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爛！”
    “腐朽！”
    “衰敗！”
    一圈圈無形的波浪以陰影之樹為中心，朝著四周蕩漾。驚濤拍岸，層層疊疊，連綿不絕，打得紅月之力步步暗淡，往後退縮。
    半神是規則的化身，陰影之樹是規則的體現。
    依然看清楚祂的長相。
    但是已經被拉回正常軌跡的時間與空間再次開始朽壞。空間猶如千層餅一樣層層剝離，時間就像蠶絲一樣根根抽出。
    空間是根本。
    存在於空間上的一切物質，都有屬於自己的時間線。
    但是。
    現在它們斷裂。
    破碎。
    抽離空間。
    時間無法獨立存在於空間之外，它是丈量空間運動的標尺。而對於人類來講，空間也不能離開時間的標記，否則將迷失自己。
    江橋身處其中。
    感覺自己像是被隔絕在了一片虛無、荒蕪、支離破碎的世界中。
    這裏什麽都沒有。
    但又像是什麽都有。
    前後左右。
    四麵八方。
    全都失去了意義，但又並未真正消失。
    “腐朽規則撬動了時空。”
    “祂暫時抹殺不了我，打算把我放逐出這片世界。空間無法真正摧毀，但是可以讓它失去秩序，可以打亂它的規則，讓它變得一片混亂。”
    “對於依靠秩序而存在的活人來講這相當致命。”
    “混亂淹沒秩序。”
    “秩序排斥混亂。”
    “放逐到混亂空間，就算不死也很難再重新回來。”
    江橋雙眸紅光迷蒙。
    紅月之力洗滌著四周的規則，就像母親在安慰搖籃之中的嬰兒，不斷撫平時空的混亂與不安。讓它重回平靜與安詳。
    與此同時。
    雷霆積聚。
    高天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巨大星辰。
    剛一顯現。
    祂就帶著駭人聽聞的沉重與暴虐從天而降。
    猶如隕石墜落。
    砸向陰影之樹！
    “轟隆！”
    所過之處卷曲坍縮，似乎無法承受這顆星辰的怒火。就連那腐朽的時間與空間，也在祂的力量下迅速完成了毀滅與新生的過程。
    祂恐怖。
    狂暴。
    毀天滅地。
    但卻又帶著一股破而後立的生機。
    “轟！”
    星辰落地。
    整片區域立刻支離破碎，所有事物都被籠罩在一種大破大立的強製更新之中。
    腐朽被洗滌。
    衰敗被清除。
    潰爛被治理。
    但是那詭異莫測的陰影之樹卻再次消失。
    並未真正受到衝擊。
    隻不過祂展現出來的威能被打斷，積蓄出來的攻擊無疾而終，施展出來的規則遭到粉碎。
    無功而返。
    “你這件禁忌武器很特殊。”
    “非常特殊。”
    半神的聲音再次響起。
    “雷法不愧是頂級神通，締造出來的法印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你也很特殊。”
    “你獲得的不是普通雷霆之力。”
    “竟然是雷靈。”
    “有意思。”
    “我初始還以為隻是虛影，沒想到是真正的雷靈。”
    “嗬嗬。”
    “如果道門知道他們的法印被雷靈竊取，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當年他們伐山破廟，擊殺了所有發現的雷靈。把遠古雷神打入了邪祀行列，滅其香火，斷其傳承。”
    “想不到。”
    “嗬嗬，真是想不到。”
    半神感歎道。
    聽其他言語，不僅曉得道門的存在，而且對道門當年的一些事也很清楚。
    老怪物！
    就算不和道門同一時代。
    恐怕也相隔不遠。
    要知道。
    關於道門的記載，就算是陰間也十分稀少。
    用隻言片語來形容。
    都屬於高估了。
    絕大部分陰間居民乃至半神，甚至都沒有聽過這個來自“故鄉”，崩塌於“黑潮”的強大組織。
    “時代變了。”江橋平靜說道。
    沒有多問。
    沒有多說。
    對方不可能回答他的疑問，也絕不會好心告訴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也對。”
    “時代變了。”
    “嗬嗬。”
    半神點點頭，認同江橋說的話。
    陰影之樹再次浮現，這一次出現在了高天之上，紮根於虛空之中。
    “活在當下，展望未來才最重要。”
    “道門已成過往。”
    說話間。
    半神抬頭望了望天。
    兩位神隻已經消失在了宇宙深處，就連祂也無法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但是祂始終有種感覺。
    雖然相隔無盡的時空，對方卻依然在關注這小小的藍星。
    “不能拖了。”
    祂低聲自語。
    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宣告著什麽。
    隨後。
    祂伸出手。
    輕輕按在陰影之樹上。
    陰影之樹忽的扭曲了一下，隨後樹幹染上了一層淡淡、似鐵鏽一般的氤氳。
    這一刻。
    大樹依然承載腐朽。
    卻卻多出了一股血腥與殘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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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祂為中心點。
    那一縷縷代表腐朽的無形規則，竟也同時散發出了濃濃的鐵鏽氣味與肅殺氣息，有一種在金戈鐵馬的大破敗戰場上收割萬物的凋敝味道。
    “我想岔了。”
    “想要完好無損的活捉你。”
    “但顯然做不到。”
    “你比任何九階都要難纏，半神以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神秘半神緩緩說道。
    隨著話音。
    原本還算勢均力敵的紅月之力開始出現頹勢。在觸碰到染上鐵血肅殺的腐朽規則後，立刻變得黯淡褪色。
    在這之前。
    雙方像是角鬥士一般對抗。
    涇渭分明。
    互相頂牛。
    而現在卻變了模樣。
    那腐朽規則看起來淩厲，風格卻恰恰與表現出來的氣質相反。
    就好似暈開的墨水。
    沒有了正麵對抗，隻剩下覆蓋與侵蝕。
    在祂的渲染下。
    猩紅的光並未真正消失。
    暗淡與褪色實則來自於某種感染……紅月之力同樣被染上了一層鐵鏽色！
    “我想了想。”
    “不需要活捉你。”
    “屍體也能研究出不少秘密。”
    “貪心不可取。”
    半神輕緩的聲音中，雷霆化作的星辰也開始崩解。
    無法再維持下去。
    “半神與凡人的差距，就算獲得紅月之力也很難真正彌補。”
    “但你足以自傲。”
    “讓半神在正麵戰鬥中全力出手的覺醒者。”
    “你是第一位。”
    神秘半神語氣輕柔的說道。
    半神恐怖。
    就算九階巔峰以禁忌武器短暫展現出半神之力，想要單對單的對抗半神也是很難做到的。
    比如當初魚骨廟事件。
    那位流年村大長老雖然手持禁忌武器。
    但也沒敢參與正麵戰鬥。
    隻是從旁輔助，看看能不能尋找機會協助打出致命一擊！
    但江橋做到了。
    半神之下。
    他可能是第一位讓半神展現出全部威能的覺醒者。
    說出去。
    這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彪悍記錄！
    “去吧。”
    半神輕聲低語。
    腐朽的鐵鏽氤氳所過之處，萬物凋零，時空消解。
    無法對抗。
    無法逆轉。
    就連那血色光芒被侵蝕後，竟也變成了“瘟疫”源頭，開始腐蝕四周的一切。
    所謂對抗。
    不僅再也無法取得成效。
    反而助紂為虐。
    加速自殺。
    整片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淪陷、坍縮，走向覆滅，化為混亂與無序。
    而身在其中的江橋……
    “嗯？”
    半神猛的一愣，忍不住發出驚疑之聲。
    祂突然發現。
    江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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