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力大開的上古天神和魔力全開的魔尊，這兩個站在三界頂尖上的人，又豈會被區區一個穢氣纏住手腳？

    這樣自身修為不足要靠著走歪門邪道占據三界的人，是她最看不上，也最上不了的無恥小人。

    委實不足掛齒。

    天雷應聲而下，蘇心染頭也不抬，甚至有幾分悠閑淡然的意思，抬手接住了呼嘯而下的天雷。

    適才還凶如猛獸的天雷，現在在蘇心染的掌心裏，乖巧得像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一般溫順可愛。

    蘇心染翻轉掌心後抬手一頂，盤旋在她掌心的天雷又呼嘯著往天帝藏身的那片雲彩下衝去。

    她腳尖輕挑，點地間飛身穿梭進這片雷電迎著天帝的位置向上飛去。

    耳邊滋滋作響的雷聲好似在為她的進攻而呐喊，自發形成一個圈的將她包裹在其中，圍繞在她身邊表明忠心，蘇心染抬眼，眼前是天帝驚慌失措的眼神。

    殺生之權隻在一念之間，蘇心染對上那雙眼睛，攸的將即將要打在天帝臉上的靈力收了回來。

    她不能，這樣燒了裴子衡的眼睛。

    她要讓天帝，親身感受裴子衡所承受的痛苦。

    她刻意將靈力打偏，一拳打在天帝的身側，給了他逃生的機會。

    天帝已經被逼上絕路，方才這一下，要不是蘇心染打偏，他現在就死了。

    但天帝知曉，蘇心染絕對不可能打偏。

    這種故意的放縱，和貓抓耗子但不殺是一樣的，徹底撕破了天帝的自尊，以及他的遮羞布。

    天帝不顧一切將所有的穢氣和天雷放出來，一股腦地往蘇心染身上打：“死啊，死啊！”

    混亂無比的場麵，黑色的穢氣在雷電之間穿梭著往蘇心染這邊衝來，天帝已經瘋魔。

    而蘇心染這邊卻截然相反，她甚至負起一隻手，用另一隻手，輕巧地揮指一彈，就將那些毫無章法打來的穢氣和天雷盡數打散。

    蘇心染道：“有一次，我曾在魔界斬殺一個窮途末路的妖精時，它也是這樣做著毫無意義的反擊。”

    話音落下，蘇心染就從原地消失，驟然出現在天帝眼前，她抬手叩住天帝的頭，望著那雙眼睛，抿唇道：“太不是東西了。”

    蘇心染的話語間滿是鄙薄之意：“你看過你現在的樣子嗎？”

    沒有五官，沒有人形，身子是透明的，像隻壁虎一樣怪異，又極其突兀地在臉上嵌了一雙不屬於他的眼睛。

    怪誕，怪誕極了。

    曾經一身白衣能拯救天下蒼生，站在天界眾生之上那至聖至明的威赫帝君，現在變成了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

    連看一眼都讓人唾棄。

    抓住天帝頭顱的手微微收緊，驚的天帝同那時的裴子衡一樣，雙手抓她的手腕用盡全力的遏製她一掌捏爆他的頭。

    又不同的是，裴子衡是求死，而他是求生。

    更不同的是，天帝是螳臂當車，毫無威懾力。

    但蘇心染還是沒再繼續用力，她想要的，隻是固定住天帝的頭罷了。

    她抬手捂住了那雙眼睛，“不屬於你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得不來的。”

    手下，天帝抑製不住的顫抖，雙眼間傳來一陣刺痛，他那雙不屬於自己的眼睛被蘇心染親手挖了出來。

    手下的人發出怪異的喊叫聲，蘇心染充耳不聞，垂眼看著躺在她手心的眼睛，心道，子衡，你的眼睛我給你搶回來了。

    手心燃起一絲金光，她微微眯眼，待金光散去後，躺在手心的眼睛已經消失。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天帝胡亂揮舞著雙手，一拳拳砸到蘇心染眼前。

    剝奪了眼睛，他的修為瞬間降低了不少。

    連打在她身上的拳頭，都有些力不從心。

    蘇心染輕蔑地看著他，由著他打。

    這雙手，馬上就沒有機會這樣揮舞了。

    “我在人間的時候，偶然瞧見有人吵架，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蘇心染伸手抵在他的心窩上，神情冷冽地道：“我在想，人心怎能是黑色的呢？”

    “但，人家又說……”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無形中透漏著隱隱殺意，抵在天帝胸口上的手猛地刺了進去，一把握住天帝的心，手上傳來濕熱的感覺，蘇心染輕聲道：“說，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天帝的叫罵聲戛然而止，猛地吐出一口血，原本揮舞不斷的手像裴子衡那般，死死鉗住蘇心染的手腕，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蘇心染將他的心髒掏出來。

    鮮血噴過來的時候，蘇心染稍微側頭，刹那間，猩紅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她的側臉，一滴滴的血珠順著她的側臉滑落，又盡數滴在她的肩頭上，染出一朵朵血花。

    蘇心染不甚在乎的看著天帝：“孩子，你還不後悔嗎？”

    手心裏捏著天帝不停跳動的心髒，蘇心染能感受到它在撲通撲通撲通的跳著，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沒力。

    天帝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斷的，有無數的金光從他身體裏湧出，朝著一個方向雲層後的同一個位置飛進去，躲了起來。

    這些金光，是天帝殘忍殺害的那些神仙的靈力、修為、魂魄。

    蘇心染這一下，直接為它們打開了逃生的罅隙。

    隨著金光的飛離，天帝的修為更是一落千丈的直線下降，他連握住蘇心染手腕的力氣，都幾乎要沒有了。

    又談何阻攔？

    蘇心染看著這些能在眼裏種下星星的金光，眼神更是冷冽許多。

    局勢轉變不過瞬息之間，僅一個裴子衡的死去，就讓兩人之間的處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蘇心染又看了眼天帝：“說，後悔了嗎？”

    天帝此時已經屍居餘氣，分明慘的不能再慘，卻詭異的笑了：“我就是死，你也消除不了人間的穢氣。”

    噗嗤——

    蘇心染一把拽出天帝的心髒，覆蓋在他頭上的手猛地收緊，輕鬆捏爆。

    極其脆弱又能呼風喚雨的靈體帶著天帝的靈魂在此刻，在蘇心染的手下，爆燃消失。

    偌大的天界，隻留下蘇心染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留給她的，隻有裴子衡的雙眼。

    密布在頭頂的烏雲盡數散開，四周頓時明亮起來，好似恢複了先前那般融融泄泄的輝煌。

    “想多了。”蘇心染站在原地，低低地說了聲：“世間再無穢氣。”

    她猛地抬眼望向天空，大喊道：“世間，再無穢氣！”

    爽亮的清音在空蕩蕩的四周回蕩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徹底消失，蘇心染眼角滑落一滴淚，呢喃道：“子衡，三界保下來了。”（www.101novel.com）