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裏後，張興旺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家裏正在砌院牆，幾個漢子邊幹活邊嘮嗑，張嘴都是隔壁的小寡婦和家裏的老年們，三路不離下三路，一句褲腰帶以上的都沒有，一副歲月平淡如芒果的樣子。
    無所事事的老爺子看著倆人回來後，連忙扔下手裏的木樁快步迎了上來，開口就是：
    “小雅渴不渴，中午吃雞肉怎麽樣？你想吃啥我讓你奶奶給你做。”
    說了幾句後老爺子突然沉默了，抿了抿嘴唇後，邊推著倆人進屋邊說道：
    “你倆這是抓野雞了還是被狼攆了？怎麽弄了一身的灰，快進屋洗把臉收拾收拾，我這就打水去。”
    張興旺還以為老爺子察覺到了什麽，結果才發現是自己媳婦的手槍暴露了。
    估計這娘們也是故意顯擺，兩把槍一左一右的別在腰間，配上一副我不好惹的表情，看起來很久沒挨過打的樣子。
    雖然不明白這娘們為啥還有心思顯擺，趕緊拽著她進屋了，清洗一番後，看著欲言又止的老爺子，張興旺煞有其事的說道：
    “小雅是采購員，有配槍很合理，她隻是有點燒包而已，您別想太多。”
    老爺子眉毛都快擰成了麻瓜，但還是沒忍住回了一句。
    “采購員也不能配兩把槍吧，反正我就隨便問問，你心裏得有個數，記得把鞋也弄弄。”
    老爺子說完就恢複了老糊塗的造型，晃悠著打水去了，張興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確實不太幹淨。
    天黑的時候白小雅就開始不對勁了，正好今天月黑風高的，顯得外麵格外安靜，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吃完飯更是連門都不敢出。
    跟在老奶奶身後一副乖巧小媳婦的造型，老奶奶還以為她舍不得走，頓時就嚇了一跳，對著孫媳婦就是一頓洗腦，從人文曆史的角度吧啦了一通，苦口婆心的說著城裏的好。
    看著孫媳婦無動於衷的樣子，徹底慌了，二話不說就把兒媳婦拽了過來，將孫媳婦的手扒拉開，義正言辭的說著，誰的兒媳婦誰來管，張家村裏就沒有奶奶管孫媳婦的規矩。
    白小雅今天是不敢出門了，摟著小丫頭在炕上聊天，所以張興旺單獨去赴的約，老奶奶果然料事如神，小丫頭還沒到飯點就回來了，乖乖的被老娘訓斥了一頓，乖巧的吃完飯後立馬變卦了，揚言這次再也不回來後，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直到晚飯時才回來……
    張興旺到地方的時候，獵人一家子都在，看樣子等了很久，仨人沒什麽特殊的變化，就是看起來戒備心挺強，漢子腰間更是別著手槍。
    見麵後老漢就自來熟的瞎聊了幾句，全是些沒營養的廢話，看著漢子不耐煩的表情，老漢還繃著臉說這是規矩，讓漢子跟著好好學。
    雖然都默契的沒提上午的事，但仨人這會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漢子更是緊盯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女人明顯換身衣服，這會更是滿臉的不耐煩，直接插口道：
    “俺娘說這次跟你換些糧食，價格就按你說的就成，俺們這次把獵物都帶來了，都是做俺娘熏的，味道可好了，你有糧食嗎？”
    老漢急的差點沒上去捂住兒媳婦的嘴，訕笑著接過話，擺著一副她不懂事我來說的表情，挑著眉討好的說道：
    “小兄弟，我這兒媳婦說話直，你別介意，我們的意思是今天先談好，約個時間交易。
    這丫頭不懂事，糧食這麽重要的東西，不得花時間往來運，不過時間咱可以等，但怎麽換今天可得說好，不然時間久了漲價啥的也麻煩，談好了東西先給你也行，這點信任咱們還是有的。”
    看著老漢一副明白人的造型，張興旺憋著笑幽幽的回道：
    “其實我這人也挺直的，糧食我都帶著呢，咱就說怎麽換。”
    女人一聽，毫不猶豫的給了老漢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後就搬東西去了，邊走邊嘟囔道：
    “娘說的沒錯，咱們都一回生二回熟了，弄那些彎彎道道的幹啥，人家腦子比咱好使，隻要人家今天來了，那就聽人家的，俺們上午可占了大便宜呢，貪心的可沒好下場。”
    看著女人已經招呼漢子一起搬獵物去了，老漢還在原地念念有詞，一臉懵圈的感覺世道變了。
    “不應該啊，誰會提前準備糧食？這是腦子好使的事嗎？腦子有坑才會這麽幹吧。”
    老漢念叨完又開始急的跳腳，心急火燎的趁著東西沒搬來前，要跟張興旺談好價格，擺著一副長者姿態，讓張興旺不要想著得寸進尺，東西來了落地起價更是想都不要想。
    要是依仗上午的恩情瘋狂壓價的話，他寧願在背回去，最後又好言好語的說著送他一半都行，但剩下的一半必須按市場價換。
    要是還不行他就把上午的東西還回來，兒媳婦當時自己也能跑掉，大不了再給他幾隻野雞當謝禮，煞有其事的說衣服上的血跡洗不幹淨，張興旺這種體麵人穿不出去…
    估計老漢這番話最少醞釀了一下午，語速快的張興旺都插不上嘴，光是讓利方式都給了四個方案，一會的功夫都要送了半了，直到搬東西的倆人回來才停下。
    看著張興旺插不上話一臉懵的表情，老漢咧嘴輕笑，挑著眉給倆人一個“還得是我”的眼神。
    女人好像已經習慣了老漢的無理取鬧，沒理會老漢的表演，按著婆婆的叮囑自顧自的說著她們的東西，野雞隻野兔隻，還有大半隻野羊，都是熏製好的。
    張興旺有些惆悵，獵人一家的手藝不錯，他這趟回村本來想著在山裏把肉煮熟呢，但現在看來，在山裏煮肉實在是不靠譜，天知道煮個肉能召來啥，隻能回去再使喚三爺了。
    張興旺隨手指了個石頭，然後從“石頭後麵”拖出了兩麻袋糧食。想了想畢竟相識一場，獵人一家子雖然不著調，但相處的確實不錯，放下麻袋後又提了兩串葡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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