人竟然是出自骨族。
    看來當年去到亂古大世界的人馬裏，還有骨族！
    “魔界既然連我諸天屏障都能踏破第二回，比諸天弱不少的亂古大世界，難道還不能有第二次？”方寒一聲冷哼。
    他其實更不願意相信這個猜測。
    因為在亂古大世界那邊，他還有幾個小弟，還有他牽掛了多年的娘倆。
    “方某年輕，不知其中利害。”方寒看向幾個最古老的皇族強者，“亂古大世界存在這麽多年，為何不把他們合並過來？”
    亂古大世界很大，三千域，幾乎就相當於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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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無法誕生至強者，他們並不比我諸天弱。”
    把他們合並過來，在那個至強者淩空的時代，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們能翻起什麽浪花。
    “他們誕生不了至強者，乃是大世界法則受損。”大玉仙王長歎一聲，“可正因如此，至強者也無法跨界。”
    “至強者無法跨界的情況下......”
    他說到這裏，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因為結果很明顯。
    沒有至強者托底，諸天萬族的強者哪怕像這次一般團結，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亂古大世界征服。
    這一點，人王最有發言權。
    方寒不語，從前或許是這樣。
    他那位老丈人，便極其強大。
    在跟魔族大戰之前，他都覺得危險。
    但是這次內世界蛻變過後，他便沒有了這種感覺。
    若是可以全力爆發，便是再遇到那黑龍，他亦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將其斬殺。
    當然了，以他那位老丈人的脾性。
    方寒如果能貫通兩界通道，九成九會站在他這邊。
    老爺子注重血脈傳承，而白素則是傳承他老人家血脈最純粹的一個。
    白素跟他的崽，注定不凡。
    “方某想問的，是諸位可曾有手段打開兩界通道？”方寒的話鋒一轉，嚇眾人一大跳。
    “人王，這兩界通道打開，可不一定是好事。”有人頓時就急了。
    對付一個魔族，諸天已經費盡心力。
    隻是第一戰，諸天就損失了近千王境強者。
    再把諸天跟亂古的通道打開，萬一亂古那邊的人再不願跟諸天合作，情況可就亂了套了。
    不少人都持著同樣的看法。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神族當年異軍崛起，諸天萬族都以為他們乃是出自諸天某個星域。
    在很長的一段歲月裏，萬族都將他們當做諸天魁首看待的。
    可結果呢？
    他們不僅給諸天引來魔族大劫，還在大劫結束之後，試圖將諸天萬族徹底踩在腳下！
    “亂古的情況，跟神族不一樣。”方寒的眸光轉動間，便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
    “亂古內的生靈，其實跟我諸天百界沒有太大區別。”
    “有仙族、妖族、靈族、翼人族......”
    從大的皇族，到小的翼人族，應有盡有。
    “方某數百年前有幸去過一次，並且在其中待了百年。”
    “他們的相處......”
    方寒將亂古大世界三千域的勢力劃分情況，跟眾人說了一番。
    他們並不看重種族之分，而是更看重家族傳承。
    哪怕不是同一族群，但如果是一個家族的，便是自己人。
    哪怕是同一個種族，但如果不是自己家族內的成員，便是外人。
    “我諸天如今沒有至強者坐鎮，正好可以跟他們合作。”
    方寒的話說到這裏，眾人也明白了他的考慮。
    沒有至強者坐鎮的諸天，暫時便不會對亂古大世界形成太大威脅。
    在這種大環境下，亂古一方至少不會太過敏感。
    隻要雙方達成合作，跟魔族的大戰便有了一大幫手。
    按人王所言，拋卻至強者之外，亂古的實力可不一定比諸天弱。
    二者合一，戰力至少翻一倍！
    如今的諸天百界，最缺的並不是人才，而是人才崛起的時間。
    天地靈氣複蘇的時間，看似已經有千載。
    但是對於那些頂級強者的成長周期而言，千載歲月實在太過短暫。
    “人王所謀，不過是驅虎吞狼之計。”大玉仙王沉聲道，“可你又怎能保證，在我們雙方聯手擊退魔族之後，亂古的人會安分下來。”
    “若是跟諸天合一，他們沒有至強者的萬古束縛，或許會直接打破！”
    “到時候是以亂古為主，還是以我諸天為主，怕就不好說了！”
    仙族從古至今，就一直想要成為諸天第一。
    最近這幾百年，至強隱世，仙族著實過了一把第一的癮。
    如今魔族大患未除，就已經想著未來的諸天由誰做主了。
    “仙族有這位姑娘坐鎮，難道還怕了從那失落之地走出的凡夫俗子？”方寒看向大玉仙王身側。
    此女容顏驚世，比天狐王都不遑多讓。
    最重要的是她的戰力，怕是還要在天狐王、塵王之上。
    年輕天驕之中，或許隻有人王能稍稍壓她一頭。
    按此前她所展露的戰力而言，確實強大的可怕。
    “人王此言，未免有些捧殺小女。”仙族女子微微搖頭，“有人王坐鎮，未來五萬年內倒是不用擔心亂古的人作亂。”
    你們倒是會互相捧殺，但是其實事實就是如此。
    此二人的強大，要遠在同境其他人之上。
    尤其是人族一方，著實是強大無匹。
    未來莫說五萬年，便是更長久的歲月，都可確保己方無虞。
    場中陷入沉寂，這個決策簡直是太過重大。
    便是諸多至強者在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出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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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寒做出了提議，隨後便不再說話。
    幾方強者又商議了一些後續事宜，這場簡陋的巔峰會議便就此結束。
    ......
    “三師兄，山河王。”
    會議結束，方寒便將人界頂尖的幾位強者聚集起來。
    人界需要胡妙妙繼續回去坐鎮，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所以鎮守戰場的事，隻能交給他們。
    魔族是否真的退走，也需要確定。
    方寒親自出手，以自身氣血為人界諸強洗禮肉身。
    他的這般做法，可以快速幫大家恢複實力。
    以免魔族短期內極速地去而複返。
    他的這般舉動，讓人界三族強者都感動莫名。
    有人眼眶紅潤地勸他收手，大家其實有不少大藥備著的。
    何須勞動人王耗費本源真血？
    方寒沒有解釋，隻是在快速為每個重傷者治療後，便帶著胡妙妙極速離去。
    ......
    人界。
    蒼穹之巔突然多了一道空間裂痕，然而卻並沒有引得坐鎮人界的幾位王者驚覺。
    方寒微微搖頭，人界底蘊到底還是不夠。
    若是人界隨隨便便就能喚出千八百的王境強者，又何至於一場大戰剛開始，整個人界坐鎮的王者就已經不超過十尊？
    不過......
    他將胡妙妙放開，示意她回人王宮坐鎮。
    天狐王不疑有他，直接走了回去。
    而方寒，則是走向了天穹另一處。
    一道熟悉的身影，盤坐於天穹。
    她很安靜，整個人界除了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人能發現她的蹤跡。
    “素月。”方寒一步踏出，來到了月王身旁。
    後者雖一直坐鎮人界，但是他們兩個至少兩三百年沒有正式見麵了。
    “姐姐都不叫了。”月王緊閉的雙眸大開，露出那雙如水秋瞳。
    “什麽姐不姐的。”方寒搖頭，也不知道出於某種原因，他可不太想叫這聲“姐”。
    “你還有多少時日？”
    “魔族退兵了？”
    兩人幾乎同時發問。
    方寒默默點頭，“他們應該在雙線作戰，另一邊或許就是亂古大世界。”
    “嗯。”月王微微頷首，“姐姐也察覺到了一些異動。”
    “或許，跟神族有關！”
    “神族？”方寒的眼神中，瞬間有血海翻騰。
    要說除了魔族，還有哪一族他非滅不可，那就是這所謂的神族。
    方寒被引到黑龍鎮封之地，一捆一百多年，在這期間神族居然沒有動作！
    此事本身，就透著無盡的古怪。
    如果他們的目標，從諸天轉移到了亂古，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偏就在這個時候，方寒的神魂一陣激蕩。
    數百年未曾有過感應的斬妖劍，竟傳來一陣波動。
    “救……”
    隔著大界壁壘，方寒隻感應到一個“救”字。
    亂古那邊，在向自己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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