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離去、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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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夕的【魘】裏,湛月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解決這一次事件,但在現實裏,時間僅僅過去了半個小時。
    夕微皺著眉頭,透過紙窗上的那一個破洞,看向外麵那墨色的場景。
    雖然隨著夕的清醒,那道墨水瀑布已經歸於虛無,但瀑布造成的影響卻不會隨之消失,現在的話,整個灰齊山和苦潭江都是整整齊齊的黑色。
    似乎是因為它們散發出來的墨香味過於濃鬱,以至於讓一直與墨水和畫彩相伴的夕也是捂住了鼻子,嘖了一聲。
    “這可都是你闖的禍哦~”
    年的腦袋突然從旁邊竄出來,擋住了夕的視線。
    她的臉上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夕冷哼一聲。
    “不過爾爾,我可墨潑這山河,自然也可以隨心收回。”
    她微微仰起臉,露出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年微微歪了歪頭,似乎由於夕能說出這種自信的話而感到一縷不可思議,她的目光很快就挪到了站在一旁的湛月身上。
    湛月看著她眼眸中的疑惑和好奇,臉色平淡地把腦袋撇到一邊去。
    ——關於夕如何【成長】這一點,他不想說。
    畢竟,當時說的話也是有些過於中二了,現在要是平白無故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
    夕撐著地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她陷入【魘】的時候,歲相的力量會自動在她身周形成保護的【障壁】——雖然這不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而是為下一步的【歲相幻象】爆發做鋪墊——這就是湛月和年會在來到離她一定距離的地方時會被拉入畫中的原因。
    ——這也是外麵這些暴走力量將畫景呈現為現實的原因。
    既然是暴走的力量,要收回可不容易,而且,即使把藏在這些墨水中的,屬於巨獸的力量收回,這些墨水已經造成的影響也不能再消除了。
    反正年估計自己應該是難得做得到這種事的,不過,她早在幾百年前就不會再有這種困擾了——以她樂觀積極的心態,要發生【魘】和讓屬於【歲】的怨氣化作【歲相幻象】可不容易。
    不過,年也不是那種因為自己做不到,就會隨便認為別人也做不到的人。
    夕的實力總體上和她相當,但二者的巨獸權能方向並不相同,無疑,夕的【神筆馬良】在“更改現實”這一方麵比年的【天地烘爐】要強上不少。
    夕捂著還有些生疼的額頭,伸手取下掛在牆壁上的紅色劍刃。
    “呼……”
    她長出了口氣。
    房屋兀地融化,化作一灘灘飄懸在半空的墨水,而站在裏麵的三人則是被墨水托著,平緩地落到了山地上。
    夕閉著眼,高舉著手上的劍。
    “嗡……”
    隨著一股難言的波動傳過,湛月明顯感知到了那來自眼前之人的壓迫。
    那是調用巨大能量時,難以掩飾,難以控製的,不可避免的,會讓人本能產生危險感的壓迫。
    “《墨染半壁山》之後,大地將迎來另一幅畫像,”夕的聲音不帶一絲波動,她隻是將手上的劍猛地往下一劃,“《碧水白山圖》。”
    “咕嚕咕嚕。”這是山腳下沸騰的苦譚江的聲音。
    “轟隆轟隆。”這是江水上顫動的灰齊山的聲音。
    湛月默默站在夕背後,看著無盡的墨水被夕收攏在她劍尖,又被她化作各色的畫彩,落在整座山峰和山腳下的苦譚江中。
    黑色的不斷向上攀升,又化作彩色的不斷落下,大地仿佛化作畫布,被夕這位手藝高超的畫家肆意更改。
    這是奇觀,是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看見一回的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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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鳴聲漸漸停歇。
    夕的身子晃了晃,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腳下生軟,往後倒去。
    一隻手臂托住了她。
    夕看著抱著她肩頭的那隻手,那隻帶著紅色花紋的手。
    “可惡……”
    她極其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便幹脆地暈了過去。
    托著夕的年並沒有聽見夕暈倒前的那句嘀咕,見到夕暈了過去,她不由歎了口氣,隨後轉過頭,看向湛月。
    “湛月,拿張被子,這妮子,又逞強。”
    湛月聽話地從自己從業身上拿到的那枚空間戒指中摸出一張幹淨的被子。
    雖然說湛月和年兩個人實際上不需要這些生活物資,也能在大炎隨處亂跑,但,能有舒適的生活環境,誰又會拒絕呢?
    所以,湛月的空間戒指裏,除了業之前存在裏麵的東西之外,全都塞滿了生活物資——被子什麽的,也在其中。
    湛月選了個幹淨點的大石頭,把被子鋪在上麵,而後,年便小心翼翼地把夕平放在上麵。
    看著夕略顯蒼白的臉色,年不由有些後悔。
    她也許不該幸災樂禍的,這樣夕這家夥也不至於逞強。
    不過……
    “夕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消耗過大了而已,睡醒了就好了。”
    湛月在大石頭的邊邊上坐下,兩條小腿懸空。
    他望向遠處地平線上正緩緩下落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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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照射在已然恢複正常的苦譚江上,帶起一片波光粼粼。
    在湛月的注視下,一條小魚躍出水麵,而後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下,濺起一點水花。
    “知府那邊,也就算完成了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相當肯定呢。
    湛月抬眼看向走到他身邊,叉著腰站著的年。
    年的臉上帶著一抹純粹而真摯的笑意,似乎是因為眼前這生機勃勃的景象而感到喜悅。
    “嗯,完成了呢。”
    湛月點點頭。
    一縷山間的微風吹起他的發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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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
    一道頭戴鬥笠,身披黑色風衣的人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剛剛奇跡發生的地方,久久未能動彈。
    “……歲。”
    悅耳如銀鈴作響的聲音從這個人口中傳來。
    湛師練微微抬起鬥笠,看向灰齊山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
    她本來是想著去看看的,看看這勾吳人口中的墨災,順便看看自己能不能解決了——但還沒走到呢,那一幕天地做畫布,權能做畫筆的奇觀就活生生上演在她眼前。
    湛師練壓下鬥笠,陰影遮擋住她的麵容。
    沒想到歲相家的老十一自己醒了過來呢,而且……這般聲勢浩大的動作——實力又有所精進吧。
    看來沒有她出馬的餘地了,也好,她本就不願意拋頭露麵,就此離開吧。
    太陽徹底消失,隻餘下一抹最後的餘暉。
    “嘎——嘎——”
    山林間傳來陰森的鳴叫,也說不清是什麽動物。
    湛師練轉身,背對著灰齊山,就像她一步一步走過來一般, 一步一步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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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後。
    夕冷著臉,把湛月和年一人一腳踢出了自家家門,隨後冷漠無情地“砰”地一下關住了門。
    “我家裏容不下你們兩尊大佛,還請你們快去禍禍別人去。”
    門裏傳來夕的聲音。
    年撇了撇嘴,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自己屁股。
    “小氣鬼,不就是在你做飯的時候偷偷往菜裏加了點辣椒嘛,至於這麽生氣嗎?”
    湛月抽了抽嘴角。
    他覺得可能“點”並不能形容年往菜裏加的辣椒的份量。
    夕極其不喜歡吃辣,也不喜歡熱鬧,不過,也許是看在年,又或是湛月的麵子上,之前幾天,年在她家裏“搗亂”她都忍了下來,這回總算是忍無可忍了。
    湛月歎了口氣。
    “有時候真搞不明白你們姐妹之間的相處方式。”
    明明年心裏很在乎夕,夕心裏也裝著年這個大大咧咧的姐姐,但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會互相看不順眼,甚至如果湛月不在場的話,還有可能打起來。
    不過,這樣也算是關係好的一種體現……吧?
    年哼了一聲,自然地拉起湛月的手腕。
    “不管她了,我們去找大哥令姐玩去。”
    湛月另一隻沒有被她抓住的手拍在湛月他自己額頭上。
    湛月無奈歎了口氣。
    “我說,好歹得好好告個別吧?”
    “哼,”年又哼了一聲,不過,她還是轉過頭,看向夕重新畫出來的小屋,“臭畫畫的,我們走了!下一回見麵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再自己一個人哭鼻子了!”
    湛月聽到她毫不客氣,滿是嘲笑的話,無奈又歎了口氣。
    夕沒有回應——或者說,她選擇了冷暴力。
    年轉過頭去,拉著湛月大步流星地往山下走。
    湛月哭笑不得地被年拉著往山下跑。
    在就要離開能被夕看見的最後一點範圍的時候,湛月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一道青色的身影靜靜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們。
    ——或者說他。
    夕察覺到湛月的視線,臉上露出一個從未在年麵前顯露過的溫柔微笑,她微微舉起手,揮了揮。
    湛月愣了愣。
    “走啦走啦,還舍不得?”
    年的話讓湛月回過神來,再看時,那道極美的微笑已然隨著它主人身影的消失而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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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師練沉默地看著眼前極其眼熟的山峰。
    這是她這十一天以來,不知道第多少回見到這座山峰。
    麻煩了啊……
    湛師練苦惱地搓了搓自己的臉。
    麵對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幹糧就要告罄的情況,湛師練不得不考慮起自己應該怎麽擺脫迷路的困境,走出這深山老林。
    來的時候,倒是沒迷路——畢竟目的地很顯目,半座大山都是黑色的,太顯眼不過了。
    但是,要離開的時候,卻在這山脈中打起了轉轉,即使湛師練想到了順著苦譚江走,也沒能順利走出去。
    苦譚江繞著灰齊山,在這一片山脈中繞了一大圈。
    湛師練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啊……在野外走了十多天,好想洗澡,好想吃頓熱飯,好想……
    果然,還是得去找那個歲相尋求幫助吧?
    湛師練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座灰齊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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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往山上爬,一股莫名的低壓就愈發讓人心中難受。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幾乎是不可能頂著這種難受的狀態再堅持往上爬的,但湛師練並不是普通人。
    她麵色如常,腳下的步伐沒有一絲變動,堅定地向上爬著。
    “止步。”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
    夕背對著湛師練,專注地在擺在自己麵前的畫布上揮毫作畫。
    湛師練聽話地停下腳步,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夕作畫。
    沒過多久,似乎是畫作完成了一個階段了,夕放下手中的畫筆,轉過身來,看向湛師練。
    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湛師練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疏遠和厭惡。
    ‘我做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嗎?’
    湛師練心中飛速閃過一道想法,但還沒等她細想,夕便開口了。
    “炎師練,你找我作甚?”
    夕認得湛師練——她當然認得,雖然她,還有其他十一個兄弟姐妹都沒參與過大炎的【春秋圍獵】,但湛師練這個在後來鍥而不舍在大炎追尋湛月步伐的家夥,他們都熟悉。
    夕對湛師練的看法由於一些不能明說的原因相當不好,不過,即使如此,夕也隻是對這個女人比其他人都冷淡一些,除此之外,就沒有更過分的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湛師練也隻是隱隱約約感知到夕的態度不太對勁,但想到夕對陌生人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也就釋懷了。
    湛師練掀開自己鬥笠,露出其下那張極具東方美人特色美感的臉。
    她臉上掛上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這個,說來慚愧,先前,由於一些原因,到了灰齊山附近……結果要回去的時候,迷路了,這個……”
    湛師練雙手合十,拜了拜。
    “拜托拜托,大畫家,幫幫忙。”
    夕聽到她的話,明顯愣了一下。
    緊接著,她沒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繃住了,冷著臉。
    “這樣啊……”
    她隨手在空氣中揮了幾下畫筆,一張地圖便憑空出現在她手上,而後,她隨手把這張新鮮出爐的地圖拋給了湛師練。
    “拿去,別來煩我。”
    夕擺了擺手,做出一副要送客的模樣,轉過頭去。
    湛師練一喜。
    “多謝多謝。”
    她打開地圖,看了一眼,而後,最後看了一眼夕。
    視線落在夕——以及她身前那張畫布上。
    湛師練愣了一下。
    那是一張畫著湛月的畫。
    與湛師練印象中的湛月不同,夕畫上的湛月白發紅瞳,配劍也變成了普通的劍,不是那兩把極具標識性的源石劍。
    在畫上,湛月向以“鴨子坐”的姿態坐在地上的夕伸出了手,臉上的表情極盡溫柔。
    ‘是他啊。’
    ‘他來過這裏啊。’
    ‘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他還是他啊。’
    “咕嚕。”
    湛師練無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她感到口幹舌燥,她感到喜悅,她感到——
    ——解脫就在眼前。
    她也許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眸中,閃爍著何種明亮的色彩,臉上又顯露著何種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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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月和年懶懶散散地曬著太陽,坐在勾吳知府為了感謝他們而送給他們的“輕舟”上。
    不過,年是坐在湛月大腿上,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態,半坐半躺地縮在湛月懷裏。
    輕舟開得不快,江上也沒有什麽風浪,整個船體不斷輕微地晃動著,仿佛搖籃一般,給人帶來一種靜謐的感覺。
    “哈呼~”
    年打了個哈欠。
    湛月也被她勾起了一抹困意,他抱在年腰間的手微微放鬆。
    嗅著鼻間縈繞的清香,湛月眼皮子微微向下耷拉。
    “嘩——”
    耳邊傳來另一艘船劃過水麵的聲音。
    “嘩——”
    越來越近了。
    “嘩——”
    湛月和年齊齊抬起自己微閉著的眼,看向“輕舟”後方,毫不減速向他們衝過來的船。
    “前麵的狗男女聽著!”
    船隻不大,但比“輕舟”至少要大上一圈,而這船隻的甲板上,此刻正站著一個渾身上下穿皮帶貂的匪寇——他還拿了個喇叭。
    匪寇看見湛月鬆開了抱著年的手,兩人齊齊站了起來,他咧嘴笑了起來。
    “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種狗男女,今天算你們運氣不好……”
    “燒了吧,這種貨色,我懶得洗劍。”
    湛月失去了興趣,不再看這個無知的家夥。
    年白了湛月一眼。
    “喂,我也懶得搭理這種家夥啊。”
    “燒了總比我清理血跡來的輕鬆吧?”
    湛月環抱雙臂,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雖然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但匪寇還是被湛月和年的無視態度給激怒了,他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粗鄙的喝罵聲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一道赤黃色的火焰憑空在他身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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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熱知識燒死,在所有死法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痛苦的死法了。
    年似乎不忍心聽到慘叫,她打了個響指,無數火焰便咆哮著,一口將跟在“輕舟”後頭的船隻吞沒,連帶著那個匪寇和他甚至麵都沒露的小弟們。
    “呼哈~”
    年縮回湛月懷裏,打了個哈欠。
    她蹭了蹭,試圖找回剛剛那個舒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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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師練開著船,一雙眸子迅速在江麵上搜索著,試圖找到湛月的身影。
    不會錯的。
    在看到那幅畫之後,湛師練很快就感知到了湛月的殘留在夕家裏的氣息。
    不會錯的。
    以她被扭曲後的源石技藝為證,不會錯的。
    除了湛月,沒有任何時間係的術士能僅僅憑靠留下來的一縷微薄到忽略不計的氣息讓她感到畏懼和臣服。
    一定是他,他才來過灰齊山,就在這幾天。
    湛月……
    一艘焦黑的船隻映入湛師練眼簾。
    點點火焰仍然在船隻上燃燒著,在河上燃燒著,劈啪作響。
    火焰?
    湛師練腦海中閃過湛月會的通用術法,但那裏麵似乎沒有火係的影子。
    不是他麽……
    湛師練頹然地歎了口氣,開著船掠過那緩緩沉入水中的船,向前開著。
    ——直到遇到一個分叉口。
    湛師練站在船頭,皺著眉頭思考著。
    左邊,是去往西北,玉門等城市的方向,不過,這段水路很快就會走到盡頭,而後就不得不換乘陸地上的交通方式。
    右邊則是去往京城的方向,很多南方的人趕京就是走的這一條水路。
    ——夕給的地圖上是這麽寫的。
    京城……
    湛師練猶豫了下。
    最近的話,天師府好像有大動作要在京城搞,連駐紮各地的天師都調回去了,湛月的話……比起去西北,果然還是天師府更吸引他吧?
    想到這裏,湛師練不再猶豫,果斷地將船隻的方向撥向右邊。
    ——而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湛月和年迷迷糊糊打著瞌睡,讓輕舟往左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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