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怪他吧？”就在燭羿沉默之時，裴夕從霧駒的背上跳了下來，說道，“他也是想要出一份力去鎮住他們，隻是不想卻吸引來了那些東西，這能怪他嗎？”

    “誰能保證萬事不出意外？”裴夕看著蕪說道，“這個世界上，變數那麽多，就算他沒有將那些東西引來，說不定也會有其他人引來，那你也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怪他們？”

    “不分青紅皂白？”蕪顯得很激動，“我們之前守了這麽久，都沒出什麽事，但是就是你們！你們到了之後，馬上就出事了！這要怎麽解釋？”

    “那我們總不可能將他們給放出來吧？”裴夕同蕪理論，氣得小臉泛紅，“現在大家一致對敵，你這樣誣陷我們，是何居心！”

    “一致對敵？”蕪冷笑，“誰知道我們是不是一致對敵？誰知道我們當中有沒有誰心懷鬼胎？”

    “明槍暗箭……”裴夕氣道，“我看就是你這種人心懷鬼胎！”

    “我記得上次的血妖之亂，是因為誰的徒弟而起來著？”蕪這個時候居然拿玉筱涵來說事，“說不準那個時候，就是誰在暗中教唆著徒弟作亂，欲亂天下而不成，現在，又想自己鬧出亂子來……”

    燭羿的手握成了拳，握得很緊很緊。原本玉筱涵變成那樣，他的內心已經很痛苦了，一直都在愧疚，怪自己沒能現她內心的問題，沒能好好將她引上正途。

    自己當初還對她說，自己想看到她能夠找到一個好的依靠，一個好的歸宿，但是……

    現在，蕪居然拿她來刺激自己。

    “……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可能就會有多少生靈會因此而受難！”蕪還在十分激動地說道。

    此刻的她，真的很像一個罵街的潑婦。

    不，本來就是，不用好像。

    “你一直說自己心係天下心係天下，但是卻表現得如此，真正心係天下的人，誰會像你這副嘴臉？”闊子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看是你自己想當英雄想瘋了，鎮壓成功了就覺得自己是英雄，現在出了這種意外，就想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嗬……”

    “我心係不係天下，跟這個沒什麽關係吧？”蕪也瞪著闊子燕，“就是他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了！”

    “你有什麽證據嗎？”闊子燕也跟她杠上了，“等你有了證據再說好嗎，我滴個乖乖？”

    “證據？”蕪冷笑，“等找到證據的話，估計這個世界就已經亂了！”

    “那你說個屁！”闊子燕就跟一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同蕪爭吵了起來。

    燭羿低著頭，手握得越來越緊，身體也在不停地顫抖著。

    “這麽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吵吵吵，也不嫌丟人……”寶丐頭提起酒壺，對著自己的嘴中猛灌了幾口烈酒，“如果真能鎮得住就當鎮得住，鎮不住，也是沒辦法的事。”

    “前輩。”蕪轉身看著寶丐頭，“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蕪這樣子對寶丐頭說話，倒是有幾分意思，甚至聽起來還有些警告的意味在裏麵。

    曆安也想說幾句話，勸住這幾位幼稚的九天修者，這個時候……

    “啪！！！”

    燭羿一巴掌甩在了蕪的臉上，十分響亮。

    “給我聽好了。”燭羿抬起頭來看蕪的時候，眼神分外冰冷，甚至帶著一絲殺氣，蕪感受到了。

    “第一，我沒有故意將他們給放出來！”燭羿說到“放”字的時候，語氣加重了許多。

    “第二，你不要拿我在乎的人，在我麵前說事！請給逝者以應有的尊重！”燭羿指著蕪的鼻尖罵她，“你做的不錯！我記住你了！”

    燭羿的這一巴掌打得蕪懵了好久，沒想到燭羿居然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出手。

    燭羿這一巴掌，打得在場的各位，都沉默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不會選擇在這裏待下去，如果你懷疑我，想要為了你那所謂的天下大義，為民除害，盡管去找我！我隨時奉陪！”燭羿說這些話時的樣子惡狠狠的，眸中的紅色也愈陰沉。

    “如果你碰了你不該碰的人，你，可能會死得很慘！”燭羿十分嚴肅地警告蕪道。

    說完他就駕著霧駒，消失在了雨幕之中，消失在了他們的感知之中，有人想挽留，不過他並不領情。

    一心想走的人，是攔不住的。

    燭羿與蕪，因為聯合對抗血妖而結識，現在，因為聯合對抗岐夜大軍，關係轉入了不可逆轉挽回的狀態，徹底的撕破臉了。

    其實有時候，兩個關係很好的人，也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決裂，又或許隻是因為一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直接就會導致兩人的關係急劇惡化。

    何況燭羿與蕪隻是認識而已，關係又不算特別好，而且他們所遇到的事，是大事。

    會變成這樣，也是預料之內的事。

    “哎？哎？哎……”闊子燕連續歎了好幾口氣，不過終於還是沒有跟上去，選擇了留在這裏同他們一起抵禦岐夜大軍，裴夕也一樣，雖然她也很想隨燭羿而去，但是想了想，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九天精銳修者，就這樣折了好幾名，幾乎是一一比一的比例與岐夜軍進行交換，以命換命。

    九天精銳修者，其中有兩個還是剛剛爬上九天第一重天不久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就這麽葬身於荒海之中，一切都全都沒了，之前的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蕪與庚餘等五人的命，就是他們拚上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

    蕪顫著手撫著自己泛紅的臉頰。另一邊肩膀，少了手臂，空蕩蕩的，很不習慣，以後就要用左手來揮動七絕兵刃了，她怎麽可能習慣得過來？

    至少往後幾個月，甚至是幾年，她都不會習慣過來。

    燭羿……蕪越想越氣，但是還是要盡力去壓製自己內心的那股暴意。

    九天修者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尷尬，闊子燕和裴夕都下意識地遠離了蕪，刻意保持著距離。

    有這麽一個人在自己的隊伍之中，還真是令人害怕，如果一個不慎，說不定自己就會被強加上莫須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扣上通敵的帽子……

    **********

    霧駒帶著燭羿在大雨之中疾馳，也不知道衝到了哪裏，一路之上，燭羿身上的白焰都在爆著，從未間斷，他們跑到哪裏，哪裏就會騰起一陣大霧，都是被燭羿的白焰給蒸騰出來的。

    燭羿也不說話，隻是錘著霧駒的背。

    前方似乎有些熟悉，雖然已經被洪水衝刷過，但是，他還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裏的種種氣息，很淡很淡，很熟悉……

    他就在這裏停了下來。

    他記起來，這裏，就是一開始他與燭煜逃亡時，流落到的第二個村莊。

    那個時候，他們也就是在這裏，認識了辛老與左蘭姐等等許多有趣的人，那段時光，很苦，但是也很歡樂，很難忘……

    恍然之間，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起點。燭羿下馬，呆呆地站在早就已經不存在的村莊麵前，這場狂暴至極的雨，似乎正在逐漸變小，天正在放晴，他的耳畔，響起了歡聲笑語，昔日的種種，都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走進了村莊之內，走進了曾經自己與燭煜一起住著的那個小茅屋裏麵，他走了進去，看到裏麵兩張稚嫩的麵龐，正對著他，好奇地眨著眼睛，盯著自己看。

    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燭羿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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