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來的時候淩湛不希望太過招搖，於是隻帶了十七跟兩個護衛。十七跟著車夫在外麵，防止突發狀況。因此一聽見裏麵的聲響就讓車夫停下車來。
    “主子怎麽了？”
    少年低沉卻冰冷的聲音透過車廂都能感覺到那股肅穆之態，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過冰冷，淩湛也不想過多的幹涉他，畢竟是暗衛出身，一時轉變不過來性子他是能理解的，不過這樣的人更加深沉可靠。
    須臾，車廂傳來淩湛的聲音，“掉頭，去東街。”
    “諾！”
    十七一直跟在淩湛身邊自然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他說去東街便知具體是哪了。
    也不多說廢話，立馬掉頭，朝東街駕車而去。
    明月樓
    白日的明月樓不複夜間的光彩奪目人流如織，大部分的樂姬都在房中休息，一些初入樓中的入門樂姬要在教習嬤嬤的帶領下苦練技藝。
    偶爾幾個跑堂打理桌椅各司其職。
    “有消息了？”
    二樓的廂房裏絲絲縷縷的琴聲從修長的指尖上傾瀉而出，像是涓涓細流，潺潺而過，似乎見到了林間秘境。
    忠叔一臉難色，看著穩坐琴案前裴陽，隔著香爐裏的煙霧繚繞朦朧著對方的神色，說實話得到太子被禁足的消息時他也是滿心的不相信。
    怎麽會呢？
    即便不在王宮也知道當今大王與太子父子情深，明令禁足這不止是一個懲罰更是一種羞辱，這樣的結果就是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子失了聖心，即便禁足以後太子在朝中的聲望也會大打折扣。
    這不是將太子的麵子按在地上踩嗎？
    而且踩他的還是自己的親爹！
    “有消息，從老鄒那傳來的，估計太子的東宮應該是不方便了。”
    錚！——
    琴聲終了，裴陽抬眸看向忠叔，倏時輕笑一聲，“都被禁足了，那東宮不就成了金絲牢籠了，不動用暗線根本不會有機會能傳出消息來。”
    “看來再親密的父子隻要身份變了還是會走到相看兩厭，相互猜忌。”
    “欸，說吧，阿昭說了什麽？”
    忠叔將懷裏的錦帛遞給他。
    裴陽接過錦帛凝神細看，上麵寥寥幾行字，是暗語，估計是怕中途被人截獲，上麵的意思很簡單，無非是讓他看好了往來西南跟北境的人馬密報。
    想要窺探朝廷密報要是尋常人那是難如登天，可是對於明月樓來講卻輕而易舉，畢竟他們的眼線遍地，個個驛站皆有他們的暗樁插在裏麵。
    隻是這個殷昭還真是個好太子啊，明明自身難保了，卻還是放不下這些紛亂繁雜。真是不知道該稱讚一聲還是該說他是個傻子。
    你最敬愛的父親已經忌憚你了！偏偏自己還蒙在鼓裏一樣。
    也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裴陽將錦帛收了起來，“調動北線和西線的人一定要將過往的朝廷密報打探清楚，還有東宮那看看能不能插進去人。”
    “他現在傳消息應該不方便，還不知道要被禁足到什麽時候，宮裏的人拜高踩低的，誰知道有沒有人渾水摸魚，畢竟大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
    裴陽說的口無遮攔，可是把忠叔給嚇得夠嗆，“少主，雖然這裏是咱們的地方但是還是要慎言啊，如今殿下出事，難免不會有人盯上咱們，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到時候裴家可是要攤上大麻煩的。”
    裴家對忠叔有大恩，他這輩子除了自己的家人最重視的莫過於裴家，不然也不會一心為裴陽著想，對於他的安排一直無條件輔助。
    “無妨，這明月樓從一早就顯露人前，雖然我與殷昭格外小心可是也沒有刻意隱瞞，再說了他們隻認為我跟阿昭經營明月樓是為了掙錢，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小戒備不足為懼。”
    “少主跟太子一直行事嚴謹，自然不會出大問題，可是凡事小心行得萬年船，謹慎行事總歸穩妥。”
    不是忠叔人老了心也跟著小了，主要是投鼠忌器，這人啊就怕有惦念的人，無論是裴家還是太子他們都不是一葉浮萍，隻要有軟肋就注定不能恣意，做事之時就必須瞻前顧後，一步踏錯滿盤皆輸，自古以來這樣的事還少嗎？
    “少主，那您還按著原計劃啟程嗎？”
    裴陽原本是要去一趟北方看看能不能切斷漠南對漠北的供應，前一陣有密報傳來說是漠南大汗戈軼親往北疆，北疆汗王意圖結盟。
    漠南兵馬強盛，牛羊無數，是當之無愧的草原明珠，當初烏塔部落靠近漠南因此用最快的速度積攢了財富，成為了人人眼中的一塊沒有爪牙的肥肉，讓周邊的部落垂涎三尺，後來哪怕烏塔王與戈軼交好，可是這些都是在利益沒有衝突的情況下。
    一旦雙方的利益遭到衝擊，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語，甚至拔刀相向也不算什麽。
    據說當初烏塔王向漠南王求援的時候戈軼正在外征戰，無法回援，以至於烏塔被北疆以那種慘烈的方式徹底吞並消失在漠南草原上。
    其實漠南王是真的無法及時派兵支援嗎？
    不見得，最簡單的道理，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
    漠南隻需要有一個王，而漠南草原也隻需要有一顆明珠。
    如今漠南王親臨北疆，說他心血來潮三歲稚兒都不信，傳言那戈軼神龍見首不見尾，行事詭異行蹤不定，漠南軍隊更是如鐵血洪流，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是草原上真正的王者之師。
    這個節骨眼戈軼去北疆定是所圖甚大。
    正好明月樓管轄之下的商隊要去北疆，他也正好去探聽一番，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
    可是忠叔一聽到這節骨眼上了他還要親自去，不由有些著急，“少主，如今大局動蕩，您還是坐鎮京都比較好，這趟路途遙遠，變數太多，家主也不會放心的。”
    裴陽一聽他爹，不由撇撇嘴，“他擔心我？”
    “嗬嗬，忠叔啊，你太看得起我嘍~”
    “隻要我不拐帶我娘走他就不會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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