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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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是什麽人?”死亡將至,他也必須要強製自己安靜下來。

    “我是什麽人?對啊,我是什麽人……”燭羿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他,“請你好好看看這張臉。”

    “……是你!”他的眼睛忽然瞪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火人眉眼的輪廓,以及他眼的那股恨意,跟那個時候站在火海盯著他的那個小男孩,何其相似……

    “記性不錯。”燭羿揮動麟殤劍斬下了他的腦袋,他的護體威能在燭羿麵前就猶如紙片一般,沒有起到絲毫的阻擋作用。

    因為麟殤劍過於灼熱,他的傷口都沒能流出血來。空氣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味,床上那身姿曼妙的白花花的女人想叫卻叫不出來,因為她的聲帶早就被燭羿燒毀了。

    她下意識地抓過被子,裹緊自己的身子。

    燭羿周身的火焰慢慢散去,房間裏一片黑暗。他麵對著這個女人好久,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女人捂著自己的喉嚨,表情痛苦。房,一根蠟燭出現在空,燭光搖曳,女人盯著它,怔怔出神,連自己的痛苦都忘記了。

    男人的屍首和女人的身體忽然燃起了火,僅僅是一瞬間,他們就被燒得什麽都沒剩下,連魂魄都被燒沒了,然而房間裏的其他物品卻都完好無損。

    蠟燭慢慢的淡去。這是這個月以來,他自己修出來的魂像——不夜燭魂像。他已經突破到了魂像境,“海”上不夜燭魂像與九幽冥王像並排著,以微弱的燭光牢牢護住自己所照耀的那一片小空間,無懼君王之威。

    “他死了。”燭羿對另一頭的女子道。

    “哦?你如何證明?”女子問他。隱蟲被某股奇異的能量屏蔽住了它與外界的聯係,隻能給燭羿下毒以及傳達神識,所以女子也不能通過它判斷目標到底有沒有死。

    “憑我的話。”燭羿拭了拭麟殤劍,收回劍鞘,再用布條將它慢慢纏好,背在背上,然後切斷了與那道神念的聯係。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刃的第一個仇人。至於東方一衡……雖然燭羿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是他或多或少也能了解他內心的痛苦。

    為了複仇,他並不介意被別人當成武器。現在有了那名女子,是他在暗,敵在明,相互利用,共同目的都是殺東方一族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妥。

    她是不知道這些人剛好也是燭羿要殺的人,不然燭羿才懶得理她。

    第二天。

    夜原依舊沒有破曉景象,隻是天色由暗轉灰,大地之上的景物變得逐漸可見。

    今日煙雨迷蒙,某個宅子之內,站著兩個人,看著被雨水打濕的屍體。

    其一名年男子蹲下身來,撫上一具屍體的致命傷口,忽然從傷口爬出隻小蟲子來,他將那隻小蟲子一一捏爆,然後才站起來。

    “又是南澤毒門的人幹的?”青年模樣的人問他。青年劍眉朗目,皺眉時眉宇之間英氣滿滿,甚是迫人。

    “跟他們那些異類脫不了幹係……”年男子踏入屋內,掃了一眼,“阿遠和他女人都不見了。”

    “他們逃走了嗎?”青年也走了進來,問他道。

    “……不。”年男子搖搖頭,“看來這次出的人不僅僅是南澤毒門的人,還有其他身懷詭異術法之人,讓他們的屍體消失了。”

    “這幫見不得光的家夥,一定要將他們揪出來,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青年憤然道。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這裏,誰吃誰還不一定。”年男子撿起掉落在床上的匕首,走出房門。

    屋外的屍體忽然有了動靜,他們的身體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背部衣物起伏不定,然後兩條蟲子破開衣服立了起來。

    “嵐,將這些屍體處理掉,不然又該多出幾個蟲人了。”年男子對青年道。

    “是。”被喚作嵐的青年捏著幾道符,甩了出去,貼在那些屍體身上,屍體頓時抽搐不止,背上那些大肥蟲也痛苦地扭著身子,最後軟軟地趴在地上,吐出一攤紫色的液體。

    屍體之上燃起了火焰,來往的人們看著自宅升騰而起的白煙,聞著那股惡臭,都不由得離得遠遠的。

    年男子和嵐的身影消失在了迷蒙煙雨,良久之後,燭羿才出現在這附近。

    他記下了他們的模樣。

    一身紅衣的冥站在他身旁看著他,然後舉起雷靈,鈴鐺叮當作響。

    “那條蟲子還真是神奇啊,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話說你真的不要緊吧?”冥問他。

    燭羿知道那條蟲子還在自己的血肉之穿梭著,雖然他並不能體會到被穿梭的感覺,但是自己體內的陰隱心毒越來越多是真的,這東西何其恐怖,他自然不能不把它當一回事,不過也沒什麽解決的辦法。

    “要緊。”燭羿回答她。冥一聽這句話忽然就很想笑,但是她知道,不能笑。

    “那你也不找找辦法嗎?就這麽任它胡作非為?”冥又問道。

    “正在找。”燭羿一直都在想辦法,有誰會喜歡自己體內待著這麽一個惡心又危險的東西?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任由雨絲打在自己臉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

    在魔洞事件結束之後不久,步若雨就被步家的人接回家族去了。

    步家的這位大小姐,眉間結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回府之後,她養了一對虹鳶,每天所做之事,就是看著它們成雙成對地飛翔在空。

    羨慕嗎?自己果然很羨慕它們嗎?她坐在院子,奏起了那首曲子,虹鳶聞音在空比翼盤旋著。

    步若雨身旁侍女一臉陶醉:“小姐,這首曲子,真好聽。”

    “是嗎?”步若雨一邊說話一邊彈著,“怎麽個好聽法?”

    “奴婢愚笨,隻是覺得好聽……”小侍女雙相互篡了篡。她總覺得自己的主人很難伺候,所以總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去贏得她的好感。

    小侍女隻覺得好聽,並不能聽出來,這首曲子少了很多東西。步若雨彈罷收,然後微笑著輕輕地揉了揉小侍女的腦袋。

    小侍女看著自己眼前這完美的容顏,感受著步若雨的溫柔,臉紅了。

    原來這位看起來冰冷孤傲不易接近的大小姐那麽溫柔。

    “雨兒……”步若雨的父親走了進來,“明日,隨我去盛城。”

    “又要帶我去相親了嗎?”步若雨問道,聲音微寒,帶著一絲不耐煩。

    “沒錯。”她的父親語氣嚴厲起來,“聽說你前段時間跟一名弟子混在一起了,嗬……你可知道這種事傳出去有多丟家族的臉?!”

    “與我何幹?”步若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既然你是我的女兒,就該為這個家族著想!怎會與你無幹?”她的父親厲聲嗬斥道,“他能給你什麽!他給了你什麽!天下俊傑那麽多,哪一個不比他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想?想什麽?”步若雨將臉別過一邊去,“我是不會去的。”

    “你不想去也得去!”她的父親是個暴脾氣,身上霸道的氣息已經開始外露,壓得小侍女幾欲跪下。

    步若雨扶住她,她臉色蒼白,緊緊地揪住步若雨潔白的衣袖。步若雨又為她擋去那股威壓,她才恢複過來。

    她抬頭,看到步若雨原本就黯淡的眸子又黯了幾分,心裏忽然就莫名心疼起這個大小姐來。

    “哼!不識好歹!”步若雨的父親負離去。

    步若雨將小侍女擁入懷,緊緊地抱著她。小侍女被抱得有點難受,但是還是輕輕地抱住了步若雨。

    你什麽時候回來?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怕等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