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刺激了！
    石俊的叫喚，完全是發自本能的呐喊。
    從數萬丈的高空墜落，在無法禦空的情況下，即便他身懷人族聖體，也隻有粉身碎骨一途。
    胡妙妙則是查探了一下方寒的狀況，在確定他沒有任何損失之後，才看向周圍的環境。
    從高空墜落的時候，她已經提前觀察過，此地好似一處荒涼至極的遺棄之地。
    目光與感知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巨大的石山。
    他們幾個眼下所處之地，除了石頭就是石頭。
    如此環境下，根本就沒有普通生靈可以存活。
    也不知道這通天塔第三十三層，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所在。
    她從九尾天狐一族的傳承記憶中得知，這看似有著無限高的通天塔，其實隻有三十三層。
    然而當年那位先祖的傳承記憶中，卻並沒有關於通天塔第三十三層以後相關的任何記憶。
    最後的那段記憶，是關於真龍一族帶著她們凶獸一脈在通天塔之巔騰飛的景象。
    最後的那段畫麵，再加上通天塔前麵這些關卡的記憶，才是胡妙妙認為當年真龍一族帶著九尾天狐等族群，登臨了通天塔之巔的關鍵證據。
    通天塔第一次現世，距離如今實在是太過遙遠。
    遙遠到幾乎沒什麽人記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隻有九尾天狐一族這樣超級古老，且一直延續到如今的族群，才有關於它的一些認知。
    就好似道族一般，他們當年或許未曾登頂，卻是認得出通天塔的來曆。
    百萬年時光，有太多的族群崛起、衰落，甚至是滅亡。
    “師奶奶，這地方有些不太對頭啊。”石俊在經曆了最初的驚嚇與興奮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雖然年輕，但好歹已經是王境強者。
    “嗯？”天狐王先是有些疑惑，隨後也跟著發現了不對勁。
    此地就算全是亂石，幾乎沒有什麽生機存在。
    但是通天塔這樣的寶物之中，她可沒聽說過，竟然有一處地方，一點兒靈氣都不存在。
    在這種地方被困得久了，修士的修為是不可能有半點兒提升的。
    石俊腳下發力，隻數次跳躍，就登上一座千丈石山。
    這座石山，乃是眼下他們所在位置最高的山頭。
    他用盡目力與神識感知，也隻能看到灰白的一片。
    除了石頭，此地什麽都不存在。
    莫說是水跟綠植，便是泥土都未曾瞧見哪怕一捧。
    “師奶奶，這裏的石頭，好像都是一樣的。”石俊從山頭躍下之後，匯報著自己的發現。
    從巨島離開的人不多，與他們三個同處一片區域的人，也少之又少。
    胡妙妙手中有兩塊玉牌，那是跟陸小六、薑青瑤聯係的手段。
    可惜在這通天塔內，這種手段的可感知範圍本就不給力，最多也就數百裏範圍。
    而他們兩個，顯然並不在這個範圍內。
    按理說，石頭這種東西，材質一樣並不奇怪。
    不過隨著石俊這一提醒，胡妙妙素手一揮，便有不少石塊被淩空攝來。
    它們分別來自千丈範圍內，不同的方向。
    但是它們在胡妙妙手中，很快就合到了一處。
    這幾塊石頭的缺口雖然不算完全契合，但是大體上是可以合到一處的。
    “這是......”在胡妙妙發現這種情況之後，石俊再次躍上石山。
    他的神念撲出，竟發現不少的石山如果在超級巨人的眼中去看的話，它們有不少是可以彼此拚湊到一處的。
    “這裏從前，不會是一座超級巨山吧？”他的心中生出這樣一個念頭，而後怎麽都磨滅不掉了。
    他是見過第三十一層，那座超級巨山的。
    它被人削去的山頂，都有著二十裏方圓的大小。
    底部位置，怕是沒有千裏縱橫，也相差不遠。
    那樣一座巨山，在通天塔這樣的地方，王境強者或許有能力毀去上半部分，但是要做到那般平整，怕是鮮少有人能做到。
    而眼下他們所處這方山石世界，占地不知道多麽巨大。
    如果它整個的，都是由一座巨山被打碎。
    在通天塔外，大多數後期以上王者都能做到。
    但是在這通天塔內，即便是師爺爺方寒都做不到吧？
    論力量，師爺爺方寒絕對是蓋世無雙的那種。
    即便是他日後聖體大成，隻要未能踏入至強之境，想超越師爺爺幾乎沒可能。
    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造成這樣的場景？
    他越看，越發覺得這一望無際的山石之地，好似是某些強者大戰所留下的戰場。
    石俊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隻是這股寒意，在數息之後突然消失不見。
    不知道什麽時候，師爺爺方寒站在了他的身旁。
    自打二人相遇之後，方寒就很喜歡模仿他的一些動作。
    所以當師爺爺站在他旁邊之後，石俊也沒感覺意外。
    “走。”
    就在石俊仔細觀察附近的這些山石時，突然聽到了方寒的聲音。
    他一轉身，發現師爺爺伸出一隻手，指向了一個方位。
    “師奶奶，該出發了！”石俊召喚下方同樣觀察著什麽的胡妙妙。
    她的目光投來時，石俊指了指方寒的動作。
    她自然見識廣博，卻也對現在所處之地，沒有絲毫的辦法。
    若是花一些時間再找不到線索，他們三人就隻能隨意找一個地方前進。
    她並不相信，通天塔的最後一層就隻有這些恐怖亂石。
    眼下有方寒指出方位，胡妙妙莫名感覺一陣心安。
    “你是知道什麽，對不對？”她的眼眶發紅。
    她在見到方寒的狀態之後，就一直堅信他有徹底恢複的那一天。
    可惜在巨島的那些天，他除了對石俊的某些行為有反應，其他時候根本就好似一個石頭人。
    她思念了他一千多年，再見麵的時候，他卻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她心中的悔恨與無助，誰人能懂。
    當年要是她再強一點兒，再果斷一點兒。
    她絕對會先方寒一步，以自己的性命去填那兩界通道。
    九尾天狐一族，一生都隻愛一人。
    世人很難明白，她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走。”
    方寒再次開口，卻是看都沒看胡妙妙一眼。
    他一步縱出，便是數千丈。
    這樣的距離，即便是石俊全力以赴，都得連續縱躍兩次才能追上。
    胡妙妙能好一些，但還是追不上他的速度。
    如此數次之後，方寒降下速度，以石俊的速度為標準。
    人王宮的祖孫三人，快速在亂石之間行進。
    他們這一走，便是一個月。
    一個月下來，他們奔行的距離何止萬裏，但依舊未能走出亂石區域。
    在這樣靈氣枯竭，不，準確地說，是絲毫靈氣都沒有的地方。
    很容易給人一種絕望之感。
    灰白色的世界，太過壓抑。
    石俊跟胡妙妙，多少都覺得有些疲乏。
    好在這些日子下來，一直都有一道身影在為他們領路。
    如此又是數日，奔行中的方寒驟然停下。
    他的突然停下，石俊都沒來得及止步。
    “師爺爺，怎麽了？”
    石俊從前方躍回，才發現方寒跟胡妙妙都看著一處地方。
    “囚龍之地？”
    石俊順著二人的視線，看到了一塊超級巨碑。
    巨碑怕是有數千丈、萬丈之巨。
    寬都得有千丈，也不知道是什麽人，能將它推倒。
    當然了，這巨碑的大小，是最不值得關注的地方。
    刻在石碑上的四個古字，若非石俊這些年在師尊以及幾位師叔伯的指點下，涉獵過這類古字。
    甚至都不一定能認得出！
    如果這裏是一頭，甚至多頭真龍一族強者的囚禁之地，那麽就算再大的巨山被推倒，倒是不算奇怪了。
    “師奶奶，當年有真龍一族被封困在這第三十三層嗎？”石俊滿心驚詫。
    按照胡妙妙的傳承記憶所述，當年應該是真龍一族的強者帶著凶獸一脈，登頂了通天塔之巔才對。
    若是他們能登上通天塔之巔，那麽在百萬年前的那一世，他們就是絕對無敵的存在。
    若非如此，他們又怎麽壓得住其他族群。
    並且在往後的近百萬年裏，都一直是這諸天百界的最強族群？
    囚龍之地，也太過囂張與恐怖了些。
    方寒默默站在此處，胡妙妙跟石俊則是去到石碑近前。
    他們試圖找出一些，關於真龍一族曾經被封困在此地的證據。
    可惜任憑他們將此處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有任何發現。
    除了這巨碑，就沒有任何東西的存在，可以證明此地出現過修士的痕跡。
    當年的秘密，都被那可能存在的恐怖大戰，盡數抹去。
    唯獨這塊石碑，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保留了下來。
    如果此地真的某座超級大山被擊碎之後留下的，那麽戰鬥雙方的戰力怕是已經超越了王境。
    又或者，當年有強者故意出手，將此地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抹去。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它能完整保留下來。
    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石俊如今聖體複蘇，一身力量可搬山扛嶽。
    以石碑的大小，他應該有能力扛動。
    偏偏他無論怎麽用力，這玩意兒都沒有動彈分毫。
    他的試探，引發了胡妙妙的好奇。
    作為如今的天狐王，三間七界最頂級的強者之一。
    她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收！”
    她素手一揮，這塊石碑竟是紋絲不動。
    蠻力無法撼動就罷了，她動用九尾天狐一族的力量，也沒法將它收取。
    “師奶奶，這東西可能是一件超級寶物。”石俊有些懊惱。
    這玩意兒也太重了，要是他的聖體大成，或者修為來到王境巔峰，可能還有機會把它搬走。
    “此物，可能跟我們無緣。”胡妙妙也是滿心不甘。
    先不說它可能擁有的未知能力，光是它曆經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摧殘，依舊完好無損這一點。
    搬回人界，也能鎮壓一方。
    可惜了。
    久試無果的情況下，二人最終選擇退走。
    比起在這裏琢磨一個不可能搬得動的東西，還不如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二人回到方寒身旁，試圖喚他一起離去。
    “師爺爺，我們走吧？”石俊發出詢問。
    因為他這位師奶奶說話，師爺爺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從前，至少能跟他做走與不走這種簡單交流的方寒，此刻卻依舊死死盯著那石碑，一動不動。
    自打他止步之時起，就一直在盯著。
    胡妙妙跟石俊在這裏探索了大半日，他也沒有轉移過視線。
    “走。”好半晌過後，方寒突然開口。
    隻是他走的方向，卻是那石碑的所在。
    難道這裏有離開的方法？
    胡妙妙二人跟著方寒來到石碑前。
    可是，怎麽走？
    此地可沒有什麽陣法波動，她胡妙妙就算不擅長陣法一道，但是作為九尾天狐一族出身。
    她也有這方麵的天賦，隻是她個人並不喜歡鑽研罷了。
    “師爺爺，您是不是想起了什麽？”石俊開口詢問，因為此刻方寒的眉頭皺起，分明就好似在思考。
    “漢字。”半晌之後，方寒的口中吐出兩個字。
    漢子？
    二人都有些發懵，因為他在這種狀態下的吐詞，確實不怎麽流利與清晰。
    而且一直以來，除了當初在對抗雷劫的時候，他有過短暫的清醒之外，就沒有說過超過一個字的詞語或者句子。
    “囚龍之地”四字，赫然是古篆體！
    如果當年的他那些師兄弟有人在此，肯定能認出它們。
    他們當年尋到軒轅劍，就是靠著一本以古篆體著稱的古籍。
    方寒來到大荒人界數千年，從一開始就在學習這方世界的文字。
    時間太過久遠，久到他差點兒就要忘記從前學過的那種古文字。
    此刻神誌不清之下，猛然看到這樣的字體。
    而這種古篆體，竟然也是諸天百界最古老的文字。
    這在從前，他是不曾知曉的。
    “師爺爺？”
    “方寒。”
    石俊跟胡妙妙，齊齊低呼。
    說出兩個字，那便證明他此刻的狀態，又比之前更好了！
    而在二人低呼過後，方寒彎腰將巨大的石碑抬起。
    他們兩個合力之下，都沒有絲毫反應的石碑，就這樣被方寒搬了起來。
    隨著它被搬起，方寒腳下的山石不斷皸裂，最後他的雙腳都深深地沒入了亂石堆中。
    而在它被徹底舉起之後，方寒突然鬆手。
    這樣恐怖的巨型石碑，重量恐怖得無法想象。
    一旦砸到身上，便是身在王境的他們，都是十死無生。
    偏就在二人想要拉走他的時候，隻見方寒張開嘴，那不知道什麽來頭的石碑瞬間縮小了無數倍，最終沒入他的腹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