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
    山鬼愣了一下，說道：“倒是第一次聽說，這是什麽？”
    “嘿嘿！”
    江橋一聽。
    頓時明白，這山鬼應該沒經曆過都市時代。
    “人工智能嘛。”
    “簡單點說，就是用並非生命的機器來模擬人類智能，能夠執行原本隻有人類智慧才能完成的行為和任務。”
    “比如學習、推理、感知、決策、語言理解。”
    “嗬嗬。”
    “發展到高水平的人工智能，其表現出來的行為能力，看起來跟人類是差不多的。”
    “但是。”
    “無論多像。”
    “人工智能都隻是機器，並不是真正的人類。”
    “哪怕給它一具人類身體。”
    “它也不是人類。”
    “哦？”山鬼露出興趣之色，“為什麽不是人類？既然表現與人類一樣，又有人類身體，你有什麽理由說它不是人類？”
    “很簡單。”
    江橋笑道：
    “因為它所有的行為，都是被賦予的，表現出來的情緒，也隻是算法模擬。”
    雖然在科幻小說。
    乃至相關行業的科學家預測。
    將來人工智能發展到某個地步後，可以產生真正的自我意識。
    但至少在江橋穿越前還做不到。
    “模擬？”
    “算法？”
    山鬼重複了這兩個詞。
    “不錯。”
    江橋說道。
    “你跟人工智能很像，區別是它模擬活人意識，你模擬活人軀體。”
    “但無論是它還是你。”
    “都不是真正的人類。”
    “你用外形決定論來主張人類身份。”
    “豈不知。”
    “哪怕是覺醒者，乃至進化者，他們就算拋棄了活人的身軀，變得越來越靈異化。但他們的源頭，他們的出現，都是經曆了受孕，胚胎發育，分娩……”
    “這個生物過程，才是生命的根。”
    “你是靈異所化，你與我們認知中的生命存在的基礎截然不同。”
    “你可以是任何東西。”
    “但你不是人。”
    “你可以給自己一個全新的生命定義，就像科幻故事裏的矽基生命，硫基生命，甲烷基生命……你可以稱自己為靈異基生命？”
    “你也可以給自己取一個物種名稱。”
    “比如從。”
    “比如眾。”
    “但不能是人。”
    “我們現在所稱呼的人類，它的底層基礎是經曆了生物過程的碳基生命。”
    “你不是。”
    江橋聲音沉穩。
    隨著他講完，山鬼臉上的笑容明顯變淡了。
    不等山鬼開口。
    江橋繼續說道：“在科幻電影裏存在一種用人類複製出來的存在，他們擁有人類行為。但依然被定義為人造物。”
    “為什麽？”
    “因為它們沒有經曆生物自然過程。”
    “是直接被賦予的存在。”
    “除此之外……”
    江橋的聲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流暢：“為什麽覺醒者依然是人類？哪怕他們很多人身體的靈異部分多過人類部分！”
    “就比如你。”
    “你現在身體看起來比我更像人類。”
    “但是。”
    “我依然是人類。”
    “你不是。”
    “你知道為什麽嘛？”
    “還有。”
    “為什麽進化者是人類。但是當它徹底變成厲鬼以後，他就不再擁有人類的身份，哪怕他曾經經曆過生物過程，大家也不承認它還是人。”
    “你知道為什麽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山鬼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問道：
    “為什麽？”
    “很簡單。”江橋高聲說道：“人類的定義，是多方麵的。除了生物學概念外，還有社會性概念，這也是自我認同的基礎。”
    “人類通過社會性，經曆漫長時間，建立起成員間有效的互相認同。”
    “在這個認同的基礎上。”
    “才能締結出人類共同的秩序與契約。”
    “自我認同。”
    “是人類身份的基礎之一。”
    “進化者通過吞噬活人乃至覺醒者來取得進步，這嚴重破壞了自我認同。”
    “而你比進化者還不如。”
    “既未參與互相認同的過程，也沒有參與締結秩序與契約。”
    “你甚至不認同這種秩序與契約。”
    “你要知道。”
    “人類從小開始，就會被教育這些秩序與契約。”
    “你對秩序嗤之以鼻。”
    “也不承擔人類物種的社會性責任。”
    “你居然想自稱人類？”
    “你以為什麽是人類？”
    “沒有對人類的自我認同，你憑什麽說自己是人類？你把自己與惡人相類比，但你們的共性隻有傷害行為。”
    “甚至連傷害基礎都沒有共性。”
    “惡人作惡。”
    “是複雜心理驅動，本質上也是社會性出現的bug，屬於內部問題。”
    “但你們不是。”
    “你們和進化者變成的厲鬼一樣。”
    “你們作惡。”
    “出於本能性，是本體存在方式，無法進行任何意義上的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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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白了嗎？”
    “你根本不可能變成人類。”
    “當然。”
    “你可以自稱從。”
    江橋呱啦呱啦，一陣子嘴炮輸出，說到最後，山鬼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陰沉了。
    講道理。
    這番話也並非沒有漏洞。
    甚至。
    有些說法，江橋自己都未必認同。
    但無所謂。
    辯駁又不是為了說服自己，甚至不是為了說服對方。
    單純為了讓對方難受而已。
    就算是辯論賽。
    贏家真說服了敗方嗎？
    也沒有。
    隻是找不到有效反駁而已，心理未必服氣。
    嘿嘿！
    講道理。
    嘴臭老哥有時候就是比陰陽哥得勁！
    你別看陰陽哥酸不拉幾的，見你破口大罵，一個勁兒的說你“破防了”，其實往往“破防”的是他自己。
    畢竟威力不同。
    你問候他十八代祖宗，他能真的不生氣嗎？
    他要不生氣。
    何必一直跟你擱那兒回複？
    純破防了。
    但是又想裝一波。
    可偏偏陰陽怪氣的威力就那麽回事兒，稍微有點防禦力的都不會當回事。
    嗯。
    除了一種情況。
    那就是說中了。
    就比如現在的山鬼，臉色有些可怕。
    要知道，它剛才講的那套東西可是他堅持了很多年的理論。
    沒想到居然被江橋給反駁了。
    一時之間。
    它還真沒法駁回去。
    因為它從始至終就覺得自己的理論很完美。
    哎。
    還是吃了缺文化的虧。
    “好。”
    “很好。”
    過了好一會兒。
    山鬼忽然臉色一收，再次露出了微笑：
    “受教了。”
    “你的理論很不錯。”
    “但我覺得還不夠完善。”
    “也不合時宜。”
    “所以邀請你去鳳陰山做客，好好改進一下理論，讓它更符合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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