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可可和洛青思考該如何處理克隆人的時候，霧月，卻突然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然後，三人便撞在了一起。
    洛可可和洛青就站在門口。但有些沒料到霧月隻睡了十分鍾，二人本打算先躲一躲，避霧月，但不知怎的，最後，卻都沒有選擇挪開腳步，而是站在了原地。
    於是，霧月臉上的疲憊還沒來得及完全收攏，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二人的視線。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凝滯。
    霧月端著咖啡杯，保持著啜飲的姿勢，微微側身。
    “阿青哥哥？”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自然的困惑。
    “您怎麽來了？還是我睡了很久？”
    她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發，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
    而洛青，則像一座雕像。所有的冷靜、所有的沉重陳述、所有關於那些血腥罪孽的冰冷事實，在小丫頭那雙清澈的金色眼眸裏，都凍結成了喉嚨裏一塊巨大的寒冰。
    就在方才，他還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是現在，那種決心便被更尖銳、更令人窒息的東西取代，那就是尷尬。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咖啡的香氣，人造太陽的陽光依舊明媚。但在這暖陽之下，卻是洛青剛剛揭露的血腥真相。
    一時間，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霧月動了動嘴唇，剛想要開口。
    可就在這時，她的眸光，卻突然注意到了洛青身旁的女孩。
    女孩穿著簡單的、沾著些許塵土的黑色連衣裙，樣式與她記憶裏那個瀟灑的女孩完全一致。
    但兩者卻又有著微妙的不同，少了幾分完美無瑕，多了幾分風塵仆仆的磨損。
    她的長發同樣如雪，卻不像克隆體那樣一絲不苟地垂順，有幾縷不聽話地翹起，發梢甚至帶著一點泥土，
    至於她的麵容
    霧月的心髒猛地一跳，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那張臉，和她霧月親手製造出來的那個克隆人，幾乎一模一樣。
    隻不過，兩者的眼睛有些不同。
    那雙眼睛不再是平靜的赤色玻璃珠，而是紫色的琥珀，它們正看著霧月，裏麵正翻湧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吃驚、難以置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善意。
    “可可可姐姐？”
    霧月嘴唇顫抖著，發出一個幹澀、沙啞得幾乎不成調的聲音。
    緊接著，她那雙金色的眼眸裏，赫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巨大的驚喜像海嘯般瞬間淹沒了霧月。她踉蹌著向前一步，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變形，帶著哭腔般的狂喜
    “你你醒了？！天啊！你真的醒了！”
    她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成功的！你的潛意識終於突破了程序上的限製！你找回了自己全部的靈魂！我的可可姐姐我的可可姐姐回來了！”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洛可可卻看出來了，她應該是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克隆人，一個終於能夠自由行動的正常人類。
    巨大的成就感和失而複得的狂喜，讓霧月興奮地幾乎快要暈厥過去。她甚至忽略了洛可可身上那不合時宜的塵土，那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實驗室裏的東西。
    她快步衝向那個身影，臉上隻有純粹和毫無保留的喜悅。
    “快！讓我看看你！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太不可思議了，可可姐姐，你是第一個完全突破程序限製的”
    霧月伸出手，想要像往常撫摸她的“離兒”一樣，去觸碰洛可可的臉頰，確認這份“奇跡”。
    可就在這時，霧月突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她看到了，在洛可可的懷中，另一位和洛可可長相一樣，但卻昏迷過去的白發女孩，正低著腦袋。
    比起洛可可，這位白發女孩，才更像是她的克隆體
    洛可可輕輕握住了霧月的手。
    這隻手不算特別暖和，有些發涼，但帶著一種真實的，隻屬於活人的顫抖，與複製體那種溫順的、可被隨意操控的肢體截然不同。
    霧月的動作戛然而止。狂喜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順著那隻手，緩緩抬起視線，再次對上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裏翻湧的情緒更加強烈了，如同暴風雨中的閃電，紫色光芒仿佛能夠透過瞳孔放射出來。
    “小霧月。”
    少女終於開口了，聲音同樣有些沙啞。
    “是我，真的是我。”
    她抓著霧月的手腕，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這句跨越了生死和誤解的話。
    “我沒有死，霧月，我回來了！”
    轟——！
    霧月感覺自己的腦袋和思想一起炸開了。
    不是覺醒的複製體。
    也不是她創造的奇跡。
    是她以為早已在戰爭中化為灰燼的本尊！
    她回來了！穿過死亡的陰影，穿過自己瘋狂製造替代品的絕望歲月，活生生地，帶著不變的驕傲和溫柔，站在了她的麵前！
    霧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瞳孔劇烈地顫抖著，映照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她的嘴唇哆嗦著，最終隻擠出一個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聲音。
    “可可姐姐？”
    洛可可沒有接過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將霧月擁入懷中。
    在這一刻，重新出現的狂喜，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流，瞬間淹沒了霧月的心髒，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是洛可可！那眼神，那聲音，絕對不是程序模擬的贗品，是活生生的人啊！
    “啪！”
    她思考再三，還是重重地拍了自己一巴掌，以此來確認這不是又一個絕望的夢，也不是洛青為了安慰她，而製造出來的幻覺。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手掌重重地拍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就連手指都有些發麻。
    但她卻喜極而泣。
    因為疼痛，便意味著這絕對不是夢，而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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